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下的皇宮,養心殿裏燈火通明。


    儀宣宮同樣燈火通明。


    同樣焦急的還有麗妃。


    “嬤嬤,湯燉好了嗎?”


    “娘娘,好了,您現在要送過去嗎?”嬤嬤端著精致的湯盅走了進來。


    此時的麗妃一身的粉色紗裙,臉上點了微微的粉黛,雖然皮膚依舊白皙,但眼裏卻是掩不住的疲態和欲望。


    陛下將張家的兵權卸掉之後,張家也不過是個空殼子。


    上次皇兒辦砸了差事,也讓她從貴妃降為了嬪妃。


    這次雖然沒有對二皇子做什麽處罰,但是麗妃還是覺得不安心。


    這麽多年的聖寵也不是白得的,隻要皇後一直是這樣子,就是後宮的未來二十年的聖寵也是她的。


    這一點她是有自信的,不管如何,眼下她都不能坐以待斃。


    “去養心殿。”


    嬤嬤連忙端上紅木托盤跟上。


    “陛下,麗妃娘娘正在殿外。”


    正揉著額頭的皇上,聞言一頓,放下了手。


    “讓她進來吧。”


    門剛開,聲已聞。


    “陛下,妾為您燉了湯,您嚐嚐。”嬌嬌揉揉,最是體貼。


    說著就見麗妃婷婷嫋嫋的接過嬤嬤手中的湯盅,雙手放置在桌上。


    雙眼巴巴的看向陛下,裏麵盛滿了仰慕。


    皇上輕輕嚐了一口。


    “愛妃的手藝,還是這般出色,色香味俱全啊,比婉儀的要好太多。”


    麗妃笑了笑,順勢依偎在陛下寬厚的胸膛裏。


    “陛下,妾哪裏能同皇後娘娘相比,妾隻是聽說今兒陛下心情不好,這麽晚了,看您還在養心殿,放心不下,才巴巴的尋來。”


    說著,雙手勾住陛下的脖子,欲說還休的同皇上對視。


    皇上拉開麗妃的玉臂。


    “嗯,朕這邊還有要事要處理,愛妃先行歇息吧。”


    “陛下可是因為皇兒一事,軒兒自小沒心沒肺,經常因為說錯了話吃虧,陛下也是清楚的,您啊罰也罰了,何必動怒了。”


    麗妃順勢起身,雙手順著陛下的胸膛轉向他的雙肩,輕輕按壓起來。


    “愛妃對宮中事知曉的甚是清楚,不知道知不知道軒兒說了什麽啊。”


    皇上麵上沒有什麽表情。


    但是麗妃卻不敢答,若是隻是不小心說了秦煜琰倒也好辦,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起初陽長公主和鎮北侯。


    “陛下,軒兒還太小了,您……”


    “琰兒跟他同年,不過比他大一個月,如今在北疆生死未知,你那好皇兒在幹什麽!咳……咳咳,滾,給朕滾。”


    說著甩開了麗妃。


    “陛下……”麗妃還要說什麽。


    被貴公公示意人拉走了。


    養生殿陷入一片沉寂,陛下半瞌著眼,揉了揉眉頭。


    “貴平,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貴公公垂著頭,支支吾吾沒有言語。


    儀宣宮內。


    “娘娘,您若是擔心侯爺,不如就去問問陛下,您跟陛下老是這般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啊,剛剛麗妃去送湯,據說被皇上趕了出來,這個時候您能去,陛下一定開心。”


    方嬤嬤苦口婆心的勸道,見皇後不為所動。


    “您啊何苦跟陛下過不去,何苦跟自個兒過不去……”此處省略一萬句叨叨。


    “好啦好啦,本宮就去,嬤嬤您打住吧,去端湯過來吧。”皇後起身,打開一旁的精致的黃金盞,用勺子挖了勺粉末。


    借口嚐嚐味道,將粉末放入,攪拌融化,一氣嗬成,得心應手。


    “味道不錯,走吧。”


    夜涼如水,養心殿外並沒有什麽人,轉過廊簷,正準備抬步的腳,生生頓住。


    皇後作了個退下的手勢。


    身後的宮人忙退到一邊。


    男人厚實的聲音夾雜著惆悵傳來:“朕啊,真不想當皇上了,世人都說朕偏心二皇子,可是若是沒有二皇子,太子又哪裏能安穩這麽久啊,太子跟婉儀一樣,都是不爭不搶的性子,可是皇家,不爭不搶,那就隻有死路一條,朕知道,婉儀怨朕,朕該怨,朕答應了她卻沒有照顧好她,貴平啊,你說若朕……不是皇上,該多好,隻有她一個正妃,膝下兩個孩兒,說不定還有一個閨女……”


    “陛下,娘娘其實也苦著了,您這些話應該同娘娘說。”


    “跟她說,這是磨礪太子嗎?但凡恒兒出了什麽閃失,她隻怕要內疚死,不如讓她記恨著朕吧,記恨著朕,總比忘了朕好。”


    “陛下,其實您的良苦用心,娘娘一定能理解的,您和娘娘隻是沒能敞開心扉,若是您好好跟娘娘說,娘娘也不會對您如此狠心。”


    “貴平啊,你不懂,哎,我倒是有點想婉儀了。”


    門外的宣皇後站了站,到底退了回去。


    “娘娘……”


    “先回去吧。”


    此時出現,抱頭痛哭,都這麽大歲數了,沒必要。


    安慰他,理解他,她也沒想好,他們之間又哪裏是一句兩句可以解釋完的。


    “那把這湯送過去吧。”方嬤嬤說著就要端過。


    皇後卻是停了下來。


    “慢著。”說著打開了湯蓋,舀了一口,剛入口,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嘖,真苦,難為他這麽多年,竟然都一滴不漏的喝完了。


    她到底怨他什麽,她似乎也都忘記了。


    隻不過想讓他也過的痛苦罷了,可是如今真真切切的聽到他的痛苦,她倒是又不忍了。


    “倒了吧。”


    此時方嬤嬤哪裏還不知道,這湯有問題。


    “娘娘啊,您不會之前都送的這麽苦的湯吧。”


    哎呦,怪不得,這怎麽好的了嘛。


    哎呦,真是愁死了。


    皇後心下情緒起伏,一個不穩,木屐崴了一下。


    “啊……嘶”皇後痛呼一聲。


    “娘娘,您怎麽了?”


    “嬤嬤,本宮似乎腳崴了。”


    方嬤嬤趕緊蹲下身來,試圖去揉一揉,剛碰上,皇後就痛苦的叫了一聲。


    “趕緊傳太醫,你們回宮把轎攆抬來,你們在這看著,我去去就回。”


    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去找陛下了,該說不說,方嬤嬤為了這對,當真是煞費苦心。


    “皇上,娘娘在禦花園扭傷了腳,此時疼的都直不起腰來了,您快去瞧瞧吧。”


    方嬤嬤隔著老遠就扯著嗓子喊。


    養心殿的大門很快打開,隻見一身黃袍的男人,步履不停的向禦花園走去。


    “大晚上沒事,你們就知道讓她逛禦花園,朕看,你們都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


    方嬤嬤不搭話,任由陛下發泄怒火。


    皇後跪坐在地上,不由得想起剛成為太子妃的時候,那個時候她也是時常崴腳。


    因為穿不慣木屐。


    一道月光灑在宣皇後身上,雖然四周都是奴婢,可是卻仿佛隻有她一個人。


    皇上迎著月色而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剛剛壓下去的怒火,不由的又升上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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