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白雲宗群峰沐霞,靈氣如潮,萬象初開。臨月閣內,一片寂然,隻有秦寧靜坐於石榻之上,周身無波無瀾,如山中古石,氣息內斂,似入坐忘。


    忽而,他右手纏繞已久的灰印輕微震蕩,似有感於某種意念,自腕臂間緩緩褪去,化作一縷微不可察的灰芒,逆血而行,沒入心脈。


    那灰芒蜿蜒不息,宛若沉睡靈蛇,在體內經絡間穿行不止,最終歸於心髒之中,盤繞凝結,繼而再度沉入識海之底,悄然無聲。


    識海之中,一道幽影緩緩顯化。


    那是一枚閉目的印紋,狀如靈目,浮沉在混沌霧氣之間,未開未動,卻透出古老威壓,仿佛凝望萬劫時空之外。


    此時的灰印,已完全脫離秦寧右手,藏匿於心脈識海之中,歸於靈根本源。外人不可見,天機難測,仿佛從未存在。


    “終於,可藏。”


    秦寧低聲開口,神色沉靜如水。此刻他感受到,灰印並非單一器物,而是一段纏繞魂魄的意誌,它正在引導著他——走向另一種超脫於世間修煉規則之路。


    也就在此時,一股無形波動自印環湧出,灌注識海,秦寧腦海轟鳴,無數信息轟然湧入——


    他看見了完整的修煉體係。


    ?


    【十階歸元·九輪法序】


    淬體境,又稱“碎體九轉”,以碎骨、洗髓、錘皮為序,分九小段,極難邁步;少數天驕踏入“至臻三轉”,便可躍入啟靈。


    啟靈境,開七識、定靈根,溝通天地靈機。


    命輪境,繪命轉輪,封印丹田靈光,自可施展術法初型。


    靈藏境,封竅九重,藏靈於體,根基始定。


    凝神境,神識具形,破識海,引魂煉元。


    化虛境,魂入虛空,化術成形,術體同構。


    真衍境,衍萬象法,形轉萬身,道法互生。


    通神境,神念馭道,天地萬物皆可為己所控。


    問道境,問天應紀,窺殘秩序,以道壓界。


    開紀境,古籍僅記其名,無人得見真姿。


    每一階,分九段轉輪。其上有隱藏“至臻三變”,少人可達。


    ?


    而除修為,灰印更傳入其神識五大修煉分支體係:


    【功法】五品九階,由凡功至真訣,頂級者稱“道序古章”。


    【兵器】凡器、靈器、法胎、神蘊、天兵五階,最上為界骨遺兵,以紀元骨鑄。


    【丹藥】凡丹、靈丹、聖丹、元丹、寂丹五品,寂丹已為失傳之級。


    【符文】自道簡至道印,共五序,為陣法之根。


    【陣法】初靈、界域、神禁三大係統,傳說更有“滅世陣”早已斷代。


    ?


    秦寧眼神沉凝,隨著灰印洗滌識海,他也第一次感知到自己真實狀態——


    他,竟然連“碎體第一轉”都未踏入。


    沒有碎骨,沒有引靈,沒有凝血,骨血未淬,筋膜未煉,皮肉無光——


    他根本尚未正式開始“修行”。


    所有人眼中的“無法探測”,不是因為他深不可測,而是因為他——仍是凡體。


    秦寧眼神不變,心卻震蕩。他不是天才,也不是廢物,而是一個徹底“未曾開始”的存在。


    “那便……以此印開界。”


    他心念微動,灰印旋即震蕩,一道灰色幽流自心脈流入四肢百骸,筋膜鼓蕩,血液翻湧,骨骼中似有神火在燃燒。


    “哢!”


    第一道碎骨響,血流如潮,秦寧眉心泛起白霧。


    三息後,第二聲清響震徹識海,胸骨震動,髒腑隱動。


    五息之後,第三聲再起,背脊如龍骨蛻變,氣息浮現。


    僅僅半炷香未滿——


    秦寧突破碎體三階!


    而尋常人,從淬骨至筋膜之煉,需引靈三日,吐納七旬,煉筋九百息,方可跨入一階。天才者也需月餘。


    “灰印之力,非凡體所比。”


    他緩緩睜眼,骨息已收,氣息無波,一切變化皆隱於體內,不露一絲端倪。


    ——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遠處主脈,低語:


    “該去挑一樣趁手的東西了。”


    此時,秦寧心念一動,想起了白雲宗內門弟子可選資源之地,隨即將心神沉入記憶之中:


    ?


    【兵器閣】


    白雲宗藏兵之所,共九層,第一層為凡器、靈器,適用於外門與初級弟子。第三層起方有法胎,以上需內門身份加試方可入。


    據說第九層藏有界骨兵殘片,僅能遠觀。


    兵器閣由金火峰主掌,內設“煉紋室”,可為靈器刻入初級真紋符文,增強威力。


    ?


