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域峰頂,夜風清冷如洗。


    秦宇靜坐石台之上,周身氣息內斂如淵,灰環沉於右腕,仿佛與肉身徹底融合,不再散出半點波動。


    但在他內心最深處,那道源自灰環的奇異氣息,卻正悄然蘇醒。


    他感應到了。


    不是靠感知,也不是靠靈識,而是一種近乎直覺的“共鳴”。


    灰環,在看他。


    “你是誰?”


    他第一次,在意識之中,對著那團灰色的漩渦低聲開口。


    片刻之後,灰環中竟真傳來一縷幽深回響。


    那聲音非男非女,古意沉沉,宛若殘碑風蝕之後的一道裂縫,在耳畔輕輕震顫:


    「吾非物,非靈,非神。」


    「昔紀斷時,唯因可存。」


    「你是因,我是環;因與環,即一與全。」


    秦宇眉頭微蹙:“什麽意思?”


    但灰環不再回應,隻在識海深處緩緩展開一幅漩渦般的殘圖。


    那圖並無地形、山河,唯有無數斷裂的圓環、破碎的秩序、以及一位身披漆黑長袍的男子,手持一杆黑骨長矛,在燃燒的紀元之末——獨自立於天地盡頭。


    他未說話。


    但秦宇卻聽見了。


    不是耳聽,而是“意識”在聽。


    那人仿佛對他說:


    「若你要活下去,就別讓任何人知道——你是‘環因者’。」


    嗡!


    識海劇震,灰環猛地一收,影像化作碎片,嵌入他骨血之間。


    秦宇驀地睜眼,一縷灰芒自瞳中閃過,又瞬間消失。


    “環因者……”


    他低聲自語,心中終於明白,灰環之下,藏著的是一條與世間任何修煉者都不同的道路。


    這不是某種天賦,不是血脈傳承,而是——某種被遺忘的命運。


    ……


    翌日。


    穆清晚踏入寂域。


    她神情淡然,卻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凝重。


    “你醒了。”


    秦宇點頭:“灰環第一次主動顯現。”


    穆清晚沒有急著追問,她隻是將一枚玉簡遞過來:“這是我調取的玄影外路圖,若想前往天曜聖宗,必須借一界通道。”


    “哪一界?”


    “曜天城。”


    “具體說。”


    穆清晚眸光微動:“曜天城,是太衍大地最古老的‘拍賣界’,由多方勢力共管,而其中最大者——曜天拍賣場。”


    “這拍賣場,表麵上拍寶,實則……是我們聖宗的‘觀察哨’。”


    “每一次重要拍賣,都會引發域內強者集聚。”


    “你若能於其間立威,便無需我引,天曜宗便會自動向你發出‘接引令’。”


    秦宇沉默片刻,點頭:“我明白了。”


    “但在此之前,我還需閉關。”


    穆清晚卻忽然道:“不用閉了。”


    她伸手輕輕一點秦宇胸口:“你的命輪已穩。”


    “你知道現在什麽境界嗎?”


    秦宇搖頭。


    “命輪境·二階·至臻。”


    “不是我提升你,是那灰環,在你沉睡時,將你‘繞’了過去。”


    “你甚至沒有經曆完整突破,它就為你抹去了多餘的‘輪障’。”


    秦宇心中微震。


    原來灰環……竟能如此逆轉命序?


    穆清晚看著他,眼中既有震撼也有敬畏:“你不是凡修……從你踏入命輪的那一刻起,‘修煉’對你而言,已經不是正常途徑。”


    “你——在回歸某種更原始的東西。”


    “那個東西,連我也說不清。”


    “也許……你本來就不是我們這一紀元的存在。”


    秦宇未答,隻輕聲道:“所以你還願意帶我走?”


    穆清晚收回手,微笑:“我既認了,就不會退。”


    “你若是萬劫之物,那我便陪你走入萬劫,看你如何破盡它。”


    ……


    與此同時,極遠之地。


    曜天拍賣場某間密室,一名白衣女子緩緩睜眼。


    她名曰蘇九衍,為天曜聖宗“金曜之席”第七傳人,天曜聖宗聖女之首座候選人。


    她眼眸幽幽,浮現出玄影宮傳回的殘像:


    那少年,一環繞體,一矛斷天。


    她喃喃自語:“灰環……終於還是動了。”


    “天曜聖宗所有在外觀察者,聽我令——將那名喚作‘秦宇’之人,立為‘不定因者’。”


    “一旦進入曜天城,立即觸發內部因戒,以觀其源。”


    ……


    而在玄影宮下域,一處地底裂縫中。


    焚羲派出的三名死士已悄然集結。


    他們無聲無息地將“灰脈化骨針”灌入命海,開始封閉氣機,準備跟隨秦宇前往曜天之行——


    這一戰,不能失手。


    那少年不能踏入曜天拍賣場。


    否則,所有預定之局……都將崩解。


    ……


    而此時,秦宇獨坐崖頂,灰環緩緩轉動。


    一縷古意之音,自識海中響起,低沉如天道初鳴:


    「環因者,開啟第二重偽界權限。」


    「通紀術·遮幻因·第一層解鎖……」


    「可掩自身真輪、轉混因象、障所有探識。」


    「冷靜者,慎行。」


    ……


    秦宇閉眼,輕聲吐出兩個字:


    “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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