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號,星期六,一個普普通通涼風亂吹的日子。


    北方周報全文刊載了京城啟明星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三等六類員工製式勞動合同。


    三等是學員,普通職員和高級職員。


    六類是藝人,演員,歌手,詞曲創作,編劇,和導演。


    其中藝人是一個綜合性崗位,比如既是演員又是歌手,既能創作又能演奏還能演出。隻要能力足以橫跨都會劃入這一類。


    藝人的工資和分成比例明顯高於其他單項工作,是單獨為複合型人才劃分的一檔。


    合同清晰明確的規定了公司和職員雙方的義務和責任,規定了工資和福利待遇,獎金,各種收入的分成比例以及雙方違約的處理辦法。


    對商務演出的密度,拍戲和演出的時間安排,相應配置,等等,也要求員工拿出應有的職業道德和職業素養。


    這份勞動合同完全顛覆了目前業內流行的港版藝人合約,把單方麵的壓榨變成了相互的約束,就連需要為員工提供充分的休息時間都做了規定。


    同時發布了多公司聯合招聘計劃,涉及到二十三個省一百六十幾座城市。


    招聘廣告的最後,用加粗描紅的字體鄭重提示,所有通過初審的應聘人員各公司全額報銷車旅,住宿,餐飲,短途交通等費用。


    並提供免費的,三個月到半年期入職培訓學習,免費的食宿和工作著裝。


    未能錄取的人員各公司會支付不低於報銷費用的現金補貼,具體金額視具體情況而定。


    另外特別提示,求職人員要擦亮眼睛,小心黑中介預防上當受騙。


    以上公司沒有也不會與任何中介合作,如果遭遇不良中介要勇敢報警,或向各地紅星安保公司求助。安保公司將會提供相應的援助。


    其實按張鐵軍的想法,是想把一些城市的黑中介列個名單在上麵的,被周報的老主編‘以死相脅’,最後才沒幹成。


    還有那些什麽保健品,張鐵軍一直想弄個專欄來揭發提醒,也是在大家的極力反對下才暫時作罷。


    主要是這東西不是一家報社該幹的,這得主管部門有所作為才行,要不然你得罪的不是那些保健品廠,而是主管部門。


    很多東西都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的,都是一層一層一環一環,相當複雜。


    張鐵軍起來就看到了報紙,拿過來翻了翻,感覺還可以,應該能產生一定的影響性了。


    這就和渣打的那份聲明一樣,有個樣版在前麵,後麵同類的公司再搞這些東西哪怕不全麵照抄但他也不敢太離譜,他不情願他也得捏著鼻子認。


    慢慢等時間長了,整個環境也就好了。


    “這是你買的?”放下報紙,張鐵軍就看到了一本熟悉的雜誌,拿起來翻了翻。


    “不是,楊雪的,我借來看看。咋了?”


    張鐵軍搖搖頭,偏著臉看了看這花裏胡哨的明星封麵上麵亂七八糟的各種英文字母,漢字都縮小到要看不清了。


    就好像把漢字和英文排列在一起感到丟臉似的。


    翻翻裏麵,都是些什麽,‘聰明的女人這樣活’,‘內心強大會發光’這一類的小毒文。不過這會兒還叫心靈雞湯。


    其實說白了就是後來的精致窮那一套,教你職場‘小妙招’,告訴女人你應該去買名牌吃大餐穿豪服,要舍得花錢,要‘獨立’。


    他們所說的獨立,並不是人性和意識上的強大獨立,而是‘毒立’。


    不要把時間用在家庭男人孩子身上,要學會給自己活,讓這些女人拋開老公家庭孩子,把家裏的錢都用來吃穿用玩,要敢出軌,去尋找浪漫。


    上麵一水的西方美好說,西方唯美說,句句不離美國都市和英倫貴族,通篇都是臆造的國外的美好浪漫的所謂‘高尚生活’。


    每一期都會列舉幾個所謂的西方獨立成功女性,寫一些她們的勵誌小故事。事實上除了一張擺拍照片內容全是編的。


    九六年這個時候正是什麽羊皮卷,窮爸爸富爸爸這一類的毒雞湯盛行的時候,國外很多幾十年前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被樹為榜樣。


