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


    咳咳,雖然是被兔子追著跑……


    陸九玄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從嗓子眼裏咳出來了。憑借著那張堪稱“老陰比快樂符”的【地麵油膩符】製造出的混亂,他總算是從那群紅眼病瘋兔子的爪下撿回了一條小命。他現在無比慶幸自己穿越前是個資深鍵盤俠,打遊戲練就的逃跑微操(雖然是用腳完成的)在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的!


    他不敢有絲毫停留,一口氣又悶頭狂奔出至少一裏地,直到身後再也聽不到半點“嘰嘰嘎嘎”的追殺聲,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才像條脫水的鹹魚一樣,一頭紮進了一棵巨大的、樹幹中間已經腐朽形成了一個天然樹洞的古樹裏。


    “呼哧……呼哧……”


    他背靠著冰冷粗糙、帶著濃重潮氣的樹幹內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腔如同破風箱般劇烈起伏。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身上各處傷口傳來的火辣辣的刺痛感就爭先恐後地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低頭一看,好家夥,道袍上東一道西一道的口子,活像丐幫最新款的潮流破洞裝。手臂、後背、大腿……七八道傷口深淺不一,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鮮血已經浸透了周圍的布料,黏糊糊的,混著泥土和草屑,看起來狼狽至極。


    “嘶……真他娘的疼!”陸九玄齜牙咧嘴,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粗糙的陶罐。這是宗門免費發放給出任務的外門弟子的最低級的“金瘡膏”,說是膏,其實更像是某種用劣質草藥和不知名獸油混合熬製的、散發著刺鼻怪味的黑色粘稠物。


    他摳了一大坨,也顧不上什麽幹不幹淨,直接胡亂地往傷口上抹去。藥膏接觸傷口的一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感混合著一絲詭異的清涼感猛地炸開,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蹦起來。


    “我靠!這破藥是療傷還是上刑啊?!”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強忍著疼痛把所有傷口都塗抹了一遍。值得慶幸的是,這劣質藥膏雖然疼得鑽心,但止血效果似乎還……勉強過得去?至少流血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傷口處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大概是在“起作用”了?


    “哼,小子,知道厲害了吧?”玄老的聲音適時地在他耳邊響起,雖然依舊帶著點蔫蔫的感覺,但語氣裏的幸災樂禍卻是毫不掩飾,“早跟你說了,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凝氣三層?嗬,在外麵連隻兔子都打不過!要不是老子……咳,要不是你運氣好,剛才就成兔子糞了!”


    陸九玄翻了個白眼:“是是是,玄老您說得都對。剛才您老人家縮在後麵一動不動,想必是在運籌帷幄,給我精神上的支持吧?”


    “那是自然!”玄老毫不臉紅地應道,“老子這是在觀察敵情,保存實力!萬一你小子掛了,老子還得想辦法給你收屍呢!免得你這身臭皮囊汙染了這片……呃,雖然已經夠髒了的林子。”


    陸九玄:“……我謝謝您嘞!”跟這掃帚精鬥嘴,簡直是自取其辱。


    稍微休息了片刻,疼痛感略微減輕,體力也恢複了一些。陸九玄不敢再耽擱下去。天色已經明顯開始向黃昏傾斜,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和越來越濃的霧氣,隻剩下幾縷慘淡的餘暉,將林間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不詳的橘紅色。


    他強打起精神,再次對照玉簡上那坑爹的簡陋地圖,朝著“黑水溪”的方向繼續前進。或許是剛才那張【地麵油膩符】把他今天的“歐氣”額度一次性透支幹淨了,接下來的尋找過程,簡直可以用“諸事不順”來形容。


    那凝露草,就好像跟他玩起了捉迷藏。任務要求是三株,他之前運氣好,在靠近林子邊緣的地方找到過兩株年份尚可的。但現在,這最後一株,卻如同石沉大海,渺無蹤跡。


    他幾乎是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搜索著所有可能符合“陰暗潮濕、靠近水源、岩石縫隙或老樹根部”這些條件的地方。眼睛都快看成鬥雞眼了,脖子也酸得像要斷掉,可除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毒蘑菇、滑膩膩的苔蘚、以及偶爾嚇人一跳的肥碩蟲子外,連凝露草的影子都沒見到半根。


