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拓紙重新夾在筆記本裏,然後戴著鴨舌帽,又重新去了一趟天馬山。


    等到了天馬山,已經是上午的十點半,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還是像往常一樣,山上隨處可見學生的身影,三五成群的散步踏青,也有兩兩結伴拉著小手兒談戀愛的。


    因為我們這次是帶著目的來的,進了山,二叔就帶著我和孫反帝爬山穿林,東走西繞。


    天馬山海拔不高,山勢也談不上險峻,隻有中間一處山脊較為陡峭,像是一麵天然屏障,把山的南北兩麵隔開,因此想要到山的另一麵,無法直接徒步翻越,隻有從兩邊繞行一公裏左右。


    而這次二叔要帶我們去的地方,就是要從南麵繞到天馬山的北麵。


    上山的途中,我們也遇到了幾波疑似同行的團隊,三五個人背著背包,戴著遮陽帽,見到有人靠近,就侃侃而談風很漂亮,下次有空兒還來遊玩……


    我們同樣也是一路都在閑談著這裏的風景,時不時還駐足而觀。


    但同行之間,心裏都門兒清,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按照道上規矩,古墓無主,先到先得。


    暫且不管是不是所有同行都守規矩,至少目前還都處於和平競爭階段。


    早上的火拚,那屬於特殊情況。


    大概在山上繞了半個多小時,二叔帶著我和孫反帝從山的南麵繞到了北麵,又爬到了半山坡,再往上就是陡峭的山脊,爬不上去了。


    二叔在半山腰找了個視野遼闊,適合觀景的位置,伸手指了指對麵,讓我們往遠處看。


    遠處是寬闊的湘江,湘江對麵是雄偉壯麗的嶽麓山。


    剛開始我和孫反帝還納悶,沒反應過來二叔這是什麽意思。


    直到我看到對麵的嶽麓山下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剛好就正對著我們這邊的天馬山,腦海裏立刻就跳出了二叔之前說的‘蛟龍洞’。


    其實對麵嶽麓山下的那個山洞,更多的叫法是‘蟒蛇洞’。


    明代《嶽麓誌》中有記載:“洞深不可測,中有蟒蛇,吐氣成雲。”


    民間還有說法:“洞中蟒蛇修煉成蛟,常興風作浪,引發洪水淹沒民宅,又叫蛟龍洞……”


    但這都是神話故事,跟天馬山的靖王吳差墓有什麽關係?


    旁邊的孫反帝也看著對麵的‘蟒蛇洞’,轉悠著眼珠子,動著他時聰明時愚蠢的小腦筋,問道:“薑老板,這蟒蛇洞跟天馬山有什麽關係嗎?或者說有什麽說法?”


    我和孫反帝想到一塊兒去了,既然記載著靖王吳差墓的孤本古書提到了對麵嶽麓山的蟒蛇洞,應該是有什麽關聯才對,總不能無緣無故的寫個‘蟒蛇洞’,隻是為了水文吧?


    二叔點了點頭,說道:“說法還真有,是個風水故事,隻有懂風水的人知道……”


    “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天馬山和對麵的蟒蛇洞剛好形成了一個‘天馬降妖’的風水大局,天馬山就如一把利劍,直指湘江中的蟒妖,保長沙免受水患,並且這個風水故事起源已久……”


    我和孫反帝一聽這話,首先想到的就是,靖王吳差墓會不會就藏在二叔說的這個‘天馬降妖’的風水大局裏?


    但我們之前也根據風水,在天馬山找了好幾個適宜造墓的水口,全都無果。


    並且牛銅山也是風水高手,還在工作筆記本上用風水結合地理分析的頭頭是道,同樣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說起牛銅山的工作筆記,二叔又從背包裏拿出來翻開看了看。


    在牛銅山的筆記本上,寫了一段話:“天馬鎮蟒,利劍斬妖”!


    顯然,牛銅山也從孤本古書的‘蟒蛇洞’聯想到了‘天馬降妖’的風水大局,並且還多贅了一句‘利劍斬妖’!


    這段話寫在了筆記本的空白處,又被特意圈起來用一條線連在了天馬山的草圖上,草圖上根據天馬山的局部輪廓,描畫了一把利劍。


    我們在草圖的引導下,回頭眯著眼睛看了看頭頂陡峭的山脊,還真就有點像掛在馬背上的一把利劍!


    二叔說,這也是一個‘天馬佩劍’的風水局,此風水局的水口在‘劍柄’的位置。


    筆記本上同樣有特別標注,隻不過是用一個大大的叉來標注的!


    說明牛銅山已經去踩過點了,同樣是無果,畫的叉下筆還很深,應該是當時心情很崩潰。


    牛銅山同樣是個風水高手,我們能想到的,他同樣也能想到,甚至還能比我們多看出了‘天馬佩劍’的風水局,說明風水知識甚至比二叔還厲害。


    這就讓我們不由的心涼了半截。


    我們能想到的,人家比我們想的還要周密。


    孫反帝擰巴著眉頭小聲探問道:“薑老板,現在還怎麽搞?”


    二叔用手指重重的點了點筆記本上畫的叉,說道:“再過去看看!”


    孫反帝眉頭一挑,嘴裏嘟囔道:“這個點兒都已經被踩過了啊?”