    事實上這些東西大多都是西方世界五六十年代流行過的,這會兒都不能說過時,而是已經被拋棄了。


    甚至國內流行的很多精裝書都是一些地下作家的大作,胡亂拚湊編撰一些國外的勵誌小故事,印上卡耐基,哈奈爾或者吉米羅恩這些名字。


    為什麽要編國外的人物和故事,要假冒國外的作家呢?這話說的,暢銷唄,嘎嘎掙錢。


    而且一看都是外國人,那多高大上啊,一看名字就肅然起敬……還沒地兒查證去,想怎麽寫就怎麽寫,自由度相當高。


    這些書和雜誌其實分析起來就是一件事,告訴你你應該怎麽活,應該怎麽做,告訴你原來的思想行為傳統都是錯的。


    你得‘獨立’,你得‘自由’,你得舍得花錢。家庭算什麽?孩子算什麽?那是對你的迫害,你得把錢用在高級上。


    你攢錢有什麽用?你得買一萬的衣服,你得抹一萬的雪花膏,那你就精神了,你就完全不一樣了,你就精致了會活了。


    不要去想日子怎麽過,愛怎麽過怎麽過,咱們就是得高級,得精致,你得舍得給自己‘投資’。


    其實這些東西但凡是有一點見解的人都會把它扔的遠遠的。


    但是有人信呐。


    上學背個古詩都背不全,這些東西記的可牢了,那家夥,恨不得把標點符號都記下來。


    就和這個時候已經冒頭的殺馬特貴族一樣,眾人皆醉他獨醒,在大千世界滾滾濁流中獨自‘美麗’,孤芳自賞。


    “咋了嘛?咋了?”周可麗湊過來,捧著張鐵軍的臉問:“你搖頭是啥意思?那個嫌棄勁兒。”


    “少看這些,都是胡編的毒雞湯。”


    “啥叫毒雞湯?雞湯有毒啊?”周可麗跨到張鐵軍腿上坐下來,把臉湊近了看著他。


    “你有毒。”


    “毒死你。”周可麗到張鐵軍嘴上咬了一口,親了親。還要。


    “嘟~~,停。你要幹什麽?”


    “要幹。”


    “你可行了,我的天哪,你不打算過了是怎麽的?”


    嘿嘿嘿嘿,周可麗就抱著張鐵軍的腦袋晃:“稀罕你唄,就想和你好。好不夠了,咋整?”


    “今天不想出去啦?怎麽安排的?”張鐵軍伸手把她摟到懷裏。


    “沒安排。今天禮拜六嘛,休息,我媽說要不全家一起包餃子吃。我也不知道幹啥。你啥前回去?”


    “剛回來就夠啦?”


    “也不是,就是……真不知道幹啥,我在沈陽都不如小冰,也沒個地方去呀。我就認識你們幾個,去哪?還能天天逛街呀?”


    “不是要包餃子嗎?”


    “大大後天就立秋了,立秋不是也得包餃子嗎?還得啃蘿卜。天天包啊?”


    嗬嗬嗬,張鐵軍笑起來。這個家夥其實就是懶,嫌包餃子太麻煩不想幹,在這找理由耍賴。


    大大後天就是後天的後天,東北人的算日子的方式,明天,後天,大後天,大大後天。再往後怎麽說我也不知道。


    “不想包就不包。”張鐵軍親了親周可麗。這小嘴兒可好吃了。


    “那我媽罵我咋整?”


    “要不,我揍她?”


