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九大雲台上的大佬們各自落座,那股幾乎令人窒息的威壓稍稍收斂,但整個論道台的氣氛卻並未因此放鬆,反而像是拉滿的弓弦,充滿了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短暫的開幕致辭之後,並沒有太多繁文縟節,七宗論道大會的核心環節——弟子間的較技,便正式拉開了序幕。


    第一項,也是最傳統、最能直接展現各宗弟子實力的項目:擂台比武!


    隻見論道台中心區域,白玉地麵上的符文驟然亮起,光芒流轉間,轟隆隆地升起了十座巨大的、由整塊玄晶玉石打造而成的方形擂台。每一座擂台都足有百丈見方,表麵光滑如鏡,閃爍著淡淡的靈光,顯然都加持了強大的防禦禁製,足以承受金丹期修士的全力轟擊。


    擂台四周,空間微微扭曲,形成了一道道透明的光幕,既能讓觀眾清晰地看到擂台上的情況,又能隔絕戰鬥餘波,確保觀禮區域的安全。


    “擂台比武,乃我輩修士切磋技藝、印證所學之良機!”一位來自主辦方天樞閣的白須長老,聲音洪亮地宣布道,“本次比武,采取抽簽對決,勝者晉級,敗者淘汰!點到即止,不得故意傷殘同道性命!違者,嚴懲不貸!”


    簡單的規則宣布完畢,一個巨大的、由靈光凝聚而成的簽筒出現在半空中,裏麵漂浮著數千枚閃爍著不同光芒的玉簽,代表著來自各大宗門和依附勢力的參戰弟子。


    “第一輪,第一場!青雲宗趙日天,對陣,流雲穀李狗蛋!”


    隨著長老高亢的聲音念出第一個對陣名單,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了青雲宗所在的區域。


    “到我了!”


    一個略顯張揚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道身影從青雲宗弟子席位中衝天而起。


    隻見趙日天身著一身嶄新的、用料考究、還繡著金絲雲紋的青雲內門弟子道袍,整個人收拾得油光水滑,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一股抑製不住的興奮和傲慢。他似乎對“李狗蛋”這個充滿鄉土氣息的名字嗤之以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他並沒有直接飛向指定的擂台,而是在半空中故意耍了個花槍,腳下靈光閃爍,身形如同遊龍般盤旋了一圈,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這才如同大鵬展翅般,穩穩地落在了其中一座擂台上,還騷包地甩了一下並不存在的衣袖,引得周圍響起一陣不大不小的議論聲。


    “嘖,這趙師兄,還是這麽愛出風頭。”錢多寶在旁邊小聲嘀咕,語氣裏帶著點酸溜溜的味道,“不就是仗著他爹是內門長老,家裏有礦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陸九玄沒說話,隻是眯著眼睛看著擂台上的趙日天。


    這小子……雖然人品不咋地,但這修為,好像確實比在外門的時候精進不少。築基後期頂峰的氣息,隱隱已經觸摸到了金丹期的門檻,再加上他家族傳承的秘法和宗門資源的傾斜……對付一個小宗門的弟子,恐怕真是手到擒來。


    果然,他的對手,那個來自什麽“流雲穀”的李狗蛋,看起來就寒酸多了。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道袍,手裏拿著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劍,修為也隻有築基中期,站在氣勢逼人的趙日天麵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裏甚至帶著一絲怯意。


    “流雲穀?沒聽過的小地方。”趙日天上下打量了李狗蛋幾眼,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傲慢地說道,“小子,看你修行不易,我讓你三招。三招之內,你若能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贏,如何?”


    嘩!


    這話一出,全場又是一片嘩然。


    “狂妄!太狂妄了!”


    “這趙日天也太不把人放在眼裏了吧?”


    “不過……他確實有狂妄的資本啊!築基後期對中期,又是青雲宗的高徒……”


    “那李狗蛋也是倒黴,第一輪就碰上這種硬茬子。”


    擂台下的議論聲中,那個叫李狗蛋的弟子臉色漲得通紅,顯然是被趙日天的輕視激怒了。他雖然出身小宗門,但也是宗門裏千挑萬選出來的天才,哪裏受過這種侮辱?


    “青雲宗的高徒,果然好大的威風!”李狗蛋咬著牙,握緊了手中的鐵劍,“既然趙師兄如此‘好意’,那師弟就卻之不恭了!看招!”


