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練,傾瀉在朱家後山的靜謐林間。


    張帆凝神,體內金色氣勁奔湧。他按照古籍所載法門,引氣、壓縮、再塑形。過程艱澀,每一次嚐試都伴隨著經脈的刺痛。


    許久,他攤開的掌心,一縷金光逐漸匯聚、凝實。


    一枚寸許長的金色氣針憑空而生,針體表麵光芒流轉,仿佛擁有生命般輕輕顫動。


    “喝!”


    張帆低喝一聲,手腕一抖,金色氣針倏然離手。破空之聲尖銳,直奔三丈開外的一株老鬆。


    噗一聲悶響。


    氣針沒入樹幹,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孔洞,邊緣光滑,深不見底。剝落的樹皮下,一個深刻入木的“張”字依稀可見,筆鋒蒼勁,透著歲月沉澱。


    張帆走近,手指撫過那深刻的字跡。這是……張家的印記。百年前,張家先祖曾在此地留下過痕跡?他心頭一震,一股莫名的情緒翻湧。


    “這就是‘氣凝為兵’?”


    清冷的女聲自身後不遠處傳來。朱琳清提著一個保溫桶,緩步從樹影中走出。她身上披了件薄外套,顯然山中夜寒。


    張帆收回手,轉身看她:“你來了。”


    “剛燉好的參湯。”朱琳清將保溫桶遞過去,“古籍記載,練氣至第五層可化氣為刃,凝氣為兵。你現在,應該已經觸摸到第四層的門檻了。”


    張帆接過湯碗,入手溫熱。他注意到朱琳清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想來是連夜查閱那些繁雜資料所致。月光映在她略顯疲憊的臉龐上,平日的銳利似乎被夜色磨平了幾分,添了些許不常見的柔和。


    他默不作聲地喝著湯。


    朱琳清的視線落在古鬆的孔洞和那個“張”字上:“這棵樹,有什麽特別?”


    “張家先祖的刻印。”張帆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我以前從未發現。”


    他內心卻不平靜。這處朱家後山,竟還藏著他張家的過往。是巧合,還是朱家刻意隱瞞?或者,連朱家自己都不知道?


    朱琳清沉默片刻:“朱家在此地百年,這後山,倒是少有人細致探查。或許是巧合。”她移開話題,“你凝聚的氣針,威力不俗。比之尋常暗器,更為隱蔽,也更難防備。”


    “還不夠。”張帆放下湯碗,“第四層,離第五層還差得遠。”他想起了大還丹,想起了張家的血海深仇。


    “欲速則不達。”朱琳清看著他,“你的進境已經駭人聽聞。情報顯示,王少傑身邊曾出現過一位供奉,據說便是練氣第四層的好手,在圈內已是鳳毛麟角。”


    “王少傑死了,他的供奉呢?”張帆問。


    “一同消失了。多半,也是蛇形刺青組織的人。”朱琳清麵色凝重起來,“我讓情報網加急查了。這個蛇形刺青組織,比我們想象的更龐大,行事也更狠辣。他們不僅涉足灰色地帶的生意,似乎還在進行某種……非人的實驗。”


    張帆眉頭微蹙:“非人的實驗?”


    “具體不詳。但有線索指向,他們對武者,尤其是高階武者,有特殊的興趣。”朱琳清緩緩道,“羅氏的一些核心技術人員失蹤,可能也與他們有關。他們在收集‘資源’,各種各樣的資源。”


    “所以,我這樣的,也是他們的‘資源’之一?”張帆的語氣帶了些嘲諷。


    朱琳清沒有回避他的問題:“是。一個能凝氣為兵的武者,對任何勢力而言,都是極具價值的。尤其是在這個組織眼中。”她停頓了一下,“昨夜,我收到消息,他們在城西有處據點被官方突襲,但隻抓到些外圍成員。核心人員,連同重要物資,提前轉移了。這份警覺和效率,不簡單。”