    周可麗就哈哈笑起來,使勁點頭:“我看行,給我報仇,我給你加油。”


    “要不,讓咱媽烙點餅吧?我挺想吃咱媽烙的糖餅的。某人還說她要學著烙呢,也不知道給烙哪去了。”


    “不準說我。”周可麗就扭來扭去:“你說的不讓我學嘛,說怕我燙了。是不是哄我的?是不是說的假話?你。說↑。”


    “不是。烙糖餅確實有點小危險,你還是別碰那個。笨乎乎的。”


    “你才笨。”


    “行,我笨。”


    “那我又笨又懶的,你還稀罕我呀?”


    “嗯-,就得意這一口,你說咋整?”


    “嘿嘿。要。弄一把唄?”


    “……你沾火就著啊?”


    “嗯~~。我好色,就好這一口,怎麽的你還不樂意呀?”


    “那也不行,晚上來白天來的,身體不要啦?就這麽抱著你。”


    “哼哼哼哼,我不稀罕你了。”


    哎喲這個膩乎啊,兩個人絞在一起萎在沙發上你咬咬我啃啃你,哼哼唧唧沒完沒了,直到周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媽。”


    “讓你回來包餃子,啥前了你人還沒有個影兒?”


    “鐵軍說想吃你烙的糖餅,要不咱們餃子等兩天再包唄?大大後天不是立秋嘛。”


    “立秋再包又不犯法,你就是懶,我還不了解你?”


    “嘿嘿,那你給不給他烙嘛,他惦記你這個糖餅可有時候了。”


    “他今天不忙啊?”


    “今天禮拜六,誰不休息啊?我姐上班啦?”


    “沒,你姐都過來了。那你倆趕緊回來吧,那今天就烙餅吃。烙點糖餅,檫個蘿卜絲湯,醬個雞蛋。還想吃什麽不?”


    “夠了,你還打算開席呀?”


    “那你倆收拾收拾回來吧,今天都在家。”


    掛了電話,周可麗皺了皺鼻子:“我姐都跑過去了,她一天可真勤快。”


    兩個人起來收拾,周可麗去換衣服。


    張鐵軍的電話響起來,拿過來一看,是秦哥打過來的。


    “秦哥,你今天又沒休息呀?”


    “沒有沒有,在家裏。剛才我接到總辦的電話,那邊想問你十號有沒有時間。”


    “幹什麽?”


    “十號鬆花江地區和哈爾濱合並新的哈爾濱市,總辦的意思是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就過去代表參加一下,順便看一下那邊的情況。”


    “行,那你幫我回一下,就說我會準時過去。”這種事兒不能拒絕,說是商量其實就是通知:“我順道會去大慶走一走。”


    “我記錄一下。”秦哥那邊窸窸窣窣的拿紙筆的聲音,還有人在低聲說話,應該是他媳婦兒。


    “我會到黑龍江沿岸,鬆花江沿線,嫩江沿線看一看,”張鐵軍想了想,說了一下預想行程。


    這個東西是需要秦哥詳細記錄下來上報的,會列入檔案,可不能隨口亂說,備案以後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最好不要做大的變動。


    當然,也不是說就沒有自由了,具體到時候怎麽執行還是張鐵軍自己決定。


    其實如果沒有這個電話,他過幾天也是打算過去看一圈的,九八年的大水就是從嫩江開始的,然後鬆花江,黑龍江,東西遼河大遼河,漫延三個省。


    太過具體的東西他記不清了,但知道大慶災情相當嚴重,犧牲了很多戰士。一個團沒剩下幾個人。


    再一個就是鬆花江,沿線堤壩決口一千多處,水庫潰壩二十二座。這特麽說出來都沒人敢信。


    嫩江流域也特麽相差不多,歐亞鐵路都被衝毀了,十幾座監獄萬多名囚犯緊急大遷移。


    無數沒有名字的誰家的孩子們,用生命和鮮血給那些牲畜們抵償了罪過。


    “這一次可能還要殺一批,”想了想,張鐵軍還是用低沉的語氣說出了心裏話:“涉及的人可能有點多,範圍可能會很大。”


    “鐵軍。”


    “你正常記錄正常報備。”


    “……好。要不我過來吧?”


