異獸初現時,並非一見驚天,而是緩緩試探。它雙眼閃爍著詭譎寒光,齜牙咧嘴,似乎在用多隻眼睛輪番搜尋目標。秦宇收起青環,冷靜觀察,雙手輕握環矛,體內青環雖未大放異彩,但卻隱隱傳來一絲力量湧動。他靜靜等待,明白此戰不能貿然硬拚。


    異獸先以一步緩慢之勢逼近,殺意毫不掩飾。其三頭交替低吼,魂氣在周圍卷起小股旋渦,仿佛在試圖探查秦宇心中的弱點。秦宇淡然一笑,將自己體內的寂源輪獄潛力調動,身形急速前衝,環矛忽然指向其腹部。一道青黑色魂輪驟然從環矛裂出,劃破虛空,正中異獸核心。異獸發出一聲似怒似痛的嘶吼,身形搖晃數步後穩住陣腳,但明顯戰意大減。


    “未可輕敵……”秦宇心中默念,仍舊保持進攻節奏。


    異獸察覺到秦宇的威勢未絕,猛然加速,爪牙齊發。它先以鋒利的爪子撕扯空氣,隨後由頭部噴出一股混雜著黑雷與魂毒的氣流。空氣中仿佛閃過無數幽暗的電光,猶如恐怖的死亡預兆。此時,秦宇雙目微閉,集中全身精氣,沉穩運轉環矛第二式·寂斷淵。陣內十重魂輪閃動,仿佛封印住異獸一切攻擊之道。


    雙方激戰進入第二階段,異獸連續揮動三隻頭部,在空中交替施展凶猛攻勢,同時利用身上那複雜詭譎的魂紋變化迷惑秦宇。戰場上,古樹搖晃、魂霧如潮,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都停滯。秦宇憑借沉著心意與環矛中的力量,先以巧妙身法避過異獸爪擊,再以精妙指訣將其部分魂紋打散,使那黑色異獸核心區域驟露虛弱。


    “魂斷輪回!”秦宇低聲喊出,隨即施展【環矛·斷因歸寂】。那一道灰黑之力自環矛蓄勢而出,瞬間破碎異獸體內的部分魂紋,將其因果、命運之鏈斬斷。異獸慘叫一聲,體內染上了一層暗紅,渾身顫抖。


    異獸明顯已搖搖欲墜,然而在生死邊緣,它竟以最後一擊強行反撲,猛然展現出異常恐怖的一麵。三頭同時低吼,合力爆發出一陣浩瀚魂流,似乎要將秦宇整個人吞噬。但秦宇眉宇間寒光再起,青環內已然醞釀起【寂源·無劫篇】第五式雛形——盡管那技法尚未完全解放,但他已憑借【環矛·斷因歸寂】的純粹力道,以驚人心魄之勢破除異獸體內最後防線。


    突然,一道青黑色長矛般的魂光劃破長空,正中異獸三頭之間。劍氣撕裂,殘碎的烙印四散而飛。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低鳴,異獸在一瞬間化作漫天散盡的黑煙,徹底隕落於古林之中。


    秦宇站立不動,臉上依然是一貫的平靜。然後他緩緩觀察四周。


    秦宇隻覺得整個天地一片模糊,接著眼前豁然開朗,展現出一處幽深莫測的黑骨深淵。


    深淵中,黑色骨骼橫陳,古樹殘影如骸骨橫臥,黯淡魂光在空氣中穿梭,宛如無數亡靈在哀嚎。


    地麵裂隙中,零星散落著上古魂器的殘片,伴隨陣法波動,釋放出幽幽冷光。


    寂靜中隻聞遠處風聲如泣,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幽靜中,魂風如哭,纏繞著秦宇衣袍的每一寸邊角。他緩步踏入黑骨深淵更深之地,地底殘魂流轉,碎裂的魂骨如星辰堆疊,在魂氣的微光中映射出一幅幅早已湮滅的上古修者殘影。


