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盤坐在山崖邊,身後白雲翻湧,山風鼓動衣袂,靈氣潮湧如海。


    此地為白雲宗東側一處隱秘的清修之台,名喚“寂靈岩”。因靈脈交匯、萬象內斂,常為弟子閉關修煉之所。隻是此時,整座寂靈岩都被一股異樣氣息所環繞——灰芒淡淡,自他周身彌散而出。


    灰印,終於於識海與心脈之間徹底盤旋落定。


    那原本如墨淡淡纏繞的灰色光環,此刻仿佛從沉寂中蘇醒,宛如太古星痕,於他體內流轉,如汪洋開界,似混沌初分。


    秦寧能感受到,骨骼在輕鳴,血肉在重鑄,每一寸脈絡都仿佛在被一種遠古法則重新書寫。


    “……這才是碎體境真正的入門。”他心中低語。


    從灰印湧出的力量,直接將他原本堪堪臨界的骨血、皮膜、髒腑、識魂,一一推入一種“重構”狀態。他原本尚未真正踏入“碎體一階”的層次,此刻卻在短短半炷香之內,越過一道又一道壁壘——


    碎體一階、二階……三階!


    在外界,許多弟子窮盡三五年也未能從一階步入三階。而他,僅以灰印灌注身魂,便完成三重躍升。秦寧未感驚喜,反倒更加沉靜——這一切,本就隻是起點。


    灰印給予的,不隻是力量,更是理解修行的本源之路。


    他閉目凝思,識海中,無數奇異玄文開始自然浮現,乃源自第二章修煉體係中的十階歸元本源印記。每一個境界的演化規律,每一種力量的根骨契合度,盡皆在他識海中流轉演衍,幾乎要將整個世界的修行係統映入神魂。


    “這才是真正的修煉……以灰印為眼,見萬法軌跡。”


    與此同時,一道腳步聲悄然踏來。


    “兄弟,你找的地方真幽靜啊!”楊正笑著走來,神色中卻帶著一絲隱約的疲憊,“你閉關這幾日,我自己修了幾次都停在第六階巔峰,心浮氣躁,始終過不去。”


    秦寧緩緩起身,目光凝神,伸手按向楊正後心。


    “別動。”


    灰印輕顫,識海深處,一縷灰色霧痕悄然渡入楊正體內,似有一枚古印在他骨髓之中勾勒出神秘紋路。


    楊正身軀猛震,滿麵驚駭:“你——你在我體內……做了什麽?”


    “放輕鬆。我隻是借你身軀中的靈血引線,替你理出一條屬於你的‘通靈之路’。”


    秦寧低聲道,掌心灰印釋放的並非強製之力,而是一種“輔助喚醒”之印。不同於丹藥突破,也不同於秘法強提,此印隻是順應楊正自身之路,在關鍵節點上“點亮前路”。


    ——這便是印環真正恐怖之處。


    數息之後,楊正猛地睜眼,一道灼熱的血氣從其全身暴起,骨骼之中隱隱如龍吟雷鳴,一層若有若無的金芒纏繞在脈絡之上。


    “碎體七階……不,是碎體八階!”他失聲道。


    僅僅片刻時間,他便從淬體六階連破兩層,達到了他之前需要數月修煉才能企及的層次。而最重要的是,他體內未有絲毫不穩,丹田靈海反而愈加凝實,真氣如潮,戰意奔騰。


    “兄弟……我這是走了什麽運?”


    秦寧微笑道:“這是你該得的。我隻是推了你一把。”


    楊正怔然,突然鄭重其事地拱手,肅聲道:“秦兄此恩,楊正終生不忘。”


    “記住你說的。”


    二人並肩走入寂靈岩後方,那裏有一處藥靈古林,早已被秦寧的灰印感知鎖定。


    “我要試一試,能否煉出第一枚丹。”


    “你還會煉丹?”


    “現在會了。”


    楊正一臉震驚,卻未再多問。他早已習慣這個兄弟總有無法想象的手段。隻見秦寧袖中浮出一縷淡灰之氣,於空中一劃,便如刀刻山壁般清晰,將天地靈息劈為陰陽。


    他伸手摘下一株“星露芝”,藥葉沾露,其上星光點點,而另一株“赤骨藤”則需以火法煉魂。兩者屬性衝突,尋常煉師斷不敢合煉。


    但秦寧沒有猶豫。


    灰印如環,束縛於識海中心,其上緩緩亮起一縷——“解析之痕”。


    他腦海中自動浮現“靈藥屬性演化”、“衝突之理”與“融合之式”三道丹訣,這是灰印的饋贈,亦是煉丹最本質的真義。


    靈火未燃,霧氣先行。


    他並未借用煉爐,隻是以雙指為印、環印導流,於掌中構築出一個微型“湮火丹域”。一縷灰光自掌心浮現,旋即將草藥融入其中,如宇宙初化般緩緩攪動。


    一個時辰後,一縷淡金色丹氣從霧中緩緩凝結。


    丹成未形,卻氣韻初顯,竟已具備“靈丹”之勢。


    楊正震驚至極:“你不是說剛學?”


    秦寧淡淡道:“我確實剛開始。隻是我學得,比別人快些。”


    說話間,那枚初凝之丹已漸現雛形——形似道珠,色澤金中透灰,其上環繞三道淺紋,初現“丹紋級數”,已可稱之為準靈丹。


    灰印之下,萬法皆可入道,煉丹亦如推演天地法理。


    此刻的秦寧,尚未全力施展,僅憑灰印第一縷“靈藥解紋”,便已踏入尋常煉丹師需苦修十數載才能掌握的層次。


    他緩緩起身,抬眸望向遙遠天際。


    “……準備好了嗎?”


    他低語,仿佛不是在問楊正,而是在對這世界說話。


    因為他能感受到,體內的灰印,正在悄然轉動,第一階段的古老殘紋——即將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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