    “該死!該死!到底在哪兒啊?”陸九玄蹲在一塊布滿了厚厚青苔、形狀如同臥牛的巨大岩石旁,煩躁地用手裏的小藥鏟扒拉著石縫裏的腐葉和爛泥,心中焦急萬分。


    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已經下降到不足五丈。周圍的光線也愈發昏暗,樹影幢幢,如同鬼魅。空氣中那股陰冷潮濕的味道裏,似乎還夾雜進了一些更加令人不安的寒意,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脖頸。耳邊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靜得可怕,連之前偶爾還能聽到的遠處獸吼或怪鳥叫聲都消失了。


    這種環境,讓他心裏直發毛。原主的記憶裏,夜晚的迷霧林,危險程度會呈幾何倍數增加!不僅妖獸活動會更加頻繁,甚至可能出現一些隻在夜間活動的、更加詭異和危險的東西!要是天黑前還找不到最後一株凝露草,完不成任務回去被楚靈兒責難還是小事,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片鬼林子都是個問題!


    “難道真要放棄?明天再來?”陸九玄看著越來越黑的天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雖然不甘心,但小命要緊。


    就在他幾乎要下定決心,準備先沿著來時的標記撤退時,一直像個透明掃帚一樣安靜跟在他腳邊的玄老,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硌到了腳(雖然它沒腳),猛地抖了一下,然後用它那歪歪扭扭的帚柄,指向他正在扒拉的那塊臥牛石下方,一處極其隱蔽、幾乎被垂落的苔蘚完全遮擋住的石縫,語氣裏充滿了十二分的嫌棄和……一種發現了什麽極其礙眼的東西的憤慨:


    “喂!我說小子!你眼神是不是跟你的資質一樣差啊?你看看你手邊那條破縫裏長的玩意兒!綠不拉幾,黏糊糊的,還反光!看著就惡心!跟鼻涕蟲爬過似的!這種汙穢之物,還不趕緊給老子鏟了丟遠點!礙眼!”


    陸九玄正心煩意亂呢,被玄老這沒頭沒腦的一通抱怨搞得一愣,下意識地懟了回去:“你管它長得惡不惡心!現在是找……”


    話說到一半,他猛地頓住了。


    綠不拉幾?黏糊糊?還反光?


    他下意識地順著玄老“指”的方向,撥開那層厚厚的、濕滑的苔蘚,定睛朝著那條極其不起眼的石縫深處看去。


    縫隙裏光線昏暗,但借著最後一點天光,他隱約看到,裏麵確實生長著幾株看起來像是苔蘚、但顏色更深、質地也更顯“水潤”的植物。它們葉片細長,邊緣似乎帶著一排極其細密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的小鋸齒。最特別的是,它們的葉麵上仿佛天然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如同清晨凝結的露珠般的晶瑩粘液,在昏暗的光線下,正微微反射著一點點迷蒙的光澤……


    這形態……這特征……這“黏糊糊”的反光……


    “臥槽!凝……凝露草!”


    陸九玄失聲叫了出來,音調都因為激動而變了形!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緊接著就被一股巨大的狂喜所淹沒!


    這哪裏是什麽惡心的“鼻涕蟲爬過的玩意兒”!這分明就是他踏破鐵鞋無覓處、苦苦尋找了小半天的最後一株凝露草啊!而且看這葉片的飽滿程度和那層粘液的光澤,年份和品質絕對比之前找到的那兩株還要好上一大截!


    難怪找不到!這家夥的顏色幾乎和周圍的深綠色苔蘚完美地融為一體,又藏在這麽隱蔽的石縫深處,上麵還蓋著一層苔蘚“偽裝”,簡直是植物界的偽裝大師!要不是玄老這個強迫症晚期的潔癖掃帚精,對這種“黏糊糊看著惡心”的東西有著超出常人的敏感度,自己就算找到天黑也發現不了!


