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念不確定這是加了辣還是番茄,單純就是有些好奇,就問了句:“你也喝辣的湯?”


    厲澤聿端過碗,用勺子攪拌著湯,和虞念念的比起來,其實他的湯顏色沒那麽深。


    他聞了聞,味道也沒想象中那麽辛辣:“我試試。”


    林姨怕虞念念擔心,多解釋了句:“加的不多,他以前就吃不慣辣,腸胃也不好,這個辣湯是我自己熬的。”


    虞念念隻輕點了下頭,沒有再多問。


    他既然想試,那就試。


    林姨端著兩杯飲料過來:“冰鎮的檸檬紅茶,沒有加冰塊。”


    看著眼前冒著水珠的玻璃杯,虞念念不易察覺的微皺了下眉。


    也不是不愛喝,以前她在水雲灣也經常喝,甚至那兩年家裏的檸檬紅茶都是她做的。


    就因為厲澤聿愛喝。


    現在想起那個味道,還有每次做完之後,手上沾著的檸檬味,她都有點反胃。


    厲澤聿把放在她麵前的那杯挪到了自己的麵前。


    “冰箱裏有瓶裝的果汁,林姨幫她倒一杯吧。”


    林姨這才意識到什麽,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忙去給虞念念倒了果汁過來。


    虞念念喝著冰涼舒適的果汁,看了眼時間,低頭計算著什麽。


    少頃,她才開口:“一會兒吃過飯,就送我回去吧。”


    厲澤聿勉強才吃了兩個餛飩,嘴巴就有點受不了,聞言放下了勺子:“不留下?”


    虞念念捧著碗喝了口湯,歪著腦袋思考了下:“晚上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文件我存在家裏的筆記本裏了。”


    “讓孟寒去拿。”


    “不用那麽麻煩,他好不容易休息。”


    厲澤聿沉默兩秒。


    片刻後,他垂眸,似乎已經沒了胃口,放下的勺子沒再拿起過。


    虞念念倒是把一大碗的餛飩吃完,湯也喝了個幹淨。


    這一天下來,就這一碗餛飩最治愈。


    她看向厲澤聿,見他麵前還是滿滿的一碗,幾乎沒怎麽動過。


    “林姨,他吃不慣辣的,你給他煮點不辣的吃吧。”


    林姨見狀,也是欲言又止。


    恐怕他不是因為吃不慣辣的而吃不下。


    剛剛也是,能感覺的到厲澤聿極力克製著失落情緒。


    她從前最在意他的身體,現在聽到他要吃辣的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說她不關心,她還知道他不吃辣。


    說她關心,可她又不在乎他吃辣會不會傷身,不在乎他聽到她要回去而失望的表情。


    這一幕其實她不是第一次見,隻不過當初這樣的表情她隻在虞念念的身上能看到。


    這回換了個人。


    林姨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對兩個人來說,到底是不是好事。


    她轉身去,打算給厲澤聿做點能吃的。


    “不用忙了林姨。”厲澤聿起身,見虞念念已經吃好,他聲音有些低,“我送你回去吧。”


    “不吃了?”虞念念意外的看著他。


    厲澤聿很輕的應了聲,他去拿了車鑰匙,下來的時候,看到她正在跟林姨說話。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林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擔憂。


    虞念念倒是很淡然。


    見他是真的沒打算要繼續用餐的意思,虞念念便沒有再多提一句。


    大概是她睡著的時候,他已經吃過了吧。


    她匆忙擦了擦嘴:“稍等,我拿個包。”


    “拿了。”厲澤聿動了下手臂。


    虞念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小包被他掛在了他肩膀上。


    隻不過他一身黑色,包也是黑色,自然不會注意。


    她從厲澤聿的手裏接過自己的包,朝林姨擺擺手。


    “林姨,禮服幫我幹洗一下,我下次過來的時候帶走。”


    “好,你們路上小心。”林姨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念念,下次你過來,林姨再給你準備好吃的。”


    她也不會什麽,這兩年,唯一能夠抓住虞念念的,大概就是她的廚藝。


    “一定。”


    虞念念換了鞋,拎上自己的高跟鞋。


    她之前在這留了雙平底鞋,正好可以穿。


    厲澤聿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睫輕顫了下。


    半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臨鏡苑。


    厲澤聿解開安全帶,手臂越過中控台,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虞念念對上他的眉眼。


    他目光很直接,看著她的紅唇。


    卸了妝之後,她的唇色有些偏淡,大概是因為吃了辣的,所以這會兒看上去帶著點兒紅潤,很好嚐的樣子。


    他喉結上下滑動,呼吸有些重。


    虞念念知道他想做什麽,作為女友身份,她也想配合,可是內心的抗拒讓她沒辦法忽略。


    她低下頭,按下安全帶的按扣:“我到了。”


    厲澤聿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她就是在無聲的拒絕。


    他撤回手,背脊貼在柔軟的真皮座位上,往下凹陷。


    他盡量讓自己身體放鬆。


    “虞念念。”


    “嗯?”


    虞念念看向他,她眼神幹淨清澈。


    厲澤聿看著她那張無辜又漂亮的臉,喉嚨口無數的問題,就再也沒辦法問出口。


    “沒什麽,早點休息。”


    虞念念朝他笑笑,眉眼彎彎:“你也是。”


    看著她下車,他依舊如先前那樣,打開車窗,看著她的背影。


    月光和路燈交疊,她整個人影影綽綽變得不真切。


    很快,她輕盈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良久,他低下頭,唇角扯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他掌心朝上,做了個抓握的動作。


    空氣是最容易忽視的。


    可空氣,也是最握不住的。


    回想起她出門前的那幾個動作。


    他現在才意識到,原來這樣的行為自己做的時候可能會覺得沒什麽。


    但看在別人的眼裏,就會放大其中的意味。


    至少他看到這一幕,感覺就是她隻是把水雲灣當成一個臨時棲息的地方。


    所以她自己的東西,會想方設法的帶走。


    或許也把他當成一個不會長久的戀人。


    他想起大概快一年前,兩個人結婚沒多久,他那段時間是最忙的時候。


    可他隻要回來一次,不管多早或是多晚,他要走,她都會送他到門口。


    而他每次臨走的時候,帶過來什麽,就會帶走什麽。


    那個時候,她也是站在他的位置這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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