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簡單寒暄幾句卡利科就直入正題。


    “你已經在唱片業帶動流行文化,但《紐約郵報》才是紐約市民每天早餐桌上的必需品——三百萬讀者和他們的家族可不在乎排行榜,他們在乎的是誰替他們罵政客和戳穿華爾街騙局。你可以從音樂人變成一代人的意見領袖。”盡管債務纏身,他依舊風度翩翩,姿態優雅的端著酒杯。


    “卡利科先生,我很尊敬你,但你也不能把我當傻子。你們哪有三百萬讀者...”林恩不為所動,麵臨停刊和破產的又不是自己,虛情假意自己有的是時間。


    “呃,link先生,我們日發行量70w份,按每份報紙3-5人閱讀來算,確實將近300w...”主編安德列先生帶著黑眼圈有些憔悴,他解釋道。


    “得了吧,你們的傳閱率沒有這麽高,每份報紙平均才2-3名讀者。”福勒插嘴打斷了安德列的解釋。


    “看來你們做過詳細的調查,對我們的情況非常了解...”卡利科放下一直在手裏搖晃的酒杯,盯著林恩的眼睛。


    “是的,卡利科先生,我委托謝爾登&威廉姆斯律所進行了將近兩個月的深度盡職調查。我們還是說點實際的。”林恩直麵他的凝視沒有隱瞞,事情到這一步完全可以開誠布公攤開來說,郎有情妾有意,隻差談出一個好條件。


    “謝爾登溫沙爾?你可真是個精明的小子。想必我們在你眼裏已經沒有秘密,說說你有什麽疑慮吧,我們可以一起解決,我已經受夠這家報社了...”卡利科搖搖頭,在紐約上層圈子裏謝爾登有個當議員的女婿也不是什麽秘密。


    “你們得幫我繞過默多克的回購條款和確保能扭轉虧損,這是我發起收購的必要條件。”林恩說起早就想好的條件,默多克這種大亨他不想得罪,虧錢更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唱片業賺錢不易,媒體影響力雖然很有誘惑,但如果要花大價錢來維持就得不償失了。


    “第一條很簡單,我和新聞集團的回購條款觸發條件是‘主動出售’,股權質押、債務重組、資產拆分都可以規避回購條款把控製權轉移到你手裏。但是確保盈利我可做不到,能搞定我也不會低價出售,這點我沒必要騙你。但是在你手裏應該會比我強,你作為明星自帶流量....”卡利科撇撇嘴,仿佛壓根沒把這個放在眼裏。


    林恩暗道大資本家果然沒有簡單的...回購條款在卡利科眼裏就是廢紙一張。


    “你這樣耍默多克不怕他將來報複你嗎?”


    “哈~他一個澳洲佬憑什麽報複我...在米國我可不怕他...”卡利科嗤笑一聲。


    林恩一番思索發現確實如此,米國上層社會其實相當排外,不管有錢人還是窮鬼,他們總能找到理由一起針對外來者。默多克的新聞集團被管得死死的,但是時代華納、cbs、派拉蒙這些本土的傳媒集團大肆並購,擴張得風生水起,也沒見有什麽意見...


    “那邊你能使上力嗎?”在媒體行業就像消防局和建築審核委員會,林恩想通過卡利科聯係上這個監管部門。


    “我可以把你介紹給媒體管理辦公室的負責人...”


    “沒有更高層的關係?”


    “主席和委員通過總統直接任命,還要經過參議院確認。e on,別太貪心,你聯係上這些大人物也沒用...”卡利科攤攤手。


    好吧,自己的實力確實還不夠和這種級別的人物打交道...


    “我還需要確保能夠施行全麵改革。聽說報業公會力量強大,它們是造成虧損的主要原因之一,有沒有辦法趕走他們?”內容改革可以慢慢施行,但工會問題需要從內部瓦解,林恩需要主編和報社其他高層的支持。胡亂動手可能引起激烈反抗,拿到一個空殼子報社可沒有半點用處。


    “當然沒問題,我可以確保報社高層都會支持你的改革。工會的問題你可以找舒默議員幫忙,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難解決。”卡利科身體前傾,壓低聲音給林恩出著主意。


    “我會和他說這件事的,祝我們合作愉快。”


    林恩不動聲色舉杯,心裏壓根沒信卡利科的鬼話,這件事絕對沒這麽簡單。卡利科也是身價數億的大亨,而且深耕紐約多年,沒理由政治能量還不如自己。他急著出手報社,給出的承諾並不可信。


    “當然,link,你對風險的把控和長遠眼光讓我印象深刻。擁有《郵報》會是你進入紐約高端社交圈的第一步...你以為我為什麽撐到現在?華爾街那幫禿鷲等著我咽氣,但隻要你盡快在收購意向書上簽字——我就能割斷他們的喉嚨,你幫我這個忙,我會為你開放我所有的資源。至於虧損...《郵報》讀者和你的粉絲高度重疊,以你的明星身份經營這份報紙,你甚至可以把它賣往全國。”卡利科見林恩沒有異議頓時放鬆下來,恢複了優雅腔調繼續給林恩灌著迷魂湯。


