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時光左思右想之際,顧奶奶叫她:“時光,過來坐。”


    聽到奶奶呼喊自己,時光收起腦中的思緒,來到亭子裏麵坐下。


    “奶奶。”


    顧奶奶點點頭,看著還專注手上的棋子頭也沒抬的老爺子,不由得笑罵道:“老頭子,你孫媳婦來了!”


    時光心裏一驚。


    原來這就是顧墨辰的爺爺。她小時候也見過幾次,不過多年沒見,現在認不得了,怪不得覺得麵熟。


    說來,顧老爺子還算是自己和顧墨辰的媒人呢。


    她趕緊開口叫人:“爺爺好。”


    老爺子抬起頭,鼻梁上夾著老花鏡,可能是鏡片的作用,他的眼神少了些許的銳利。


    他看著時光點點頭,“嗯,好好和小三過日子。”聲音帶著老年人獨有的滄桑。


    這姑娘不愧是自己早就定下來的,長得好看,性子目前來看也算可以。


    他頓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麽,“見麵禮等下給你。”


    時光頓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不管是顧爺爺對顧墨辰的稱呼,還是關於見麵禮的回答。


    倒是旁邊的顧奶奶給她解了圍。


    “你這人真是的,一上來就說禮不禮,讓孩子怎麽答你。”


    “要給就直接給,別說廢話。”


    老爺子哼了一聲,明顯是不服顧奶奶的話,但是也沒有反駁。


    時光看著頭發花白的兩人,思緒飄遠:她和顧墨辰,年老了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相互嫌棄,又不離不棄。


    “時光,墨辰的身體怎麽樣了?”顧奶奶擔憂的話語把時光從自己的小世界中回來。


    時光沒想到顧奶奶還是知道了。


    也是,家庭醫生進進出出的,顧墨辰又是深夜回來,早餐都沒有下樓吃,種種跡象表明事情不同尋常。


    時光輕聲回答:“已經退燒了,剛剛吃完粥,現在在處理工作。”


    “哎,這孩子,就沒有休息過一天。”顧奶奶歎息著說道。


    桌子那邊的顧爺爺開口了:“男人都是以事業為重。”


    “何況那小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聽到顧爺爺輕鬆的語氣,顧奶奶無語地白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誰,本來雲遊世界滿天下跑的,聽到孫子受傷了,連夜趕回來,還一大早就叫她上去了解情況。


    如果不是她知情識趣,堅決不去打擾小兩口培養感情,情況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顧爺爺看著安靜坐在一旁的時光,突然問她:“丫頭,會下棋麽?”


    時光點點頭,“會。”


    顧奶奶聽到後,笑了笑,跟著起身讓出位置:“快陪你爺爺下兩盤。”


    後麵還補了一句:“好好下,不要讓棋。”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話?”顧爺爺不滿了。


    “你這老頭子,我還不了解你麽,下不過墨辰他們,卻還是抓著他們跟你下。下不贏就故意耍賴,讓孫子們讓棋。”


    “每次都把自己氣得夠嗆。”


    顧奶奶可算是十分了解枕邊人的風格了,畢竟想相處了幾十年。


    她最後來了一招激將法:“還是你害怕,贏不了孫媳婦呢。”


    顧爺爺的鬥誌一下子就被激發了,他看向時光,“丫頭,你坐過來,好好下。”


    聽到兩位老祖宗這麽說,時光也不扭捏,聽話地坐在了顧爺爺的對麵。


    她不清楚顧爺爺的棋風了路數,於是主動伸手落子,“爺爺,我下得不太好,您別介意。”


    “沒事,你們年輕人很少有人喜歡這麽沉悶的東西了,你小姑娘家家的,會下就已經很不錯了。大不了,我讓你三子。”顧老爺子嘴上說著不介意的話。


    對於現在的棋局,顧爺爺可是十分有信心,他還不信了,自己連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也下不過。


    十分鍾後,顧爺爺就被打臉了。他看著棋盤上的局勢,時光隻要再下一個子,就可以贏他。


    一旁的顧奶奶笑出聲來,她就是看不得這老頭子目中無人的樣子。


    “哎呀,剛剛是誰信誓旦旦說要讓別人三子來著。”


    “現在,是別人要讓他三子吧。”


    顧爺爺瞪了顧奶奶一眼,不服氣地推亂棋盤,“再來再來!”


    時光微微頷首,和顧爺爺一起撿棋。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小亭子裏麵不斷充斥著顧爺爺“不行不行”“再來再來”的聲音。


    直到最後,顧爺爺也沒贏過時光一局。


    “啪啪啪!”顧奶奶在一旁給時光鼓掌。


    “我們家時光就是厲害啊。”


    這個時候,顧爺爺已經被顧奶奶劃入到別人家的人那一行列。


    顧爺爺把手上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扔,“沒意思,不下了。”


    “嘖嘖嘖,有人惱羞成怒咯。”顧奶奶繼續笑話他。


    顧爺爺瞪了顧奶奶一眼,看向時光,“你這棋藝跟誰學的?”


    時光輕咳一聲:“我外公。”


    顧爺爺想到自己也從來沒有下贏過時有成,現在也下不贏人家的外孫女,這下子是徹底沉默了。


    “你陪你奶奶坐坐。”老爺子背著手起身,往主屋走去。


    時光有點蒙,她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麽,於是求救地看著顧奶奶。


    顧奶奶笑了笑,“沒事,老頭子就是鬱悶了。”


    “之前下不贏你外公,現在下不贏你,隻能跑路了唄。”


    時光認真想了一下:“那我下次讓著爺爺。”


    “別,那樣老頭子就要生氣了,他從來不喜歡人家讓他。”顧奶奶看著時光認真說道。


    老頭子不喜歡輸,但是卻很喜歡和別人下棋,之前和時光的外公時有成也是因棋結緣。


    他們這種高度的人,喜歡的是對手全力以赴,而不是故意謙讓。


    盡力了,雖敗猶榮。


    時光頷首,記下了顧奶奶的話。


    “奶奶,我上去看看墨辰,他的傷口應該要換藥了。”


    顧奶奶笑著點點頭,看著時光離去。


    這個時候,顧老爺子從亭子外麵走進來。


    “嘿,你這老頭子,不是回主屋了麽。”顧奶奶笑著打趣他。


    顧爺爺不理睬她,坐下來看著他和時光最後一盤的棋子。


    “怎麽,意猶未盡?”


    顧爺爺細看棋局很久,才開口:“這孩子,胸有丘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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