    話音未落,李狗蛋低喝一聲,腳下發力,身形如同一支離弦之箭,朝著趙日天疾衝而去!手中的鐵劍挽起一朵劍花,雖然招式略顯粗糙,但也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直刺趙日天的胸口!


    然而,麵對這全力一擊,趙日天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隻是站在原地,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直到那劍尖即將刺到他胸前三寸距離時,才慢悠悠地抬起右手,並指如劍,對著虛空輕輕一點。


    “嗡!”


    一聲輕鳴,一道肉眼可見的淡青色靈力屏障瞬間出現在趙日天身前。


    李狗蛋的鐵劍刺在屏障上,如同刺中了一塊堅韌無比的牛皮,劍尖劇烈彎曲,發出一聲刺耳的“嘎吱”聲,卻再也無法寸進分毫!一股強大的反震之力順著劍身傳來,震得李狗蛋虎口發麻,氣血翻騰,蹬蹬蹬連退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形。


    “第一招。”趙日天依舊保持著那個騷包的姿勢,語氣平淡,仿佛隻是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


    李狗蛋臉色更加難看,他知道自己和對方的差距太大了。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就這麽認輸!


    “再來!”他怒吼一聲,將體內所剩不多的靈力瘋狂注入鐵劍之中,劍身上亮起微弱的白光。他施展出了自己壓箱底的絕技——“流雲三疊浪”!


    隻見他身形變得飄忽不定,如同狂風中的柳絮,手中的鐵劍化作三道連綿不絕的劍影,如同層層疊疊的浪濤,一浪高過一浪,朝著趙日天席卷而去!


    “有點意思,可惜,還是太弱了。”趙日天這次稍微認真了一點,但也僅僅是抬起了另一隻手。


    他雙手掐了一個簡單的法訣,口中輕叱一聲:“青木纏!”


    刹那間,擂台的地麵上,無數青翠的藤蔓如同活物一般破土而出,瘋狂生長,瞬間就纏繞住了李狗蛋的雙腿,將他牢牢地束縛在原地!


    那三道看似淩厲的劍影,也如同失去了源頭的浪花,在距離趙日天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就後繼無力,潰散開來。


    “第二招。”趙日天笑容更盛,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


    李狗蛋麵如死灰,他拚命掙紮,想要掙脫藤蔓的束縛,但那些藤蔓堅韌異常,越掙紮纏得越緊,甚至開始吸收他體內的靈力!


    “我……我認輸!”李狗蛋終於絕望了,他知道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甚至可能被這些詭異的藤蔓吸幹靈力,連忙高聲喊道。


    “嗬,這就認輸了?真沒勁。”趙日天撇了撇嘴,意猶未盡地揮了揮手,那些藤蔓如同潮水般退去,縮回了地下。


    李狗蛋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看向趙日天的眼神中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趙日天,勝!”裁判長老高聲宣布了結果。


    擂台下,頓時響起了一片議論聲。


    “唉,實力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趙日天贏得也太輕鬆了吧?看來這次青雲宗的內門弟子實力很強啊!”


    “哼,不過是仗著家世和功法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也有人心生嫉妒,酸溜溜地說道。


    趙日天顯然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他昂首挺胸,如同一個得勝的將軍,目光在擂台下掃視了一圈,尤其在那些女弟子聚集的區域多停留了幾秒,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然後,他目光一轉,落在了青雲宗的席位上,準確地說是落在了角落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陸九玄身上。


    他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挑釁,抬腳走下擂台,並沒有直接返回座位,而是徑直朝著陸九玄走了過去。


    周圍的青雲宗弟子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趙日天想幹什麽,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錢多寶捅了捅陸九玄:“喂喂,他過來了,衝你來的!”


    陸九玄心裏翻了個白眼,暗罵一聲“陰魂不散”。他知道,這小子肯定還在記恨昨天被月無暇“特殊關照”的事情,這是來找茬了。


    趙日天走到陸九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倨傲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故意提高了聲音,確保周圍的人都能聽到:


    “陸師弟,剛才的比試,你可看清楚了?”


    陸九玄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哦?趙師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趙日天冷笑一聲,下巴抬得更高了,“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擂台之上,靠的是真正的實力!是我趙家世代相傳的秘法,是宗門賜予的頂級資源!這,才是堂堂正正的勝利!”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輕蔑,意有所指地說道:


    “不像某些人,自己沒什麽真本事,就隻會搞些偷雞摸狗、嘩眾取寵的小把戲!靠著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吸引別人的注意!哼,那種虛名,終究是曇花一現,上不了台麵!”


