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領導不知不覺的消氣了,對陳德明和劉從峰說:“6000億的貪腐案,必然會牽扯一大片,必定是個‘窩’案,無論涉及到誰,一查到底,嚴懲不怠!多向鴻濤學習一下,做事幹脆利索,絕不拖泥帶水。


    從峰,鴻濤說你把還款協議都簽了,部分債務已經啟動了還款程序?”


    劉從峰忙說:“是的,按照鴻濤組長的建議,將於5月10日前,所有的債務均償還60%,剩餘地方性債務,力爭在年底前全部還清!”


    “不能提到國慶前嗎?”


    劉從峰像搗蒜似的點著頭說:“保證完成任務!”


    這種場合,無論如何都得先應下來,哪怕有千難萬難都得去完成任務!


    出了中辦,劉從峰像洗了桑拿一樣,胸前後背全是汗水。想起領導臨走時的態度,又覺得自己行了,立即定了機票,揮舞著大刀殺回省裏,頗有一種神打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正好借此機會拿下一些人,領導說的沒錯,說到底還是沒有徹底掌控局麵,以至於聽不到一些聲音,被人蒙在鼓裏!


    這次能暫時過關,劉從峰很清楚,王鴻濤那個電話起了多大的作用。可以說,有了那個電話,領導從狂風驟雨轉變為烏雲密布,還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那就是沒放棄!


    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劉從峰能拿得出手的隻有手上的官帽子了,因為回省後必然要查處一大批人,作為省委書記,自然會有建議權。


    上飛機之前,劉從峰撥通了王鴻濤的電話,表達完感激之情後說道:“腐敗案後,必然是滿地狼藉,得啟用一批年輕有為的幹部。事情因你而起,你可得管到底,無論如何都要推薦一些精兵強將。”


    王鴻濤笑了笑,沒有拒絕,說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推薦兩個人才。秦漢江市委書記陳冬,老紀檢,很適合現在遼的局勢,常委、副省長均可。還有一人,郭曉鵬,正處級,異地交流,希望能擔任縣委書記,你提名,部長那裏我協調。”


    就兩人,不多不少正好。做人要知分寸,做事要知進退,好歹是一方大員,挾恩圖報、過猶不及的道理王鴻濤豈能不知。


    曉鵬確實該動動了,王鴻濤不想給秦打招呼,趁次機會,幹脆給曉鵬找個好位置,異地他鄉很鍛煉人。


    督導組車隊進入烏拉省後,沒有去省會,而是直奔烏拉市。


    烏拉省委書記許文隨時關注著督導組的動向,目光一路跟隨,全省上下嚴陣以待。


    聽到督導組直奔烏拉市後,許文暗叫一聲不好,馬上前往烏拉部署。


    現在,王鴻濤無論到哪,都能鬧得雞飛狗跳,走的時候留下一地狼藉,無一例外。甚至連自己人都下手,6000億的貪腐案,小範圍內已經傳開了。許文很清楚,劉從峰能順利返回遼都是撞大運,如果事情落在自己頭上,必然是黯然收場。所以對待王鴻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已經像催命鬼似的在和各級各部門要還款協議。


    在王鴻濤進入烏拉時,全省地方性債務的還款協議已經簽訂了90%,剩下的正在攻堅克難,許文的命令是,無論如何都要在督導組到達後百分之百完成任務,否則就地免職,後果自負!


    當督導組車隊抵達酒店時,受到了烏拉省隆重接待,省委書記、省長齊至,市委四套班子主要領導無一缺席。


    王鴻濤雖然熱情的跟同誌們打招呼,但是看向市委、市政府這群人時,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屑,一般人根本覺察不到,但被細心的小斌捕捉到了,馬山給中jw監察一室辦公室打了招呼,搜集關於烏拉市領導們所有舉報材料,最好能連夜送過來。


    在下榻酒店,督導組組織召開了座談會。


    國辦副秘書長王民傑說明了此次督導的意義、目的和工作紀律,許文代表省委、省政府對王鴻濤及督導組一行表示熱烈的歡迎。


    會上,烏拉市委書記郭奕新匯報了全市清欠工作進展情況,不僅將100萬以內欠款全部清零,還大力籌措資金,積極償還100萬以上的欠款,目前還款進度為25%,剩餘欠款全部達成還款協議,完成了國定標準。


    同時,郭奕新也表示了財政的困難,麵對經濟下行的大形勢,財政確實無力徹底解決剩餘欠款,希望得到清欠督導組的幫助。


    這是在哭窮,王鴻濤笑而不語,心想,哭吧,有你們真正哭的時候!