    此地,已遠離最初傳送點,不見人蹤,卻越發森冷。


    “這深淵中,究竟隱藏著什麽力量?”秦宇心頭一沉,感知青環雖無動靜,但魂息之間仍有微妙波動。


    忽而,前方地勢豁然一開,黑岩如牆,裂穀橫陳。秦宇目光一凜,借助魂力將自己氣息完全收斂,悄然繞入一處陰石峭壁之後。


    隻見深穀對麵,兩道赤袍人影傲立懸岩之上,皆為青年,眉宇間流露出與凡人截然不同的威嚴與冷峻。一人手執赤焱長槍,槍頭宛若熔岩澆鑄,其上魂焰騰騰,魂識領域如火雲罩天;另一人雙掌翻飛,掌心湧動著赤血靈火,步步震爆虛空,似可焚魂裂界。


    正是赤淵神族年輕一輩中赫赫有名的雙子戰魂——赤瀾、赤淵魁。


    他們的對麵,一隻長達七丈、渾身由石金鑄就、背生四翼的異獸正緩緩浮空,那是古魂林中極為罕見的【裂羽金魂猙】,此獸堪稱“半超脫異種”,其魂核結構異常複雜,一身岩金之力能裂空破界,魂攻與肉搏並重,極難應對。


    ?【第一輪交鋒:魂猙破界】


    裂羽金魂猙仰天一吼,魂翼猛然展開,驟然爆發出一道碎界魂嘯,其聲若雷霆怒吼,夾帶毀滅氣息朝赤淵魁席卷而去。


    赤淵魁冷哼一聲,手中赤焱長槍陡然轉動,戰技齊出:


    【裂空·赤神破雲戟】!


    長槍激蕩赤芒十裏,一道如鳳凰展翅的槍魂轟然破空,與魂猙轟擊正麵相撞,火光衝天,虛空碎片如雷暴般震蕩開來。


    赤瀾亦不甘落後,踏地如雷,雙掌交錯之間發出低沉吟唱:


    【赤冥炎手·裂命之焰】!


    烈焰雙手猛地推出,一道如龍卷風暴般的魂火漩流咆哮而出,卷中蘊含著極高壓魂力,頃刻間將四周地麵燒成赤紅魂淵!


    魂猙嘶吼不斷,但依靠其背後四翼不斷閃避,兩次化魂轉位之間幾乎閃避致命傷,反而以厚重之軀狠狠衝撞兩人,強行突破戰技封鎖。


    ?【第二輪交鋒:烈魂鬥法】


    赤瀾咬牙,再次出手,祭出家族秘技——


    【赤淵古族·焰輪化獄陣】!


    刹那間,三道魂焰靈輪在空中交錯而生,構成三重疊影燃獄,直接將魂猙半身卷入封鎖之中!


    “魁,準備!”赤瀾暴喝。


    赤淵魁點頭,長槍橫掃,雙足踏裂石骨之地,驟然躍起十丈虛空之上,魂識之力凝聚成一柄通體赤金色的虛影戰戟——


    【破焱神擊·隕落魂界】!


    這是一道足以斬碎界主級強者護體魂盾的殺招,屬於赤淵神族秘不外傳的魂訣終式!


    戰戟貫穿虛空,帶著魂輪碾壓之勢直指魂猙額頭。


    轟——!!


    魂猙終於一聲低吼,那龐大的身軀劇烈掙紮幾下後,在虛空中徹底炸裂,魂骨四散,雙翅斷裂,連同魂核也寸寸崩碎,化作萬千魂光灑落。


    遠處,秦宇眸中閃過一抹淡然冷意。


    “赤淵神族這對雙子……確實不凡,這等秘技若是同時對我展開,或需耗費數式……”


    他一邊推演方才兩人出招軌跡,一邊靜靜觀察等待時機。


    他並不急於暴露行蹤。


    此刻的他,尚未真正出手,青環未鳴,環矛未動。


    赤瀾與赤淵魁對那具異獸殘骸進行了簡單的處理,赤淵魁伸出手掌,召出一道赤金法印,將異獸殘軀上方緩緩升騰的魂霧封印在一隻古玉之中。那魂霧翻滾不定,其內似有猩紅血目閃現,仿佛還未徹底死去。


