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參離根的瞬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一秒。


    然後,轟——隆——!


    地動山搖!


    這不是冰螭的怒吼,而是來自大地深處的咆哮。張帆腳下的孤島劇烈震顫,堅硬的岩石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縫隙。他低頭,看到被他拔出的根莖處,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在擴大,仿佛大地的傷口。


    穹頂之上,一根根磨盤粗細的巨大冰錐失去了附著,帶著死亡的尖嘯,如暴雨般砸落下來!


    “你幹了什麽!”朱淋清的尖叫被徹底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


    她眼前的景象宛如末日。堅不可摧的寒潭冰麵,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皸裂、崩解,化作巨大的冰塊沉入下方無盡的黑暗深淵。


    那頭剛剛還在瘋狂扭動的冰螭,此刻也被這天崩地裂的景象驚呆了。它龐大的身軀在不斷坍塌的冰麵上掙紮,想要逃離,卻被一根墜落的巨型冰錐狠狠砸中後背,發出一聲夾雜著痛苦與絕望的悲鳴,半個身子都沉入了冰冷的黑暗中。


    整個地下空間,正在被它自己所創造的極寒所吞噬、毀滅。


    “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裏……”朱淋清麵如死灰,雙腿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


    “死?”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還沒同意!”


    張帆!


    他單手抓著那枚赤紅色的鹿鼎參,另一隻手已經將昏迷不醒的王大奎甩到了自己背上。那股磅礴的生命氣息正在飛速修複他體內破碎的髒腑,但更多的是被他強行壓製,沒有吸收。


    這不是療傷的時候!


    “還愣著幹什麽!想死嗎!”張帆衝著她怒吼,聲音裏沒有半分憐香惜玉,隻有野獸般的求生欲。


    朱淋清被他吼得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連滾帶爬地跟上張帆的腳步。


    “往哪兒跑!沒有路了!”她絕望地大喊。


    前方,是不斷塌陷的冰淵。後方,是墜落的巨岩和冰錐。頭頂,是正在下墜的天空。


    “我就是路!”


    張帆雙目赤紅,死死盯著洞穴一側岩壁上那道之前被冰螭撞出的裂縫。


    那裏,是唯一的生機!


    他背著一個人,卻跑得比朱淋清更快。雙腳在皸裂的冰麵上輾轉騰挪,每一次落腳都精準地踩在即將崩碎的浮冰之上,險之又險地避開一道道墜落的冰錐。


    “瘋子!你就是個瘋子!”朱淋清跟在後麵,心髒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她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人。這不是在逃命,這是在與死神共舞!


    張帆沒有理會她的叫喊。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衝出去!


    哢嚓!


    兩人腳下一塊巨大的浮冰徹底斷裂,朱淋清一聲驚呼,身體失去平衡,向著下方的黑暗深淵滑去!


    一隻鐵鉗般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從死亡邊緣硬生生拽了回來。


    “跟緊點,廢物!”張帆的語氣粗暴得像是在罵一條狗。


    “你!”朱淋清又氣又怕,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你放手!我不用你救!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閉嘴!”張帆頭也不回地拖著她向前狂奔,“想算賬,等活下來再說!現在,你要是拖我後腿,我就先把你扔下去喂王八!”


    朱淋清被他話語裏的狠厲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個男人,真的會這麽做。


    她隻能咬緊牙關,將所有的委屈和恐懼都化作力氣,跟上他的步伐。


    身後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冰螭那不甘的、充滿了無盡怨毒的嘶吼聲,仿佛就在耳邊。它還沒有死透,它在拖著殘破的身軀,要將這兩個毀滅它巢穴的蟲子一起拉入地獄!


    一條巨大的尾巴,混合著碎冰和岩石,橫掃而來,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碾為齏粉!


    “來不及了!”朱淋清尖叫。


    那道求生的裂縫就在前方,不過百米之遙,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天塹。


    “來得及!”


    張帆的吼聲壓過了山崩地裂的巨響。他猛地將朱淋清向前一推,自己則是一個急停轉身,麵向那吞噬一切的風暴。


    “你幹什麽!”朱淋清被他推得一個趔趄,回頭看到他決絕的背影,腦中一片空白。


    他要幹什麽?他想一個人擋住這天災!?


    “快走!別回頭!”張帆的聲音隔著轟鳴傳來。


    他體內的陰陽丹力,在這一刻被他毫無保留地、瘋狂地催動到了極致。那不是運轉,而是燃燒!他整個人都被一股黑白交織的氣流所包裹,破碎的衣衫下,皮膚上浮現出詭異的紋路。


    丹藥的力量,鹿鼎參的生命力,在這一刻被他強行糅合在一起,化作最狂暴的能量。


    “給我……開!”


    他雙臂向前平推,一道肉眼可見的、黑白分明的能量護罩,在他麵前悍然張開!


    砰——!


    冰螭的垂死一擊,混合著萬鈞巨力的岩石和冰塊,結結實實地撞在了那道看似薄弱的護罩之上。


    護罩劇烈的扭曲、變形,發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張帆的身體劇烈顫抖,七竅同時滲出鮮血。他的身體內部,像是有無數把刀在切割,每一條經脈、每一塊骨骼都在哀鳴。


    但他沒有退。


    他用自己的生命,為朱淋清和王大奎撐起了一道通往“生”的屏障。


    “走啊!”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一聲泣血的咆哮。


    朱淋清渾身一震,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那個在風暴中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倒下的背影,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攫住了她的心髒。


    她沒有再猶豫,轉身背起同樣昏迷的王大奎,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向那道裂縫。


    就在她衝入裂縫的瞬間,身後的能量護罩哢的一聲,徹底碎裂。


    張帆眼前一黑,整個人被無法抗拒的巨力掀飛。


    身後,傳來了冰螭最後一聲充滿不甘與絕望的怒吼,隨即,整個洞穴徹底坍塌的巨響,將一切聲音都徹底吞沒、掩埋。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巨大的衝擊氣浪,裹脅著三人,從那道裂縫中被“噴”了出來,像三個無助的滾的葫蘆,在山體外側的陡坡上翻滾,最後重重地摔進了一片厚厚的積雪中。


    世界,終於安靜了。


    隻有風雪刮過的聲音。


    朱淋清咳出幾口雪,艱難地從雪地裏撐起上半身。眼前是一片陌生的、白雪皚皚的山穀,天空是灰蒙蒙的,空氣冰冷而清新。


    他們……活下來了。


    她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的雪地裏,王大奎和張帆一動不動地躺著。


    她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


    “張帆?喂!你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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