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風吹草動,並沒有瞞過佛堂裏麵的秦老太君。


    “嬤嬤,你說我去找老爺請罪,老爺可會原諒我?”


    “老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不必過於憂心。”


    秦老太君看著天邊飛過的燕群,她知道自己的日子沒有多少了,在最後的日子裏,她還能為琰兒做點事。


    秦老太君身穿一品誥命服,命人遞牌子進宮。


    “母親,您如今身體不好,若是有要事,就讓兒子幫您去做吧。”


    還不等秦老太君走出大門,秦霄雲就急匆匆的趕來。


    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滄桑。


    “霄雲啊,這麽多年,我一直盼望你沒有出事,你還是那個守護邊疆的將軍,秦家也是威名赫赫的鎮北侯,無論多少年過去,至少秦家是守護西楚而犧牲,霄雲,母親記得你以前每次出征的時候,都會跪在祠堂,高頌秦家的祖訓,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秦家祖訓你可還記得?”


    秦老太君渾濁的目光看向他,又似乎不是在看他。


    “母親,我自然,是記得的。”


    “記得啊,母親也希望你是記得的。”


    秦老太君往前走了一步。


    “母親,皇宮太遠,您腿腳不好,還是不去了吧。”


    初陽長公主的聲音從身後匆忙傳來,還順帶剮了一眼秦霄雲。


    “你們大可放心,老身此次進宮什麽都不會說。”


    “母親說什麽了,我們也沒有什麽秘密。”


    兩人推脫尷尬一笑。


    秦老太君卻是仿佛洞察了兩人一般。


    “路是你們選的,我不評對錯,但是秦家不能被你們玷汙,這麽多年的英魂,不能因為你們成為世人口中唾棄的存在。”


    秦老太君進了馬車,吱吱呀呀的向皇宮駛去。


    “老爺啊,他到底是我的兒子啊,我還沒有那麽狠心,你若是要怪就怪我吧。”


    秦老太君握著手中的一塊兵符,淚徐徐而落。


    “老夫人,皇宮到了。”


    嬤嬤輕聲提醒閉目養神的老夫人。


    秦老太君正了正衣裳,踏步昂首挺胸的踏出了馬車。


    三尺紅牆一位耄耋老人步履蹣跚的走在宮道上。


    “秦老夫人,您今日進宮是有何要事?”


    “回稟陛下,臣婦有一事相求。”


    “哦,是何事?”


    “將秦家祖輩的功勳全部給琰兒。”


    “可是侯爺還健在,除非侯爺親自推位。”


    秦老太太目露精光。


    “那就請陛下讓琰兒和我這個老婆子單獨出去。”


    “秦老太君,您這不是在為難朕嗎?”


    秦老太君沒有說話,從懷裏顫顫巍巍的掏出一個兵符。


    上麵刻著的秦字若隱若現。


    “這是兵符?秦家不是沒有兵符嗎?”


    皇上震驚的站了起來。


    秦家軍從來沒有兵符,隻跟隨秦家的將軍,這也是為何秦霄雲離世之後,秦家軍一直沒有動靜,並非是沒有人想過要吞並,而是沒有人有這個能耐,頂多收買一個二個已經是極限了。


    “世人都以為秦家軍就是西北軍營裏的大軍,實際上,真正的秦家軍並不是如此。”


    秦老太君一字一頓,仿佛將遠古塵封的秘密和盤托出。


    “老爺創建的秦家軍,在西楚的每一個角落,他可能是販夫走卒,可能是文人墨客,甚至可能是門外的乞丐。”說這話的時候,秦老太君說不盡的自豪,當年赫赫威名的秦家軍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隱在人群,又能力不凡,她本來是要把這個秘密告訴霄雲的,但是那年他死在了邊疆,從此她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秦家軍三個字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當年老爺之所以不說,就是怕皇家疑心,西北軍營自然也有秦家軍裏的人,但是並不是全部,當年老爺走的匆忙,這兵符便留在了我這裏,霄雲還小的時候,我不敢告訴他,怕他得祖上蒙蔭,不能做一個好將軍。”


    “老太君為何不給侯爺。”


    不管皇上疑惑,這個兵符才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就是說有此符者就可以得天下都不為過,要知道按照秦老太君的說法,可能他們的身邊都有秦家軍。


    “陛下,老身就是要用秦家絕對的忠誠跟陛下求這個恩典。”


    若是這個兵符隨便落盡哪個皇子手裏,都是可以直接稱帝的。


    “陛下,當年老爺是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戰爭無數,為了自保,也為了保護西楚,如今,這些已經不需要了,這件事隻有老身知道,老身願意帶著這兵符的秘密離開,隻求陛下答應老身剛剛的請求。”


    西楚如今確實是不需要這種可以隨便動搖根基的兵符了。


    “老太君說話可是算數?”


    “自然,陛下,老身也是時候去找老爺了,兵符就留給皇上了。”


    秦老太君朝著皇上拜了一拜,雍長的宮門,此刻顯得格外平淡。


    秦老太君回府沒有多久,聖旨就跟隨而至,秦府秦老太君以其不孝之罪,勒令秦煜琰和秦霄雲父子分府而居,從此兩府功過各不相幹,如今的侯爺府改名秦府,另賜一座侯府給秦侯爺。


    眾人不知道內情,隻覺得秦老太君是老了糊塗了,少不得同情秦霄雲一番。


    “願意跟著侯爺的,都可以離開府邸。”


    說完,秦煜琰扶著秦老太君進了院子。


    祖母應當什麽都知道了,雖然不知道祖母是怎麽說服陛下的,但是陛下竟然真的同意了。


    秦煜琰有些心疼祖母。


    “祖母,您放心,孫兒定然會謹記秦家家訓。”


    秦老太君慈愛的摸了摸秦煜琰的腦袋。


    “祖母沒有什麽願望,隻求你這一生平安喜樂,與我那個孫媳兒生個大胖小子。”


    秦煜琰將秦老太君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祖母,您放心,一切很快就會塵埃落定,到時候還是同之前一樣,我們一家三口,平安喜樂。”


    “好啊,祖母等你。”


    隻是,秦煜琰不知道的是,秦老太君等不到了。


    當晚,就撒手人寰,秦老太君留下了一封信,說自己要去找老爺了,秦家的以後就交給秦煜琰了。


    秦老太君逝世的很是安詳,她手中握著老侯爺的劍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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