    【功法殿】


    藏書三千卷,三層殿宇按修為劃限開放,凡功、靈訣、法篇、身術、印訣皆列於其中。


    其中最珍貴者為“殘曜三章”,僅記載於玉晶之中,由副宗主坐鎮方能借閱。


    初入內門者,憑身份令可進入第一層自由選取三術。


    ?


    【寶藏閣】


    靈藥、丹藥、靈材之地。為白雲宗煉丹穀所屬之支殿。


    丹爐三尊,鎮壓中樞靈脈,內部常年充盈丹霧,丹草封存於古陣之中,初入弟子可於其內任選一種藥材或靈丹,以助啟修。


    其中部分靈丹可助碎體境凝骨提速,若配合相應功法修煉,事半功倍。


    ?


    秦寧輕輕一笑,轉身步出臨月閣。


    他要去的地方,正是這三大宗門聖地之一——兵器閣、功法殿、寶藏閣。


    他已準備好。


    印環,亦悄然沉眠,纏繞於心脈與識海之間,如深淵沉潛。


    但在那最深之處,靈目輕輕震動,似有一線神輝初生。


    秦寧從臨月閣步出,踏上通往內門主道的白玉石階。此刻天光初明,宗門晨鍾才歇,整座白雲宗仿佛蘇醒的巨獸,靈氣蒸騰如海,諸峰霧繞,霞光纏空。


    而他此行目標——兵器閣,便坐落於“金火主峰”東麓。


    這是一條由青金石鋪就的幽徑,道路寬敞,兩旁雕刻著曆代宗門神兵英名,隱有陣紋流轉,靈氣時而震顫,似回響兵鋒裂空之音。


    正行間,遠處傳來熟悉嗓音:“秦兄,早。”


    一道身影快步而來,身姿挺拔如槍,正是楊正。


    他滿臉欣喜,手中握著一塊身份玉簡,興奮道:“我今日得準允入閣選兵,便想著挑件趁手之器。你可是也同去?”


    秦寧輕輕點頭。


    “好,咱們同行。”楊正哈哈一笑,言語豪爽,毫無拘束之意,“昨日你試陣之時,那灰光之壓我猶記在心,今日選兵,你若挑得好劍,說不得將來並肩征戰也未可知。”


    兩人結伴而行,幽徑轉入金火峰山腹,越行越高。前方一座通天古殿逐漸顯現——


    那是一座九重琉璃神樓,殿基浮於金光岩台之上,通體由青銅、玄金、火髓晶鑄成,穹頂倒懸一輪九陽幻陣,晝夜不息照耀殿前長階。


    其上鐫刻著三千古兵之紋影,龍槍虎戟、星刀雷刃,皆盤旋不定,似在低吟,又似在挑選自己的主人。


    每一步登階,腳下都有兵意湧現,若修為不穩者,僅是靠近便會氣血翻湧,魂海震蕩。


    “這就是……兵器閣?”楊正目露敬畏。


    秦寧卻是神色淡然。


    印環沉於識海,隱隱有微鳴回應。他目光緩緩掃過整座神樓,隻覺九重兵威如山嶽壓魂,但在灰印之下,皆似無聲伏首。


    ——


    【白雲兵器閣】,為白雲宗三寶閣之首。


    其內鎮壓三千靈兵、五百法胎、百餘神蘊兵、九柄天兵殘靈,皆由宗門累世所藏;另傳最上九層中封有一口“界骨殘劍”,乃中古紀元道主遺骨所煉,九長老共同鎮壓,僅供遠觀,不得近前。


    閣主為“金火峰主”,尊號烈炎道君,早年為兵道天驕,一人一劍鎮兩域。


    兵器閣第一層供內門初弟子選擇,凡器、低階靈器居多。唯有通過“選兵印鑒”者,方可獲更高資格。


    ——


    “秦兄,你我身份玉簡皆已開啟權限,我們可先入其一層試選。”楊正笑道,率先踏步。


    秦寧目光輕落閣前長階,隨後步隨而上。每走一階,便覺足下有細微震動,似有兵意察覺他的到來。


    灰印沉睡於體內,但在那一刻,忽而微微震顫,似對某處兵影有所感應。


    他抬頭望去,隻見閣樓四層左側,有一道黑漆漆的裂縫中,隱隱藏著一抹鈍重幽光——


    仿佛是……一根斷裂的黑骨長矛。


    它沉沉伏在陣紋之下,無名無主,氣息如淵。


    而它,似乎,在凝望秦寧。


    秦寧眼眸深處掠過一絲細微光芒,未語。


    楊正卻在一旁已然驚呼:“你看那邊的金紋流刀!七道裂脈,竟是中階靈兵!若能得此刀,我楊正便可步步裂山,一路斬關入靈藏境!”


    他快步前行,顯然心動不已。


    秦寧卻隻是默默看向那斷裂黑矛,再未移目。


    他緩緩踏入兵器閣門下,萬兵沉寂。


    而他心脈之中的灰印,悄然睜開一線靈目。


    它,正在挑選——屬於秦寧的第一件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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