    “這魂力不凡,竟隱有玄淵級殘念。”赤瀾輕聲開口,眸中浮現一抹慎色。


    “可惜未能擒活。”赤淵魁淡然道,“不過這等異獸,殺之即可,留不得。”


    話落,兩人轉身離去,未曾察覺數十丈外某棵詭異枯藤後的微弱魂息,宛如死寂一般融入周遭陰霾之中。秦宇靜靜立於其後,青環之力輕微湧動,融合周身氣息於虛無,一如踏入“無相空隱”。


    他未動聲色,隻冷眼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繼而悄無聲息地尾隨其後。


    這一追,便走入了一片徹底失去光明的死亡地帶。


    那是魂林之地深層的某處秘穀,古樹纏藤高聳如山,枝幹上覆蓋著厚重如枷鎖般的藤蔓,將天穹緊緊封死。陽光無法穿透,靈光無法照明,唯有一股似乎從地底骨髓深處蔓延出的黑意,在腐爛的空氣中緩慢流轉。


    腳下是潮濕而腐敗的泥土,混雜著黑血與爛肉的味道,每落下一步,仿佛踩在某種死去許久卻未完全腐化的“軀殼”之上。地麵布滿了幹枯藤枝,盤繞交錯,掩蓋著一具又一具扭曲幹癟的屍骸,那些屍骸的麵部全都極度扭曲,仿佛在臨死前看見了某種足以泯滅魂魄的恐怖存在。


    四周不時傳來碎裂般的低語——那是皮肉被風擦過的聲音,仿若耳畔亡者含淚低語、喃喃咒罵。


    “這裏……”赤瀾眉頭緊蹙,“不像是自然地勢。”


    赤淵魁麵色亦冷凝,眼中閃過凝重之色:“似是某種被遺忘的禁忌之地。冥宗典籍中記載過‘幽魂之淵’,是否便是此處?”


    他話音未落,前方忽然亮起一團淡淡的——蔚藍色光暈。


    那光不似靈火,也非結界,宛如某種被壓抑億年的意誌在緩緩蘇醒。兩人對視一眼,謹慎前行。


    秦宇依舊潛伏於暗影中,眸光微動。


    當赤瀾、赤淵魁緩步接近光暈源頭,前方景象終於露出一角——


    那是一麵浮空的圓形石鏡,其高丈許,通體繚繞著藍色魂焰。鏡麵扭曲流轉,仿佛映照著另一個早已破碎的紀元,而在鏡麵正中心處,浮現出一隻豎立的、沒有瞳孔的幽藍眼睛,正緩緩睜開。


    四周的空氣驟然冷凝,地麵血土如同感知到某種意誌的蘇醒,開始輕微顫動,骨藤嗤嗤作響,如有千萬死魂掙紮複蘇。


    赤瀾猛地出聲:“不對勁!這裏封印著某種……活的東西!”


    秦宇眯起眼,靜靜望著那麵石鏡,他感到青環深處竟泛起一絲從未有過的自發性悸動。


    他知道,這裏埋藏著的不隻是幽魂穀底的秘密,還有更古老的東西——或許,難道與寂源遺物碎片……有關。


    蔚藍光暈之中,那麵浮空石鏡的幽藍之眼陡然張開,一道無法言喻的冰冷氣息頓時從虛空之中席卷而出。


    下一刹,兩道虛影從鏡麵內部緩緩踏出,步履無聲,卻震碎四周空間漣漪。他們身披幽淵戰甲,魂焰如潮般在體表流轉,目中無情無波,宛如審判者臨塵——


    而最駭人的是,這兩道身影的外貌,竟與赤瀾、赤淵魁一模一樣。


    不僅是容貌,連聲息、氣韻,甚至體內的魂流結構都如出一轍!


    “什麽東西?!”赤瀾驟然後退半步,寒聲低喝,“你……你是我?”


    赤淵魁眯起眼:“魂識波動幾乎一模一樣……這不是幻術!”


