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省委召開常委會,王鴻濤就成立長安市投資合作局、營商環境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做了專題匯報,順利通過。這種事沒人會提出不同意見,是人家自己家事,上會不過是走一下程序。但是,其它地方想成立個機構,那得是過五關斬六將,難度相當大,這就體現出來省委常委的重要性,涉及到長安的事情,總會很容易,畢竟王鴻濤坐在那開會,不看僧麵看佛麵,隻要不涉及到大家的利益,都得給些麵子。


    常委會結束後,王鴻濤回到市委,安排市編辦和省編辦對接,盡快履行程序,拿到文件,開始著手籌備兩個單位成立事宜。


    接連兩天,市委、市政府都在為下一輪的招商引資忙碌著,趙磊帶著他的草台班子加班加點,聽說最近一段時間很多幹部都沒回過家,但大家毫無怨言,都在做出點成績,好在新單位站穩腳跟。


    1月29日,5家上市企業在食藥總局局長程堅的帶領下來到長安,陳家忠書記親自接機,回到秦省賓館後兩位領導單獨交流了半個小時。


    陸續,428家醫藥企業從四麵八方匯聚到長安,在秦省賓館報到,迎接他們的是無微不至的接待,每個企業都有專人招待。


    長安市委、市政府準備了盛大的晚宴,省委書記、省長集體出席,熱情的招待八方來客,整整65桌,兩位領導敬了兩個小時的酒,讓遠道而來的客人看到了長安的誠意,對投資長安更有信心,有時候領導的重視就是成功的一半。


    晚宴結束後,程堅局長邀請王鴻濤去房間一敘,王鴻濤欣然前往,打算見機行事,大不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寒暄過後,程堅大大方方的說:“鴻濤,這次來長安還有一個目的,老哥找你求援來了!”


    王鴻濤忙說:“程局,嚴重了,這話我可不敢當!你可是一部之長,位高權重,我隻是個小小的副部級市委書記,不可同日而語。”


    “鴻濤,不能妄自菲薄,你這個市委書記可不一般,全年最年輕的副部級領導,超越我是指日可待。現在我是自身難保,麵對機構改革,都不知道路在何方,隻能來求助於你。”


    “程局,如果是長安市的某個幹部,你提出來,我就是再難為也會給他找個合適的去處。但部級領導的調整,不是我能夠得著的。”


    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如上九重天,程堅知道辦事難,在加上求助的又是比自己低一級的王鴻濤,所以很多話不太好說出口,而且他很清楚,其實兩人關係還沒到王鴻濤可以利用自己關係幫他辦事的份上。


    但是程堅有苦難言,老領導退休後,說話的威力大不如前,上次把他扶到總局局長的位置上已經耗盡了人情,這次是打死都不開口了,不想自取其辱。想有個好位置必須得有人推薦、提名,這種情況下組織部能發揮的作用太大了。而正好自己能幫到王鴻濤,正好王鴻濤跟陳德明關係特殊,程堅隻能盡力一試,否則不會甘心。


    “鴻濤,我知道這件對於你來說很難,如果沒有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我是真不會為難你。據我了解,組織有意向安排我擔任市場監管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長,說句自私的話,誰都有顆上進的心,當了幾年的一把手,回過頭來給人家當副職,心理上這關都不好過。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再過幾年誰還在意你曾經的履曆?”


    王鴻濤想了想,最起碼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考慮如何行事,便說:“程局,我先打聽一下。”


    然後撥通了林子帆的電話,他是幹部調配一局局長,負責拿方案,肯定知道一些。


    電話很快接通了,林子帆笑著說:“王大書記,子帆,我打聽個人。”


    “哦,你說?”


    “程堅局長的安排意向。”


    林子帆想了想說:“大概率是副職,暫時領導沒有特意安排。鴻濤,我可什麽都沒說,不要讓我難做!”


    “子帆,謝謝!等我回去再聚。”


    掛了電話,程堅急忙問道:“是林子帆局長嗎?他怎麽說?林局長可是大紅人呀,口風很緊!”


    “程局,你的猜測不無道理!注意保密,別讓子帆難做。”


    程堅歎了口氣說:“我懂,你放心吧。要想有變數,得部長說話呀!鴻濤,部長對你的器重有目共睹,你的話陳部長可能會考慮。”


    王鴻濤很為難,人情是用一次少一次,陳德明幫自己的不少了,真的很難開口。但人家帶著幾千億投資求上門,總不能視而不見。


    想了想說道:“程局,這事我不敢給你保證,我試著跟部長溝通一下,不過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隻能說會盡力,大概率我會挨罵!”