    輪到王鴻濤講話時,簡短的講:“同誌們,督導組的來意,民傑同誌已經闡述清楚了,我不做贅述,就兩個目的,第一、所有的地方政府債務,按要求全部簽訂還款協議;第二、多渠道籌集資金,盡可能多的償還政府性債務。多數無益,工作成績如何,要看各位如何去推動,我隻希望三天後督導組能拿到滿意的成績!”


    會後,晚宴開始,許文已經打聽清楚了王鴻濤的風格,酒是絕對沒上,菜是獨具地方特色,色香味俱全,但成本並不高。


    看到王鴻濤滿意的神情,許文送了一口氣,感覺伺候這位“爺”真累!別人不高興了大不了批評,他不高興了是要搞事情,還專搞要人命的大事情!


    宴會結束,許文送王鴻濤回到房間後,再次詢問:“組長,好不容易到了烏拉,無論如何得小酌幾杯吧?要不然會讓其它省的同誌罵我不懂事。烏拉是產糧大省,全國釀酒用的糧食、穀物大多是來自這裏,另外這裏有優質的水資源,自然有好酒。比如榆樹錢酒,是最受歡迎的一款酒,被譽為北派濃香型白酒的典範,其釀造工藝還被列入省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省長張昆昱附和道:“是呀,榆樹錢酒采用傳統‘老五甑’工藝,酒體無色透明,沒有多餘的雜質,風味與普通濃香型白酒不同,更具北方的清冽。榆樹錢酒一直堅持傳統,不願創新,導致後期逐漸跟不上市場的步伐,最後隻能止步於本地,屬實有些可惜。組長您是經濟專家,一定要給我們把脈會診,無論如何都得想品鑒一下。”


    王鴻濤笑道:“我也是貪酒之人,聽你們說的這麽好,早被勾起了饞蟲。但最近血壓有點高,醫生千叮嚀萬囑咐戒酒三個月,得聽醫生的話呀!隻要是地方特色我都支持,能不能走的時候給我帶一壺?等身體允許的時候我在仔細品味。”


    路被“封”了,話已至此,還能說什麽?


    聊了會閑話,兩人回了房間,讓王鴻濤休息。


    不一會,小斌過來了,自顧自倒了杯水,問道:“鴻濤,到這要辦誰?”


    王鴻濤笑道:“你怎麽知道我要幹什麽?”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看郭奕新的時候,我能看到殺氣!”


    “誇張了吧?我還能有殺氣?”


    “哈哈,開玩笑,看郭奕新的時候你皺了下眉頭,然後斜眼瞟了一眼市長,盲猜的!”


    “好吧,你猜對了,既然來了就順手都掃了,你上點心,這裏一窩子都不幹淨,爭取一網打盡!”


    小斌興奮的說:“遵命!我下午就開始搜集他們的舉報信,幾乎幾套班子都有大量的舉報信,猜到問題一定不小。”


    王鴻濤問道:“那麽多舉報信,為什麽以前不辦?”


    “好我的老大,舉報信摞起來比山還高,副部級都辦不過來,能顧得上這些廳級?處級?除非有特大輿情,才能給他們插個隊。不是不辦,是沒人去辦!”


    “哎,紀委這幾年規格、級別、待遇大大提高,公務員編製大量傾斜,機構、人員增加了不少,還是人手不夠,隻能說明腐敗分子太多!反腐倡廉,久久為功,但何時才能到頭?”


    “那是你考慮的事,我隻會‘辦’人!給個方向,烏拉市從何入手?”


    “客運站!”


    “我猜的沒錯,舉報信裏客運站是焦點。行,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小斌,你明天上午約談幾個主要領導,你帶人調取客運站所有的項目資料,以免他們狗急跳牆,又出現資料‘丟失’那一套。”


    “嗯,我辦事,你放心!”


    夜深人靜,但烏拉市領導們的心並不平靜,市委書記郭奕新憂心忡忡,召集了幾個市領導商議對策,安排公安局長要嚴守防線,決不能讓舉報信“跑”到督導組的信箱裏。


    市長很疑惑,問道:“書記,王鴻濤不是來督導清欠工作,不會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吧?”


    “哎,我的大市長,多看看新聞吧,別腦子裏都是女人!看看王鴻濤去的這幾個省,哪項工作跟清欠有關係?他是掛羊頭賣狗肉,一網打盡天下魚,小心下一個刀下亡魂就是你!”


    “書記,沒必要自己嚇自己吧?清欠任務我們都完成了,還擠出來一部分資金提前還款了,很多縣區這個月工資都沒著落,他還要找茬?”


    郭奕新真想罵一句蠢貨,這樣的人怎麽當上的市長?


    “我們的清欠任務都完成了,那他為什麽還來?動腦子想一想!”真不恥跟這樣的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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