    “不用,你那邊比我忙,沒有必要的事兒。”


    “……好吧。千萬別氣盛,不值得。我會通知水利專家過去。”


    “好,就這樣。”


    “怎麽了?”聽電話打完了,周可麗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怎麽就生氣了呢?”


    “沒事兒,想起來一些鬧心事兒。”


    “咱不生氣哈,別人的事兒憑啥咱生氣呀。”


    “嗯,一看到你我就不生氣了。”


    “那是,嘿嘿。”周可麗皺著鼻子鑽到張鐵軍懷裏:“我多好啊,去哪找去。”


    兩個人牽著手下樓,溜達著回家。


    剛開始這樣大白天的在外麵走周可麗還會害臊,感覺不好意思,現在想不牽都不行了,要不說女人轉變的就是快。


    老姨家院門大開,二哥蹲在院子裏鼓搗他那條大狼青,張鐵軍叫了一聲:“二哥。”


    “我給它梳梳毛,這狗也特麽掉毛,操的了。”二哥回頭看了一眼:“你倆今天沒事了呀?”


    “禮拜六嘛,還是不出去招人恨了。”張鐵軍笑著說:“事情這東西還有個完?隨時都有。你什麽時候走?”


    “禮拜一唄,這兩天陪陪孩子,這一走估計怎麽也得半個月一個月的。”


    “要不你等等跟我一起走?”


    二哥也要去哈爾濱。


    東方商業廣場終於建到黑龍江和吉林去了,一下子建了七座,黑龍江五座,哈爾濱,齊齊哈爾,大慶,牡丹江和佳木斯。


    吉林隻有兩座,長春和吉林市。哈爾濱和長春還會各建一座。


    商場這邊要一下子增加七個分公司,人員物資各個方麵都要安排,也是一場硬仗。主要是這都八月了,十月底就開始冷了。


    時間緊,任務重。


    冷其實到是不可怕,大家都是在這從小長到大的,早就適應了,不過冰雪下來以後各方麵都要受影響和限製,這個時間必須得搶。


    之所以兩個省才建了七座,是因為黑龍江吉林和遼東不一樣,它倆和關裏的省份比較像,就是下麵的城市都特別小。


    黑龍江這次鬆江地區和哈爾濱合並以後,一共有十二個地級市和一個地區。


    吉林省是八市一州,九個地級單位。


    這兩個省和關裏大多數省份一模一樣,都是屬於省會獨大的類型。


    尤其是吉林省,除了曾經做過省會的吉林市比較繁榮以外,這會兒那些市還都像個大縣城似的,人口少,地盤小,經濟也很一般。


    這也就是矬子裏拔大個,挑了這麽五個城市,主要還是考慮了工業基礎,還有港口岸這些因素。


    張冠軍那邊和他親密哈拉少之間的貿易基本上都是走綏芬河,但是綏芬河實在是太小了,這才放在了一條鐵路線的牡丹江。


    選佳木斯是因為它是口岸港。


    這還是不錯的,吉林那邊,真的,拔都拔不出來,根本承不起大商業。


    張鐵軍上輩子是在九九年和兩千年,用了兩年的時間把東北三個半省的所有城市都走了一遍的,印象相當深刻。


    那時候是他第一次離開遼東走出家門,那種震撼兩輩子都忘不掉。


    怎麽說呢?都到了市中心了,他還以為是在哪個鎮子上臨時停車。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這兩個省的城市在這個時候放到遼東去最多就是個縣城,還不能找大縣。