    二叔合上筆記本放回包裏,也沒說話。


    剛好那個位置距離也沒多遠,在半山腰貼著陡峭的山壁,向外延伸出去了十幾米,周圍半米多高的雜草叢生,長勢茂盛。


    如果把山脊比作成一把馬背上的利劍,剛好這向外延伸出去的位置,就是‘劍柄’。


    周圍的一些雜草還有明顯被踩踏過的痕跡。


    我們順著踩踏的痕跡,扒開草叢,看到了幾個鐵釺探孔,比小拇指粗一點,探孔邊緣的砂土還是濕的,應該是牛銅山的團隊昨天才剛過來踩的點。


    孫反帝看著地上的探孔咬牙罵道:“我操了個……這屁大點兒的天馬山,都快被鐵釺戳成萬人斬了,這兩座大墓到底藏哪兒了?”


    二叔沒說話,就一直表情凝重的緊鎖著眉心,不停的看著四周,時不時的還轉悠著眼珠子,像是在心裏想著什麽事兒。


    過了一會兒,二叔開口道:“老孫,掏家夥!”


    “啊?”


    孫反帝驚啊一聲,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這半山腰人比較少,但孫反帝還是嘀咕道:“薑老板,這個點兒不是已經被……”


    話還沒說完,二叔立馬嚴肅的斥了一句:“讓你幹就幹,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孫反帝趕緊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從隨身的背包裏掏出一把鐵釺,就像是一次性筷子,每根有五六十公分那麽長,可以拚接無限延長。


    其實還有一種把鐵絲當做探針的方法更為隱蔽,先浸濕土壤,再把鐵絲插下去來探測土壤,但這種簡陋的辦法隻適合特殊環境下埋的較淺的古墓,要是墓埋的深一點,準確率就會大打折扣。


    秦漢墓葬一般都在八到十米深以上,封土層最少也有三四米,所以探孔一般最少也要打五米深為準。


    孫反帝先把鐵釺的尖頭插進地裏,然後再依次拚接延長,拔出來的時候再先一節一節的擰掉,雖然這種工作效率低,但安全性高。


    如果拿著五六米長的鐵釺一通亂插,被人看見立馬暴露。


    而我和二叔也同樣沒閑著。


    我扒著草叢仔細的尋找牛銅山打過的探孔,然後插上比雜草稍微高一點點的木棍來當做標記,一方麵是為了避開之前打過探孔的地方,一方麵是為了更準確的進行地毯式搜索,不放過任何一處。


    有點為了準確判斷古墓的建造格局,更精準的推斷出主墓室的位置,也會這麽標記,正規的考古隊一般都是插上小紅旗。


    我們在牛銅山踩過的點兒如此大費周章的再重新勘探一遍,也是因為實在沒了頭緒,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複核一下牛銅山踩點的技術怎麽樣。


    經過好幾個小時的折騰,我們確定了牛銅山當時在筆記本上用力畫上那個叉的時候,心情確實是崩潰的。


    我陸陸續續的在整片區域找到了接近二十個探孔,小木棍在草叢裏插的到處都是,幾乎相隔兩三米遠就有一個,幾乎覆蓋了整片區域。


    事實證明,這下麵確實沒墓!


    此時都已經到了下午,我們中午沒吃飯,也都餓的前胸貼後背,饑餓感加上失落感,也實在是讓我們沒了繼續找下去的信心。


    孫反帝拔出了最後一節鐵鏟,用手撚了撚帶上來的砂土,罵罵咧咧道:“薑老板,撤了吧?屁大點的地方被打了幾十個探孔,牛銅山他們比我們可狠多了啊……”


    二叔點了點頭,但我看他依舊是緊皺著眉,看著四周插的木棍,有點戀戀不舍和不甘心的樣子。


    最後臨走時,二叔又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頭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旁邊不到半米遠插的木棍,說道:“老孫,再往這兒探一眼!”


    孫反帝看二叔說的地方距離牛銅山之前探過的探孔距離都不過半米遠,他擰巴著眉頭想說什麽,但又看二叔表情嚴肅,反正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也不差這最後一眼,就重新拿出了鐵釺,手法嫻熟的開始往地上插!


    我站在旁邊沒說話,但是看出了二叔心裏在想什麽。


    牛銅山在這片地方打了幾十個探孔,相當於是地毯式搜索了,下麵沒有墓是百分百的事實。


    但這片地方靠著陡峭的山脊,而二叔臨走時又讓孫反帝打的探孔,就距離山脊非常近,這是想最後再排除掉,古墓藏在山脊下麵的可能性。


    放著這麽大一塊絕佳的平坦位置不用,在山脊下鑿壁挖洞,這個可能性極小,牛銅山當時也沒往這方麵想,所以距離山脊最近的探孔,隔了差不多三米遠的。


    “操!到底兒了,下麵是岩石層!”


    孫反帝才加了第六根鐵釺,下麵就捅到底兒了,總共的深度才三米多點。


    這個深度就到了岩石層,那基本上就沒戲了。


    孫反帝罵罵咧咧的把鐵釺抽出來,邊抽邊卸,再抽出最後一節後,隨手在尖端擦了擦。


    結果無意間低頭一看,黃色砂石土中混合著明顯的青白色!


    砂石土中帶白土,這白土是白泥膏!也叫高嶺土,因自身粘性大,防腐性強,在古墓保護和陶瓷工業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應用。


    而我們要找的,可就是這白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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