    正當兩人試圖凝神感應時,那兩個“他們自己”的生靈,眸中閃過詭藍光芒,驟然出手!


    ?


    「幻命·鏡淵鎖魂擊」


    兩道身影揮掌同時斬落,掌中浮現出一麵又一麵蔚藍魂鏡,在空中環繞交織,化作九十九麵魂影之鏡,從四麵八方向赤瀾、赤淵魁碾壓而來!


    每一麵魂鏡中映出的,都是他們二人被擊殺、潰滅的片段!


    “是鏡魂技!以未來幻象反向構建殺機!”赤淵魁怒喝,赤金戰矛橫空,轟然斬碎前方數鏡。


    “滅!”赤瀾抬手召出玄炎骨劍,劍光化為一隻魂鳥嘶鳴,衝入鏡陣之中,但仍有十數鏡魂碎裂後爆發出湮滅氣浪,震得兩人倒退連連。


    ?


    「魂臨九淵·無情踏影」


    虛影赤淵魁一踏虛空,背後浮現九道冥淵魂門,每一門皆開出一雙亡魂手臂,硬生生將赤淵魁的動作鉗製住。


    而虛影赤瀾化作殘影千道,劍光如潮,直奔赤瀾眉心!


    “魂奴之技?!”赤瀾怒吼,魂力反震爆開一座“血魘魂獄”,勉強將其震退,然而肩膀已被斬裂,血魂流轉不止。


    “他們的戰技是從我們戰法中‘演化升階’出來的……”赤淵魁臉色陰沉至極。


    ?


    「魂劫回溯·鏡瀾三斷」


    兩個虛影同時掐訣,一道虛幻鏡海自他們腳下浮現,將戰場完全吞沒!鏡海之中,一道名為“過去”的幻影猛然浮現,映照出赤瀾在孩童時誤殺親友的畫麵。


    緊接著是“現在”的幻影——赤淵魁對同門冷酷處決、無情滅口之景!


    最後是“未來”幻影——兩人被斬斷魂體,血灑寂源。


    “他們……竟然掌握我們的記憶與魂因?”赤瀾臉色劇變。


    “這是幻殺結合‘魂因侵蝕’的異種技!”赤淵魁全力咆哮,魂體不斷震顫。


    ?


    「冥鏡同諭·雙魂合擊陣」


    虛影二人驟然盤膝坐地,雙掌相合,一道橫貫天地的藍色圓環驟然張開!


    那圓環如冥界之輪,懸於虛空中,其內流轉的是無數魂影哀嚎、斷裂的生命軌跡!


    “來不及反製了!!”赤淵魁怒吼,周身魂焰激發極致,欲強行斬斷圓環結構。


    但就在這時,虛影二人驟然合體!


    一道全新的身影自圓環中心踏出——身披雙甲、三眼無瞳、掌控雙魂,修為氣息直接碾壓超脫境巔峰!


    “怎麽可能……合體技?!”赤瀾失聲。


    ?


    「鏡淵湮滅·魂斷寰世葬」


    合體後的異生靈緩緩抬掌,一指點出。


    天地間所有魂息盡數停止,一麵蔚藍巨鏡在上空旋轉成形,鏡中浮現的是整個寂魂林被湮滅的畫麵!


    下一刻,鏡中世界突然炸裂,億萬藍焰化作幽雷,齊轟赤瀾與赤淵魁!


    “快退!!”赤淵魁怒吼,奮力將赤瀾護在身後。


    可惜……來不及了。


    整片區域轟然湮滅,空間斷裂,魂識消散。


    赤瀾、赤淵魁——雙雙身隕。


    血與魂的殘骸緩緩落入那麵冥鏡之中,被徹底吞噬。


    ……


    遠處的秦宇自暗影中緩緩站起,神色複雜而深沉。


    “這鏡中之力……不是尋常陣法……而是某種……被造出來的‘對照存在’?”


    他望著鏡前殘骸未散的餘波,青環在體內悄然輕顫,似乎對此地極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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