    直到後來他去了南方,去的地方多了以後,才發現原來人家都是正常的,是遼東這邊不大正常。


    “你要去呀?去哪?”二哥手上不停問了一句。


    大狼青在那咧著嘴呲著牙靜靜的看著張鐵軍和周可麗,一副隨時要跳起來的模樣。


    這狗和一般狗都不一樣。一般來說家裏養的狗,對主人說的客人,或者經常來家裏的熟人就不太戒備了,可能還會表達友好。


    但是它不,這玩藝兒除了主人和誰都處不熟,隨時都盯著你準備下嘴。它不是記不住,是除了主人誰也不信任。


    誰要是感覺處熟了想去擼它幾下,弄不死你。試試就逝世。


    “我去哈爾濱參加個活動,順便溜達一圈。十號的事兒,我九號到。”


    “那還是算了吧,這才三號,我等你六天呐?這都進八月了,十月就冷了,攏共就這麽倆月不到的時間。啥活動啊?”


    “鬆花江地區和哈爾濱市合並成立新的哈爾濱市,完了尚誌,雙城和五常三個縣級市劃給哈爾濱市代管。那邊要搞個儀式。”


    “次草。”二哥歪著嘴笑:“那你拽我幹基巴啥玩藝兒?你們參加的那個都是高大上的事兒,我特麽夠得著不?”


    “你愛等不等,”張鐵軍斜了他一眼:“像我愛和你一路似的。”


    “不行。”二哥搖了搖頭:“現在端你的碗就得幹事兒啊,時間太緊了,浪費特麽六七天,小華不得鬧我呀?


    等你到了請我吃飯吧,我在哈爾濱等你。那你們什麽時候回家?這還有時間嗎?”


    “明天晚上吧,或者禮拜一早晨走。回去其實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挺長時間沒回來了,看看,我想回趟老家。”


    “回去上墳哪?我聽你家二叔說你家那堡子建的老基巴好了,我還尋思哪天過去轉轉呢,哪有時間哪?


    這一天這事兒給我安排的,密密麻麻的,小華是真不拿我當外人兒啊。”


    “說的像不給你工資似的。”周可麗白了二哥一眼:“再說你是鐵軍老姨夫不知道啊?親的,怎麽擺不正位置呢。”


    “是哦。”二哥仰頭想了想:“靠,我現在是鐵軍老姨夫。我自己特麽總想不起來這個茬兒。”


    三個人都笑起來,老姨抱著孫家寶從客廳出來,倚在門框上:“我當是誰呢。過來怎的不進院兒呢?


    站在大門口嘮,這是院裏有啥東西擋你倆啦?”


    老姨在這邊都生活了這麽多年了,孩子都滿地跑了,口音是一點也沒變過來,一張嘴就是一股海蠣子味兒。


    張鐵軍就笑:“我老姨隻要一開口,那種歪勁兒就出來了,聽著就感覺不太講理這個人。”


    “我都習慣了。”二哥也笑起來。


    “德行,你倆就不帶說我個好的。”老姨翻了個白眼兒:“小秋,進院來,站門口嘎哈?”


    “我倆要回我媽那吃飯,我媽她們都等著的。”周可麗笑著說:“鐵軍想吃我媽烙的糖餅。”


    “我也想吃。”二哥咂吧咂吧嘴:“吃不著啊,你老姨到是能把大米飯做熟,餅我這輩子是不用琢磨了。


    我現在還記著咱們住舍宅那會兒,我張嬸烙的那個糖餅。真好吃。”


    那時候兩家一個廚房,和一家人也差不多,誰家做點什麽好的了就喊著一起來吃。有時候大人不好意思,但是孩子可不管那套,直接上桌。


    二哥他家孩子又多,全指著他家老爺子一個人那點工資,條件照比張鐵軍家還要差一些,過來混飯時候就多一點兒。


    那時候雖然啥也沒有,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但是回憶起來好像,就總是感覺特別美好,也說不出來是因為什麽。


    可能就是因為那個時候人情味比較厚吧,人和人交往都特別單純,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事兒。


    “我餓著你了?”老姨過來照著二哥的屁股就是一腳。


    大狼青看了看二哥的屁股,翻著眼睛看了看老姨,把頭扭到一邊,重重的出了口氣。


    “你還歎氣,你還要咬我怎的?”老姨又給了狼青一腳,狼青嗚嗚了兩聲,把腦袋藏到二哥懷裏去了。不想看這個母兩腳獸。


    狗生不易,隻能歎氣。惹不起呀。


    “這家夥,你現在就是瞅啥都不順眼了唄?”二哥笑起來:“那你不會我還能?旋哪?萬一人家要嚐嚐咋整?”