    張帆心中盤算。蛇形刺青,羅氏,王少傑,柳青青……這張網確實在收緊。他需要更強的力量,不僅是為了大還丹和張家之事,也是為了自保。


    “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已經注意到我了?”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朱琳清道,“你在羅氏倉庫的動靜不小。柳青青如果還活著,並且與他們有聯係,你的信息,他們多半已經掌握。”


    她看著張帆,續道:“所以,你的‘氣凝為兵’,既是你的護身符,也可能為你招來更大的麻煩。在你徹底掌握它,甚至達到更高境界之前,不宜輕易示人。”


    張帆冷哼一聲:“我行事,何時需要看人臉色?”他體內那股傲氣,並未因暫時的合作而消磨。


    朱琳清似乎預料到他會如此說:“這不是看人臉色,是策略。張帆,你很強,但你不是孤身一人在戰鬥。你若出事,我朱家也會受到波及。我們的合作,基於共同的利益和風險。”


    “我的優先事項,你清楚。”張帆提醒她,指的是大還丹和張家舊事。


    “我記得。朱家的情報網,會全力追查大還丹的線索,以及你家族當年的事情。”朱琳清承諾,“但眼下,蛇形刺青組織是更迫在眉睫的威脅。他們手段詭秘,一旦被盯上,會非常棘手。”


    她語氣一轉:“關於這個組織,我查到一些關於他們高層戰力的傳聞。據說,他們內部有被稱為‘蛇使’的存在,實力深不可測。有記錄顯示,曾有‘蛇使’輕易擊敗過練氣第五層的高手。”


    練氣第五層!張帆心中一動。他現在才剛摸到第四層的門檻。


    “你想說什麽?”張帆問。


    “我想說,我們需要更周全的計劃。”朱琳清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你的天賦很高,但成長需要時間。在羽翼未豐滿之前,硬碰硬並非明智之舉。”


    張帆沉默。他並非魯莽之人,隻是心中的執念催促著他。朱琳清的話,確實有道理。


    “大還丹的線索,有進展嗎?”他換了個話題,但語氣依舊執著。


    朱琳清搖頭:“此物太過罕見,幾乎隻存在於傳說中。朱家的典籍裏,也隻有寥寥數語提及。不過,我發現一個有趣的關聯。曆史上幾次大還丹現世的傳聞,似乎都與一些掌握著特殊‘祭煉’法門的隱秘組織有關。”


    “祭煉法門?蛇形刺青組織?”張帆立刻聯想。


    “目前沒有直接證據。”朱琳清謹慎道,“但他們的行事風格,確實與那些描述有幾分相似。收集特殊‘資源’,進行神秘實驗……”


    夜風吹過,林間沙沙作響。


    張帆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的冷靜,她的算計,有時讓人不快,但在這種時刻,卻又讓人不得不依賴。


    “朱家的情報,能查到他們下一個目標是誰嗎?或者,他們的老巢在哪裏?”


    “他們的行蹤極為隱秘,據點分散,且經常更換。不過,”朱琳清話鋒一轉,“我查到柳青青失蹤前,最後聯絡的一個號碼,指向了城郊的一處廢棄工廠。或許,那裏會有線索。”


    她看著張帆:“你剛凝練氣針,需要時間穩固境界。這件事,不急於一時。”


    張帆卻道:“等不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棵刻著“張”字的古鬆,那孔洞在月下顯得格外幽深。


    朱琳清沒有再勸。她將保溫桶的蓋子蓋好:“湯快涼了。早些休息。”


    她轉身,準備離開。


    “朱琳清,”張帆忽然開口。


    她停步,回頭。“謝謝你的湯。”


    朱琳清微微一怔,隨即恢複常態:“應該的。”


    她提著保溫桶,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張帆獨自站在古鬆前,金色氣勁在體內緩緩流轉,修複著方才強行凝針帶來的細微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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