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死寂無聲。


    張帆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的全新力量,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平衡,剛柔並濟,生生不息。朱淋清則站在一旁,看著他身上玉石般的光澤,以及那雙再無半分頹喪的眼眸,心中翻湧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張帆手腕一翻,一尊巴掌大小、古樸無華的青銅小鼎,嗡的一聲出現在他掌心。


    銅鼎樣式古拙,三足兩耳,鼎身刻著模糊的山川鳥獸紋路,看不出任何特異之處,像是一件蒙塵已久的古物。


    “你……你又要幹什麽?”朱淋清的聲音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剛剛那自殺般的療傷過程,已經讓她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張帆沒有回答,神情前所未有的肅穆。他將銅鼎穩穩放在身前的一塊平整岩石上。


    “你才剛好!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是穩固境界!”朱淋清快步上前,語氣急切,“你體內的力量才剛剛平衡,胡亂動用,萬一再次失控……”


    “沒有時間了。”張帆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很平,卻有一種不容置喙的決斷力,“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他抬眼看向朱淋清,那雙黑色的瞳孔裏倒映著銅鼎的影子。“這種巔峰狀態,是鹿鼎參、是陰陽破冰丹、是我的血脈,三者在生死一線間強行催發出來的,它不會持續太久。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什麽機會?值得你用命去冒第二次險?”朱淋清幾乎要喊出來。


    “煉丹。”


    張帆吐出兩個字,然後不再理會她。他深吸一口氣,左手五指張開,一株通體晶瑩、寒氣四溢的千年雪蓮憑空出現。


    朱淋清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不僅僅是震驚,更是恐懼。“你要煉化它?用這尊來曆不明的破鼎?在這裏?”


    她上前一步,試圖阻止張帆的動作:“張帆,你清醒一點!煉製靈丹需要安靜的環境,需要萬全的準備,更需要穩定的狀態!你哪一條都不占!這株雪蓮是我們……”


    “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之一,對嗎?”張帆接過了她的話,頭也不抬,“所以,我才要把它變成真正的希望。”


    他沒有停下,右手一晃,一朵妖異如血的千年藏紅花也出現在掌中,濃鬱的活血氣息撲麵而來。


    緊接著,是一顆圓潤飽滿、寶光流轉的千年珍珠。


    最後,他取出了剩下的那一截鹿鼎參參元,那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讓整個山洞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四大絕品靈藥,就這樣被他隨意地擺放在銅鼎周圍。


    朱淋清的臉色已經白了。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她失聲尖叫,聲音在狹小的山洞裏回蕩,“四象歸元丹,典籍裏隻存在於傳說中的丹藥!據說需要四大千年靈藥為主材,以無上丹火煆燒七七四十九天,成功率不足一成!你以為你是誰?丹王在世嗎?”


    她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正因為懂,所以才絕望。


    “你這麽做,和把這些神物直接扔進火裏有什麽區別?”


    張帆終於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眼神裏沒有嘲諷,也沒有不耐,隻有一種平靜的詢問:“那你告訴我,不這麽做,我們拿著這四樣東西,能走出雪山嗎?能活下去嗎?”


    “我……”朱淋清被問住了。


    “我們走不出去。”張帆替她說了答案,“外麵天寒地凍,我們的仇家隨時可能追來。就算他們不來,光是這幾樣東西散發出的藥氣,就足以引來這雪山深處最可怕的妖獸。我們守不住,也帶不走。”


    他伸出手指,輕輕撫過那尊銅鼎的鼎身。“所以,我們沒有選擇。要麽,讓它們變成能讓我們瞬間恢複、甚至突破的力量。要麽,就抱著這些‘希望’,一起死在這裏。”


    又是同樣的選擇題。


    冷酷,現實,不留任何餘地。


    朱淋清的嘴唇翕動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所有的道理,在“活下去”這三個字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張帆不再看她,雙目閉合,體內那股黑白分明、帶著一絲溫潤金色的丹力開始運轉。


    嗡——!


    他左手食指指尖,一縷極細的金色光線延伸出來,緩緩注入腳下的銅鼎之中。那是他天醫血脈的本源之力!


    銅鼎在接觸到這股力量的瞬間,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的巨獸,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鼎身上那些模糊的紋路,竟開始緩緩亮起,流淌著淡淡的輝光。


    “這……”朱淋清瞳孔猛地一縮。這尊鼎,果然有古怪!


    張帆沒有理會她的驚愕,他的全部心神,已經沉浸在與銅鼎的鏈接之中。


    “起!”


    他輕喝一聲。


    那株千年雪蓮自動懸浮而起,飛入鼎中。


    沒有想象中的烈火焚燒,銅鼎之內,竟是升騰起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溫柔地包裹住雪蓮。雪蓮的花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化作最純淨的、不含一絲雜質的生命精華,在鼎內匯成一汪清泉。


    這根本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種煉丹術!


    “這是天醫血脈的煉藥法門,以血為引,以氣為火,化藥為靈。”張帆的聲音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空靈而悠遠,“它不求霸道,隻求中和。”


    話音未落,千年藏紅花也飛入鼎中。


    赤紅色的藥力如同一滴墨落入清水,瞬間在鼎內渲染開來,與雪蓮的純白生機交織在一起,一冷一熱,卻非但沒有衝突,反而在血脈之力的調和下,呈現出一種奇妙的共生景象。


    朱淋清已經看得呆住了。


    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範疇。


    緊接著,千年珍珠投入,一縷安魂定神之力散開,將那冷熱交替的能量徹底穩定下來,化作一片混沌的、灰蒙蒙的藥液。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張帆的神情凝重到了極點。他看著最後一截鹿鼎參的參元。這是核心,也是最危險的一步。鹿鼎參的藥力太過霸道,一旦失控,前麵所有的努力都會化為泡影,甚至會引起炸爐!


    他的額角,再次滲出細密的汗珠。


    體內的丹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著,操控血脈之力和銅鼎,對他而言也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朱淋清屏住了呼吸,她死死地盯著張帆的臉。她看到,那張剛剛恢複血色的臉,又開始一點點變得蒼白。


    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張帆,你的把握,到底有幾成?”


    張帆沒有睜眼,沉默了片刻。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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