    “我餓著你啦?”老姨瞪二哥。


    張鐵軍拉著周可麗就走:“可得,你倆在這慢慢打情罵俏吧,我倆回去了。”


    “老姨不會做飯哪?”周可麗小聲問張鐵軍。


    張鐵軍說:“呃……一般的也會,吧?反正,大米飯是肯定會,燉點啥也能吃。她從小就是慣出來的,在家裏不怎麽幹活,哥哥姐姐一大堆。


    我二哥是真啥也不會,家務活就沒幹過,兩個姐姐一個妹妹,用他幹啥?我跟你說我從小就特別特別羨慕人家有姐姐的。


    真的。你看人家淩雲,你看人家亞秋,你看看人家代老五,小明,小輝,那家夥,都是姐姐圍著哄著。


    要啥給啥,啥活也不幹。


    還給錢,所有姐姐都給,姐夫也給,我上學那會兒一天天的兜比臉都幹淨,人家想吃啥買啥,從來不差錢兒。”


    周可麗撇了撇嘴:“我還有姐呢,就她逼著我幹活,嗚嗚,我不想幹她就揍我。不過我姐也給我錢,偷偷給,不讓我媽知道。”


    大姐家的院門虛掩著,兩個人也沒去打擾,直接回了家。


    “你說,咱倆是不是應該去趙大哥家坐坐呀?”周可麗往北頭看了看:“就馬嫂一個人在家,還懷著的,咱們回來了不去好嗎?”


    現在這一排十五棟房子,南麵這半邊,一三五七九十一十三都住著人,北邊二號趙衛紅搬去京城了,六號張英那就從來沒來過。


    半邊六棟房子就趙大哥家自己住在中間八號,感覺就有點孤孤單單的。


    十五棟房子現在空著六棟(沒有四號)。


    本來說等張爸退了休讓他和張媽搬過來住十五棟,結果現在這也是來不了了。


    “也行,那一會兒吃了飯咱倆過去看看吧,白天也沒啥。”


    “本來也沒啥呀,你們就是想的多,你是弟弟你怕啥呀?”


    東北是老禮是向下避,弟弟不在家哥哥肯定不好登門見弟媳這種,老公公不進兒媳婦房什麽的,但是弟弟去哥家就隨便,沒有任何的限製。


    “行,去。也不知道在沒在家。”


    “那去看看唄。”周可麗就拽著張鐵軍直接往前走:“反正她也是一個人,讓她過來吃飯得了。”


    張鐵軍就笑:“你是真大方,反正也不是你做唄?”


    “你滾。”周可麗翻臉:“打死你。”


    “你倆不進屋在這嘈嘈啥?”周媽從院子裏伸出腦袋來:“磨磨半天了在這,我聽著是你們。”


    “我倆剛才和老姨她們說話,你能聽見?這會兒我說去看看馬嫂,她要是一個人在家的話就讓她過來吃飯。


    對了,二哥說也想吃糖餅,你烙的多不?”周可麗解釋了一句,又問。


    “那玩藝兒,就多烙幾張唄,一團麵的事兒又不費什麽勁。吃吧,都來。”


    周媽往北邊看了看:“去叫去吧,她是不是一個人在家我還真不知道,也不大走動。”


    周媽和趙大哥兩口子都不熟,就是見過,互相都認識。


    兩個人就跑到八號來,院子門也沒插,一推就開了。


    “嫂子,大嫂,在家不?”周可麗進了門就喊。


    “誰?在家。”馬嫂從裏麵出來:“哎呀,怎麽是你倆呀?什麽時候回來的?快進屋來。”


    “回來幾天了,事兒比較多。”張鐵軍笑了笑:“嫂子你自己在家呀?”