    他這話一出,周圍不少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目光在陸九玄和遠處合歡宗的方向來回掃視,顯然都想到了昨天月無暇那個驚世駭俗的媚眼。


    趙日天的意思很明顯:你陸九玄不過是靠著勾搭妖女博取了點關注度而已,真本事跟我比起來,差遠了!


    “噗!”旁邊的錢多寶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趕緊用手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的。


    陸九玄心裏也是一陣無語。


    這趙日天,腦回路果然異於常人。自己被月無暇坑了,他倒好,還以為自己是故意用“美男計”呢?還“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說得好像他那靠家世堆起來的勝利有多光彩似的。


    不過,陸九玄也懶得跟他爭辯。跟這種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二世祖較勁,純屬浪費口水。


    他隻是淡淡地瞥了趙日天一眼,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討論今天天氣怎麽樣:“哦,趙師兄說得對。實力確實很重要。”


    說完,他就低下頭,繼續研究自己鞋麵上的紋路,一副“你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走了”的架勢。


    “你!”趙日天沒想到陸九玄是這種反應,不鹹不淡,不痛不癢,仿佛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這比直接反駁更讓他難受!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卯足了勁兒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憋屈!


    他原本還準備了一肚子嘲諷的話,想好好羞辱一下這個搶了他風頭的家夥,結果對方根本不接招!


    “哼!希望等陸師弟你上台的時候,也能有這份‘實力’!”趙日天氣哼哼地撂下一句狠話,感覺自己像個小醜,在陸九玄那平靜的目光下有些待不下去了,隻好悻悻地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兀自生著悶氣。


    周圍的弟子們看著這一幕,表情各異。有覺得趙日天自討沒趣的,有覺得陸九玄深藏不露的,也有覺得這兩人梁子算是結下了,等著看好戲的。


    錢多寶湊過來,擠眉弄眼地低聲笑道:“九玄兄,可以啊!不動聲色就把這囂張的家夥給懟回去了!高!實在是高!”


    陸九玄扯了扯嘴角,沒說話。


    懟回去?他隻是懶得理罷了。


    不過,趙日天的話,倒是提醒了他。


    真正的實力……


    跟這些從小就有家族扶持、宗門傾斜的天之驕子比起來,自己這點靠盲盒和“挨揍”積累起來的底子,確實還不夠看。


    擂台比武,光靠身法靈活和臉皮厚,恐怕走不遠。


    看來……是時候考慮一下,怎麽把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把戲”,玩出點新花樣來了。


    他摸了摸儲物袋裏那幾塊形狀各異、散發著淡淡清香的【香皂炸彈】,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哼,總算還有點腦子,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玄老的聲音帶著慣常的輕蔑,但這次似乎少了幾分純粹的嘲諷,多了點……別的意味?“那姓趙的小子雖然蠢,但有句話沒說錯,硬實力確實是根本。”


    “不過嘛……”玄老話鋒一轉,又帶上了那股子惡趣味,“硬實力不夠,就不能打了嗎?桀桀桀……小子,你似乎忘了,有時候,最‘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往往效果最好!那破香皂不是挺好用的嗎?上次差點把鐵家那丫頭都給陰了。”


    陸九玄嘴角抽了抽:“那玩意兒太容易傷到自己了……”


    “那是你用得蠢!”玄老毫不客氣地打斷,“誰讓你直接當炸彈扔了?告訴你,真正的‘小把戲’,玩的是人心,是時機,是出其不意!你那扭秧歌一樣的步法,為什麽能躲開攻擊?不就是因為它足夠‘賤’,足夠‘怪’,讓人摸不清套路嗎?”


    “你的意思是……”陸九玄似乎抓住了什麽。


    “意思就是,別總想著硬碰硬,那是傻子才幹的事!”玄老哼道,“把你的‘賤’法和你的‘陰’招結合起來!用那破香皂製造混亂,幹擾視線,破壞平衡,再用你那鬼畫符一樣的步法去躲閃、去偷襲!打不過,就惡心死他!讓他一身本事用不出來,憋屈到吐血!桀桀桀……這才叫‘小把戲’的精髓!懂了嗎,蠢貨?”


    雖然被罵蠢貨,但陸九玄眼睛卻亮了起來。玄老這番話雖然糙,但理不糙!他好像……找到了一條更適合自己的戰鬥之路!


    趙師兄,希望你等會兒……別摔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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