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吟在源石的作用下,臉色一點點好看起來,精神也好了很多,她看著江耀,目光中有著莫名的情愫。


    江耀用廢紙擦了擦石頭上的血,鑰匙能作假,詛咒物不能,所以他們折騰到現在,也算有了一樣物品。


    李慶山和何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這麽大歲數了,不該問的就不問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機器突然發出“嗤嗤”的聲音,片刻,放肉進去的門板突然打開,約有半人高,彎腰足夠進入。


    水清吟的江耀對視一眼,想到同一個問題,那個女人,還在不在機器裏。


    江耀先邁步過去,他大膽地將頭伸進去查看,絲毫不擔心上麵的薄板突然砸下來讓他屍首分離。


    抬頭一看,原先掛在半空中的女人已經消失,轉而變成了一個樓梯,階梯上滿是血肉組織。


    江耀回頭對他們示意沒事,隨後他便先走了上去,樓梯是旋轉式,設計的有問題,一個不慎就會踩滑摔倒。


    江耀走的不快,他頭抬著向上看,視角有限,除了白色的牆壁一時觀察不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後麵有動靜傳來,竟然是王盼安走在最前麵。


    江耀加快腳步上去,生怕上麵有個女人翻著死魚眼瞪他們。


    可他站在最後的台階上時,卻不願再往前走一步。


    白色的牆壁上凸印著無數人臉,原本死寂的牆壁在看見江耀後突然瘋狂掙紮起來,他們費力著想出來,可突破不了那一層白膜。


    而在房間的盡頭,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他的臉上全是血,雙手被反剪在後麵,和椅背捆在一起,頭耷拉著,血珠凝在下巴。


    已經有前車之鑒的江耀立刻意識到,這又是一場選擇,至於是什麽選擇還不知道,總歸不會讓人順心。


    後麵的王盼安戳了戳他的腰,“走,走?”


    江耀沉默幾秒,還是上去,王盼安握著水清吟的手也走了上來,李慶山和何花走在最後,李慶山怕何花摔倒,所以走的很慢,離他們差了一截。


    水清吟上來後看見滿牆被困住的「人」,心髒一縮,她脖子上的蛇“嘶嘶”著,是安慰,也是警告那些「人」。


    水清吟站在江耀身邊,竟下意識地靠在他身體的側後邊,似乎這樣,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江耀,這又是什麽意思?”


    “那個……是人嗎?我總覺得,不是……”


    水清吟有些猶豫,椅子上的‘人’的確是人,但莫名,她覺得哪裏奇怪。


    江耀觀察了一會,不太確定,“應該是半人半詭。”


    王盼安突然伸手指著椅子上的人,嘴裏發出驚喜的“啊啊”聲,“那,那裏!紙,紙!”


    江耀偏頭一看,被反剪在椅背上的手裏露出紙條的一角,江耀立刻走過去拿出來。


    「椅子上的人死亡,牆後的人便會獲得解脫,但想獲得黑白鑰匙離開這裏,隻有椅子人能給出答案。」


    「哦~提醒你們,牆後,都是活生生的人!」


    媽的。


    江耀低罵一句,揉了紙條。


    “上麵說了什麽?”


    水清吟走過來柔聲問道。


    江耀頂了頂腮幫子,剛想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聲尖叫。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何花就已經衝了過來抱住了椅子上的人,神態崩潰。


    “小,小南?啊啊!!我的小南!!小南!!”


    江耀心裏一突,完了,是二老孫子。


    李慶山唇色慘白,他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看著椅子上的人,怕聽到小南已經死亡,他竟想要回去,一隻腳已經踩在樓梯上。


    水清吟懵了,她想到什麽,眼神劃過痛苦,“江耀。”


    她低低喚了一聲。


    江耀轉頭。


    “你說,再往下走,是不是……就是我們的親人。”


    水清吟語氣低迷痛苦,但江耀是共情不了的,因為他沒有親人。


    江耀雖然無法共情,但他還是會安慰人的,“如果你害怕,可以蒙上眼睛,遇到了我先給你殺了,這樣他就不會來傷害你。”


    水清吟心裏一顫,苦笑著沒說話。


    何花抱著椅子上的人跪地拗哭,這番吵鬧,竟然讓椅子上的人抽了抽手指。


    李慶山看見了,他瞪大眼睛,腳下生煙一般快步跑過去,他顫顫巍巍地伸手探他鼻息,溫熱噴在手指上的瞬間,李慶山也落了淚。


    “……老伴,小南沒死,沒死!”


    李慶山激動地晃著何花的肩膀,何花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她爬起來抓著小南的肩膀,聲音顫抖,“小南?小南?你,你睜開眼,奶奶,奶奶在這呢!”


    小南慢慢睜開眼睛,他看著眼前的老人,幹澀的唇瓣微張,細不可聞的聲音斷斷續續。


    “奶……奶奶……”


    聽見這一聲奶奶,何花當場老淚縱橫,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小南哽咽,“小南!我的小南!!你讓奶奶找的好苦啊!!”


    江耀頭疼地站在邊上,這小南是不是假的都不知道,但真假又如何,對於找尋失蹤孫子許久的兩位老人來說,他就是小南。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直接放棄一牆的生命,離開這裏。


    正當江耀已經這麽想好的時候,一個餘光,卻讓他怔愣當場。


    一個懷孕待產的女人正坐在地上,眼神哀求淒戚,即使白膜遮擋,但女人眼裏的窒息和絕望卻能深深穿透出來。


    女人旁邊站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才三歲左右,緊緊握著女人的手,懵懂又畏懼地看著外麵。


    女人知道江耀能看見她,她沒有像那些人拚命地去衝白膜,為了肚子裏的生命,她隻能無聲哀求。


    她雙手合十,指了指肚子,眼淚一直在流,她跪在地上,深深俯下身體,向江耀求救。


    江耀看著她,看著旁邊的小女孩,看著那一個個都在努力的人,之前的想法徹底打碎。


    小南是人,他們也是。


    江耀看了女人多久,女人就跪了多久,最後還是水清吟拉著江耀離開了女人的視線。


    等二老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小南也恢複了大半神智,他坐在椅子上,淚眼朦朧。


    “爺爺,奶奶,我們走吧,我想回家。”


    二老忙不迭的點頭,一秒都不想多待。


    水清吟雖然不知道紙條上寫了什麽,但她看江耀的反應也能猜到,頓時,她立刻拒絕。


    “不行!”


    李慶山的笑容僵住,眼神變得可怖起來,好像水清吟一瞬間成了他的仇人,一直和善的他,露出憤怒的嘴臉。


    王盼安擋在水清吟麵前,警惕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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