    “當然,我會盡快給你答複,卡利科先生。”


    虛情假意吃完這頓晚餐,送走心情愉悅多喝了幾杯的地產大亨。林恩給福勒使了個眼色,她把電話打給安德列,接下來才是今天真正的碰麵。報社主編和林恩利益更加一致,報社的存亡關係到他的職業生涯。


    第二場見麵的地點是一家私人俱樂部,林恩的政治顧問鮑勃和謝爾登已經在這裏等著,他們倆都是這裏的會員。這家會員製俱樂部,沒有會員帶著外人根本進不來,私密性非常好。


    “安德列,我不希望看到這家報社停刊,而你在這《郵報》工作了半輩子,我有資金也有決心把這家報社起死回生,正需要你這樣的專業人才,我接手之後主編的位置依然會是你,隻要能保持盈利我甚至願意給你股份。我們利益是一致的對嗎?給我說說真實情況,我知道剛才你不方便說實話,這裏沒有外人。”林恩勸著主編反水。


    “沒問題,你想知道什麽?”能夠保住主編的位置加上期權安德烈非常滿意。


    “我需要知道工會的真實情況,這是我改革的關鍵,這事絕不好解決對嗎?”


    “趕走工會的確很難,我們每年2000萬虧損中,有將近一半用來支付公會成員的養老金。這筆負擔太沉重了,卡利科試過各種手段:外包、重組、買斷計劃,但工會就是一幫蛀蟲,他們才不管報社的死活,有點風吹草動就組織罷工鬧事...”安德烈抱怨道。


    “一旦罷工政客會馬上站到工會那邊,你和他們的利益關係還沒有那麽密切。馬上就是中期選舉,這種時候選票才是第一位的。”福勒馬上給出判斷。


    “能不能依據《米國破產法》申請破產保護,主張‘工會養老金負擔導致持續虧損’,要求法院批準終止或重組工會合同。”老周出著主意。


    “那企業必須證明調整工會合同對避免清算絕對必要、已與工會真誠協商但未能達成協議、對工會成員的調整方案公平合理。要證明這些非常困難,這種官司會打上好幾年,到時候你虧掉的錢都能再買兩家《紐約郵報》了。”鮑勃並不看好這次收購。


    “鮑勃,給我點建議吧,我很需要掌握一家媒體擴大影響力,這些媒體資源同樣會對你和你的客戶開放。我們需要速戰速決!”林恩開出條件誘惑鮑勃出力。


    “如果你願意,可以宣布永久停刊再重啟:關閉原有報社,以新品牌重新運營,從此隻雇傭非工會員工。或者將總部轉移‘工作權州’(right-to-work states,如佛羅裏達),規避工會強製入會條款。”鮑勃聳聳肩,顯然認為林恩不會為了這家報社背上無情資本家的壞名聲。


    “e on!鮑勃,說點實際的,要是惹得一身騷我幹嘛要買這家媒體?”


    “那就成立非工會化子公司,將核心業務轉移至新公司。逐步減少原報社的運營規模,重點發展不受工會控製的業務線,也許能迫使工會因成員流失而妥協。但這也不是快速見效的辦法,傳統紙媒正在衰落,經營報社你得做好長期虧損的準備。”鮑勃給出了一條聽起來倒是確實可行的建議,但仍舊不看好報社這門生意。


    “我也知道傳統媒體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但是電視台的爭搶隻會更加激烈,我拿手的希望更小。”林恩搖搖頭,這次的機會確實難得,掌握媒體這一步是必須要走的,做生意不可能沒有風險。


    “反正我已經提醒過你,怎麽選擇是你的事情。”鮑勃攤攤手。


    “查克還能為我做些什麽?光市政廳的一筆注資可不夠填這個大窟窿。”林恩把謝爾登拉到角落小聲說道。


    “別擔心,孩子,紐約的驢黨和媒體都會站在你這邊。你想想,討厭工會的可不止你一個人——‘工會僵化導致《紐約郵報》瀕臨倒閉’,我們僅需點起一把火,其他媒體會跟著報道。隻要爭取到公眾和政客支持,裁員、重組、搬遷總部、停刊重啟,隨便你怎麽操作;甚至可以聯合多家媒體推動州政府修改法規,放寬媒體行業的工會限製,你有很多盟友....”謝爾登打著包票。


    這點倒是沒說錯,沒有資本家會喜歡工會,其他的媒體經營者天然就是自己的盟友,但這種事沒道理要我一個16歲的孩子帶頭衝鋒吧?我甚至都還沒入場呢!


    “這把火可不能我來點,我隻是個高中生。”


    “當然,你隻要響應就行!我們會安排人開第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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