    “沒,我媽在這,我一個人可不敢在這住,房子太大了我有點怕。”


    張鐵軍看了看馬嫂的肚子,是鼓起來了,但還算不上大:“嫂子你這是幾個月了?”


    “兩個多月,還早著呢。”


    馬嫂在自己肚子上嘭嘭拍了兩下,聽的張鐵軍臉一抽一抽的。真猛。瞅這樣她都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兒。


    不過張鐵軍也沒說。不敢說,萬一不是了呢?


    “嫂子,我媽在家烙餅,叫你過去一起嚐嚐。”周可麗也看了看她的肚子,下意識的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烙餅啊?糖餅啊?”馬嫂眼睛就一亮,舔了舔嘴唇:“一聽我就饞了,從懷上我就特別想吃甜的,你就勾引我。”


    “那就去吃唄,我媽烙了不老少呢,就是來叫你的。”


    馬嫂往屋裏看了看,一咬牙一跺腳:“走,讓我媽自己在家待著吧。我想吃餅。”


    “一起叫著唄?”


    “不了不了,我一個人過來就夠嗆了。”馬嫂拉著周可麗往外走:“媽,我出去一會兒啊,就在七號。”


    “你小心點兒。”她媽媽從屋裏快步走出來:“一天也不省個心。”


    “知道知道,一會兒就回。”


    三個人屋都沒進,又從院子出來回到七號。


    一進院往裏走兩步,就聞到了烙餅的香味兒,馬嫂抽了抽鼻子連咽了幾口唾沫:“真香。我媽不會烙餅,我可想吃了跟你們說。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自打懷上就饞的不行不行的,完了還控製不住,就抓心撓肝的那種。”


    周媽迎了出來:“來啦?鐵軍啊,去把你老姨她們也喊過來。”


    “算了吧,一會兒我給她們拿幾張餅過去得了,來回麻麻煩煩的。”主要是得抱著孫家寶就不太方便,孩子還是太小了。


    別看就隔著這麽十幾二十米,那也得是大包小包什麽都得帶著。


    張鐵軍原來那會兒,帶著女兒上趟街那家夥整的像逃難似的,不帶還不行。


    “叫一聲萌萌不?”周可麗問張鐵軍。


    張鐵軍搖搖頭:“禮拜六,他們肯定得去老院兒看老兩口,不能在家。”


    沒提羅基地長一家。


    主要是不熟,老羅天天忙,就差吃住在基地裏了,他媳婦孩子平時也都不大和院裏這些人見麵。孩子在學校住宿,高中生了。


    “那就把你老姨兩口子叫過來吃吧,拿來拿去的怪麻煩,”周媽說:“孩子就抱過來還能怎麽的?


    就這麽二十米不到,在這不能吃還是不能拉?”


    “媽你說話真惡心。”周可麗抽著臉嫌棄。


    “我惡心?”周媽斜了周可麗一眼:“你們姐仨哪個粑粑尿的我沒收拾?哪個少往我身上拉了?還嫌我惡心。


    我都沒嫌你們你還嫌乎我,沒良心的玩藝兒。”


    大夥都笑起來,周可人在裏麵喊:“小秋,進來給我幫忙。”這會兒是大姐在裏麵烙餅呢。


    “你咋不叫小冰呢?”周可麗不情不願的往裏挪。


    “我不會,我要是會還用你?”周可心接了一句。


    “不會還理直氣壯?”


    “我本來就理直氣壯。”


    “挺大個丫頭飯都不會做,看誰以後敢娶你。”


    “我找個會做飯的。氣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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