    “嘿!我就說嘛!老子的眼光(雖然我沒眼睛)豈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玄老見他終於開竅,立刻得意起來,懸在半空抖了抖帚毛,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欠揍模樣,“雖然這玩意兒長得確實有礙觀瞻,但既然是你需要的……哼,算它有點價值。”


    陸九玄此刻也顧不上跟它鬥嘴了,心中對這掃帚精破天荒地產生了一絲感激。他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小藥鏟,小心翼翼地、如同對待稀世珍寶一般,將這株品相極佳的凝露草連帶著根部的泥土完整地挖掘了出來,仔細用幹淨的布包好,妥善地放入懷中。


    三株凝露草,終於齊活了!楚靈兒交代的任務,總算是圓滿完成!


    陸九玄長長地、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徹底放鬆下來,一股深深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然而,就在他心神放鬆,站直身體,準備辨認方向原路返回的那個瞬間——


    一股若有若無、卻極其陰冷、仿佛能滲透骨髓的寒意,如同午夜墳場裏悄無聲息滑過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林子更深處的方向彌漫過來,輕輕拂過他的後頸皮膚!


    嗡!


    陸九玄的身體猛地一僵!全身的汗毛仿佛都在這一刻根根倒豎!


    這感覺……


    這感覺!!!


    雖然極其微弱,幾乎如同錯覺,但這種陰冷中帶著的、仿佛能凍結靈魂、視萬物為芻狗的絕對漠然與高高在上的冰封之意……和他昨天在演武場上,被那位驚鴻一瞥的冰山大師姐——蘇晚璃,用那雙琉璃般淡漠的眸子隨意掃過時,所感受到的那種令人心悸的冰寒氣息,竟然有那麽一絲若有似無、卻又無比清晰的相似!!!


    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起來,呼吸也瞬間屏住!


    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股寒意傳來的方向——迷霧林的更深處。


    那裏的霧氣,已經濃鬱得如同實質,翻湧滾動,呈現出一種近乎墨色的深沉,將一切光線和視線都吞噬殆盡。昏暗的光線下,那濃霧深處仿佛隱藏著什麽擇人而噬的巨大恐怖,又像是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冰冷而孤高的存在,正隔著重重迷霧,投來漠然的一瞥。


    是錯覺嗎?因為自己剛剛想到了蘇師姐,所以產生了聯想?


    還是說……這鳥不拉屎、陰氣森森的迷霧林深處,真的和那位高高在上、如同冰雪神女般遙不可及的大師姐,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隱秘關聯?!


    一想到蘇晚璃那絕世的容顏和那雙仿佛能凍結一切的冰眸,陸九玄的心中,除了陡然升起的強烈不安和對未知的恐懼之外,竟然還……還不可抑製地竄起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好奇和……探究欲?


    不不不!打住!想什麽呢!那可是隨時能把自己凍成冰雕的大佬!好奇心害死貓啊!


    陸九玄猛地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向那片令人心悸的濃霧深處。


    “玄老……你……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麽?”他聲音有些幹澀地低聲問道。


    一直懸浮在他身邊的玄老,此刻也顯得有些不對勁。它不再是之前那種蔫蔫的狀態,而是整個掃帚身都繃得緊緊的,帚毛根根豎起,如同炸毛的貓,對著那寒意傳來的方向,發出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電流般的“滋滋”聲,似乎在警惕,又似乎在……恐懼?


    “走!”玄老的聲音急促而尖銳,完全沒有了平時的調侃和從容,“快走!小子!離開這裏!那邊的東西……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晦氣!大大的晦氣!沾染上了老子都得掉層皮!”


    連玄老都怕成這樣?!


    陸九玄心中警鈴大作,再也不敢有絲毫猶豫和好奇。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小藥鏟,也顧不上仔細辨認來時的路標了,隻是憑著大致的記憶和感覺,帶著同樣顯得焦躁不安、甚至主動飄到他前麵引路的玄老,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朝著迷霧林外圍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身後,那片墨色的濃霧依舊靜靜地翻滾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但那股若有似無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卻如同跗骨之蛆,久久縈繞在陸九玄的心頭,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疑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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