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翹首以盼。


    各大衙門的官差,左等右等,硬是沒等來他們的大人。


    於是,就有官差跑到大人們的家中。


    緊閉的大門,沒看到一名護衛、家丁,官差立刻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們連拍幾下大門,無人回應,等了許久不見動靜,官差們壯著膽子撞開大門。


    終於,他們在中堂看見了陷入昏迷的一群人,並且在人群中沒有發現他們大人的身影。


    他們第一時間想到去衙門報官。


    人不見了,自然要報官。


    官不在,無法受理,去他家裏找。


    人不見了…


    無限死循環。


    沒多久,蘇杭城中大人們集體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


    李武、莫測風跟著幾人來到一處院落。


    大門口,李武就聽到周春生很是猥瑣的笑聲。


    他們推門而入,他一眼就看到周春生急急忙忙往懷中塞入一遝紙張。


    李武眉頭一皺,這家夥笑得那麽猥瑣,保準又在看春宮圖。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有機會一定要借來欣賞欣賞。


    “莫叔…”


    周春生主動打招呼。


    “哼,你還知道我是你莫叔。”


    “莫叔,我這不是在外麵吃了大虧,差點人頭落地,所以現在我做事特別小心。吃一塹長一智,嘿嘿~”


    “滾犢子。叫我過來想說什麽?”


    周春生剛想開口,宋終他們帶著鬱明亮也回來了。


    “莫副統領、李神捕,你們還活著,真好。”


    李武麵色略顯陰沉,語氣有些不善:“小子,你說這筆賬我們該怎麽算?”


    來的路上,李武和莫測風一番討論,以及在孫新他們身上旁敲側擊,早已斷定與西北方麵的這次交鋒,是宋終刻意引導的結果。


    如果沒有長信伯和李百萬鼎力相助,此時,他們十有八九與那些屍體一樣,拖到城外埋了。


    宋終也不推卸責任,他坦言:“此計出自我手,小子認罰。如果你們不幸遇難,我會替你們收屍,如果有機會,還會替你們報仇。對於死去的兄弟,我隻能說聲抱歉。”


    宋終對於生命的漠視,令李武覺得有些陌生。


    一個晚上,死了那麽多兄弟,李武總歸心有怨念,他沉聲問道:“小子,你利用我們這場交鋒,到底在做什麽?”


    宋終指著綁來的四人,問道:“他們沒告訴你們?”


    兩人點頭。


    宋終帶著他們走向院子西邊的一間房屋。他猛地一把推開房門。


    看著一群被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官員,莫測風、李武差點驚掉下巴。


    鹽運使楚大人、代理知府聶大人,鹽運使司運同張大人、同知…漕運衙門…河道衙門…


    宋終淡淡道:“與西北關係密切的大人,除了城衛軍將領,其他的基本上都在這了。”


    “這位,你們不認識吧?”宋終指著林海,“他就是蘇杭城實際掌控者,來自西北的林海。也就是把你們耍的團團轉,打得滿地找牙的那隻幕後黑手。”


    宋終聽出李武對他計劃的不滿,所以他在介紹林海時,刻意加了最後一句。


    他在向兩人傳達一個意思:沒有我的計劃,你們遲早被這人玩死,還是團滅那種。


    李武欲言又止。


    他聽懂了宋終的意思,可是他做不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莫測風也聽懂了,他的眼中盡是欣賞,他在宋終身上看到了老大哥周震的影子。


    這或許就是六扇門和影衛最大的不同。


    打開門的一瞬間,鬱明亮直接癱倒在地。


    莫測風問道:“這人又是誰?”


    “金嘯之四姨太的弟弟。”


    李武說道:“你找我們過來,就是想告訴我們,你要對金嘯之動手?”


    “不是,對付金嘯之那是你們和武烈軍的事。人我帶來了,你們利用他也好,不利用他也罷,愛咋辦咋辦!”


    宋終突然撂擔子不幹,令所有人臉色驟變。


    周春生以為是李武的語氣刺激了宋終,他剛站出來準備當和事佬。


    宋終趕忙製止。


    “周老大,我說真的,後麵的事我們真的不管了。我們這幾人在城衛軍的處理上,其實已經派不上什麽用場。”


    “三千武烈軍,上千幫派成員,影衛和六扇門剩餘的人手,再加上齊府、李園等雜七雜八的人手,如此強的力量,他們選擇正麵開戰,都能擊敗城衛軍,最多就是傷亡慘重一點。”


    “我讓他們過來隻是想把房間中的這些人移交給他們,至於怎麽審,審出點啥,本就與我們關係不大。”


    “周老大,兄弟們,都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要離開蘇杭城。”


    周春生疑惑道:“宋小子,這就走了,這麽著急?”


    宋終斬釘截鐵道:“真的要走,千真萬確。我們又要趕很長的路,隻能盡早離開。周老大,交接的事交給你們,我還有事要忙。”


    走出門口,宋終轉過頭對莫測風道:“莫副統領,如果抄家,如果你們還有點良心,記得給我們留一份。”


    留下麵麵相覷的一群人,宋終揚長而去。


    ……


    宋終穿梭在大街小巷,今日,蘇杭城相比往常蕭條不少。


    僅僅是北城門附近的一場廝殺,就影響了一座大城,如果西北和皇室開戰,上百萬人的戰爭,天知道會造成多大的破壞。


    “小心…讓一讓…感謝…”


    一支商隊在城中行駛,領隊之人大聲提醒著過往的行人,免得發生擦碰。


    循聲望去,宋終看到坐在馬車上“老朋友。”


    千色染坊的陳管事。原來這支商旅是千色染坊的運輸隊。


    緣分是什麽,緣分就是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你在人群中也一眼看到我。


    宋終認出陳管事的同時,陳管事也認出了宋終,那位有趣的青年。


    陳管事跳下馬車,快步走到宋終麵前。他鄉遇故知,總要寒暄兩句。


    “小兄弟,多日未見,別來無恙。”


    “你好,陳管事,別來無恙。”


    “小兄弟不是說去京都發展,怎麽來了蘇杭城?”


    “哎,一言難盡。上麵的人說去哪,我們隻能去哪。”


    “這倒也是。”陳管事以為是對方新東家的要求,表示理解。


    宋終好奇地問:“送貨都是年輕人的事,你怎麽也跑這來了?”


    “染坊出了一批新貨,我需要和各地的商家重新洽談一下價格。”


    宋終趕忙恭賀道:“祝你家生意越來越興隆!”


    “借你吉言。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喝一杯?”陳管事發出邀請。


    “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裏,今晚還有很多事,怕是沒時間。以後你如果來京都,我請客。”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宋終瞎逛到傍晚,有關穿越者的信息依舊一無所獲。


    宋終往客棧方向走去,一路走走停停,他準備找周春生他們再去逛一次花船。


    這就是他對陳管事說的“今晚還有很多事”的事。


    離開蘇杭城,這輩子都不一定再有機會上花船。


    喝酒與喝花酒,孰輕孰重,還用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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