    程局喜出望外:“鴻濤,隻要你願意幫忙,我就感激不盡了,這種事情誰都沒有把握,完全理解!”


    “無論如何等我探完部長口風再說,程局,我先回去,咱們明天在談。”說完,王鴻濤便起身告辭。


    程堅送到電梯口,臨別時說了句“鴻濤,拜托了!”


    回到常委院,深思熟慮後,王鴻濤決定還是和陳德明匯報一下,好歹給程堅一個交代。


    懷著忐忑的心情,王鴻濤撥通了陳德明的電話,這是第一次在部長麵前幫人運作,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電話接通後,王鴻濤說道:“部長,沒打擾您休息吧?”


    “九點多,哪能那麽早睡,剛到家,這麽晚打過來,有事吧?”


    “部長,我要給您承認錯誤!”


    陳德明笑著說:“你說吧,我看看你犯了什麽錯誤?不會是作風問題吧?”


    “部長,瞧你說的,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是受人之托,跟您打探消息來了。”


    陳德明表情一下就嚴肅了,說道:“鴻濤,你現在屬於事業上升期,幹的也不錯。我希望你做好本職工作,不要參與一些是非,尤其是人事問題,不要被別人利用,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摻和的!說說,誰找到你了?”


    “食藥總局的程堅!”


    “鴻濤,你也是一把手,下一步長安也要進行機構改革,精簡了那麽多部門,我們隻能優中選優,必然有些幹部要擔任副職,任何人都要無條件服從組織分配。你也會遇到這種問題,你說怎麽辦?”


    “部長,長安不存在這種問題,宋勇案件連帶出來廳局級幹部四十五個,處級以上的幹部四五百個,機構改革的時候還要提拔一些領導。”


    陳德明笑了:“你這是耍無賴了,中央總不能向你這樣處理吧!所以必然要觸動一些人的利益,所有領導幹部也要遵循能上能下的原則。”


    王鴻濤想了想,如實交代:“部長,您知道我去年帶隊巡視了衛生部和食藥局,前段時間和他們達成了協議,免費醫療我可以不搞,但我要在長安建立一個醫藥產業園區,萬億的投資,前幾天衛生部魏部長在長安召開了第22屆醫藥行業高峰論壇,牽線搭橋幫助長安引進了7家上市公司和近5000億的投資。現在,程堅局長也到了長安,帶來5家上市公司和400多家醫藥行業企業,有超過5000億的投資意向。所以,我實在不好推脫,才給您打的這個電話。”


    陳德明有些哭笑不得,說道:“鴻濤,你這行為是不是有些敲詐勒索的味道?我還說長安怎麽會有那麽多醫藥企業集中投資,你的如意算盤打的很精呀!”


    王鴻濤解釋道:“部長,其實他們投資長安必然是雙贏,長安的藥材優勢、人才優勢在全國也是數一數二,他們能看得到收益,否則就是把刀架在他們脖子山,企業也不會來投資,衛生部和食藥局隻是個契機!再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我是長安市委書記,隻要有利於長安經濟發展的事情,隻要不違反政策、法律,我都會去做。我也有損失,不搞免費醫療,對我是多大的傷害,他們不得拿投資彌補一下?”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確實,人家帶著幾千億的投資上門,你還真不好推脫,不過這也是你們事先談好的,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


    “部長,咱們國家的傳統就是講究個禮尚往來,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剛從程局長房間回來,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要跟您匯報。我想著,中央大範圍的調整,如果哪裏有個空缺,部長在不難為的情況下給留意一下。要是實在不方便,那我直接回絕他,投資是事先談好的,晾他也不敢反悔。再說,這麽大的投資也不是他一個局長能左右的,他也隻是個跑腿的。”


    “鴻濤,你要知道,正部級每個崗位都不是可有可無的,都有人盯著,我隻能建議。宜行這次可能要上書記,我運作一下,看能不能讓程堅去晉省吧!”


    “部長,不難為吧?”


    “你小子以後給我省事些吧,不要摻和高層的事,踏踏實實把自己那攤子幹好!這次算是給你擦屁股了!人情這東西最好還是不要欠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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