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半天的時間陪陪孩子,伺候一下媳婦兒,禮拜天張鐵軍就開始工作了。


    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也就沒有什麽禮拜天不禮拜天的了,隨時都可以休息,隨時都要工作。


    這一趟出去的報告都要親自寫,還有一些附帶著的想法和建議什麽的。


    還有全國縣級地區的情況匯總也整理差不多了,他也要寫一份分析一起交上去。


    還有工業船舶,農業農村,金融經濟,六月份了,都要進行半年總結,好在這幾塊有秦哥帶著秘書室做前期工作。


    不過到也沒什麽,現在有電腦了,打字比手寫快多了,還沒有那麽累,改也方便。


    他在這邊劈裏啪啦的打字,幾個孩子就擠在他辦公室裏玩兒,主打一個陪伴。


    小孩子最幸福,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做,餓了就要吃的,渴了有人給水,幾個小家夥湊到一起一個娃娃一個小車就能嘻嘻哈哈的玩上半天。


    樂樂的性格有點像張鐵軍,適合做事,一個遙控汽車就能圍著院子開一天,就為了全程不撞車能走出來直線兒。


    妞妞心思重也比較敏感,這樣的孩子大多比較善良,是妥妥的誇誇幫。


    豆豆,豆豆現在就知道跟在哥哥姐姐身邊傻樂。啥也不是。


    相對於這會兒孤孤單單天天被鎖在家裏的獨生子女,幾個孩子真的算是相當幸福了,有陪伴也有撒歡的地方給他們玩兒。


    而且玩的內容還豐富,摳土和泥爬樹揪花找螞蟻捏蟲子追小鳥騎大狗盤小貓,還能跟著大人種地澆水體驗收獲的樂趣兒。


    小日子過的簡直比張鐵軍小的時候更熱鬧,張鐵軍小時候可沒有那麽多的娃娃和玩具,還遙控?電動都不敢想,有個手推的都能樂三年。


    張鐵軍從小到大就什麽玩具都沒有過,是什麽都沒有。


    九六年這個時候,城裏絕大部分孩子就已經都是獨生子女了,有證的,憑著獨生子女證可以享受一些福利待遇還有補貼。


    而且,城裏的鄰裏關係也在崩潰,除了一些老小區以外,已經過上了後世那種一關門與世隔絕的生活。


    別說樓上樓下,對門都不認識。


    當然,平房舍宅那種地方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不過隨著城市的改造建設和人們經濟水平的提升,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張鐵軍寫了一會兒,坐在那活動活動脖子休息一下,扭頭看著三個孩子在那給一輛電動汽車包小被子哄覺覺……這是什麽鬼?


    這就是男娃和女娃一起玩兒,互相妥協的結果?


    還真是,就挺童真的。


    看到爸爸看過來,小妞妞豎起手指擋在嘴前:“噓……爸爸你別說話噢,汽車寶寶在睡覺覺了,好不容易哄睡著的。


    現在的孩子真不聽話,讓睡覺覺就是不睡,就得打屁屁。”


    ……這是,活學活用?那個不聽話得打屁屁的是誰?估計是樂樂。反正肯定不是自家寶貝閨女。


    房門被慢慢推開,大狗碩大的腦袋伸了進來,小心的打量了一下,這才躲著幾個孩子小心翼翼的擦著牆邊溜到張鐵軍身邊兒。


    到了張鐵軍身邊能看出來大狗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還回頭往孩子們那裏看了看,往張鐵軍的腿上靠了靠。


    這是讓幾個孩子給禍禍的都有心理陰影了這是,也是難為大狗了。還不能反抗。


    狗和貓這種小東西對孩子的容忍度比親生爸媽都高,這是鎖在它們基因裏麵的東西。


    張鐵軍擼了擼狗頭。


    這大狗長的,看這一米高的大身板子,火鍋都能吃三頓,大爪子一瞅就有力量,一天吃的好睡的好,皮毛光滑水亮的。


    張鐵軍感覺它這大腦袋和自己的也不相上下了,難怪這麽聰明。


    大狗很享受張鐵軍的撫摸,把個大頭往張鐵軍腿上一放,智慧的大眼睛裏全是依賴和幸福。


    這一走倆月,估計大狗是家裏最想念他的了,人可能偶爾想一會兒,狗狗不會,因為你就是它的全世界。


    張鐵軍記著原來姥姥家裏的那條大白狗,每次媽媽一走它就吃不下飯,天天到路邊往火車站那個方向看著一動不動,眼瞅著就削瘦下去。


    那個時候他不懂,看白狗不吃東西還會罵幾句。


    現在懂了,可那條大白狗早就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它臨死的時候都是在想些什麽。


    狗頻死的時候會和家裏的人和物告別,然後找一個沒人注意的時候獨自離開,靜悄悄的死在自己選好的地方,默默的離開這個世界。


    姥姥家的大白狗是死在西山嶺口上麵的,站在那裏能遠遠的看到山那邊腳下大河邊上的火車站。


    它盼了好幾年,直到死也沒能再看到張媽一眼。


    那幾年鬧饑荒,張鐵軍和弟弟也小,張媽有好幾年都沒有回老家,後來張媽回去的時候一個人坐在院子大門口哭了好半天。


    從那以後老張家屋裏就沒有斷過狗,張媽像養孩子一樣養著它們。


    後來,張爸張媽都八十多了,張媽還在每天走一裏多地去喂一大群流浪狗,給它們洗澡,為了它們連旅遊都不去。


    嗚~~。大狗好像感覺到了張鐵軍的心思,衝著他嗚咽了一聲。


    張鐵軍就笑起來,使勁揉了揉它的大腦袋,把個大臉捧起來頂了頂腦門。


    就這麽溫馨的到了中午。


    吃過午飯,孩子們跟著媽媽去午睡,張鐵軍給自己沏了杯咖啡坐到回廊裏看著雨中院子裏的花圃發呆。


    大狗就盤在他的腳邊陪著他。


    鬆果菊


    今年一號院裏四畦花圃裏從大門到裏麵種的是鬆果菊,唐鬆草,百合和無盡夏,四種花的味道都不大,但都是那麽的燦爛熱烈。


    百合花


    無盡夏(繡球)


    就是在連綿的雨中都有些略顯憔悴,它們向往太陽。


    咖啡的熱氣緩緩升騰。太喜歡這種日子了,就這麽一直到老就好,安安靜靜的,平平淡淡的。


    可惜平淡很快就被打破了。


    連文禮來了。


    好家夥幾個月不見,這一臉的胡子啊,要不是身上那身筆挺的側開氣高級西裝,就和流浪漢的形象更接近一些。


    連文禮不是一個人來的,幾個公司在京城主事的都過來了,還有王萬達和幾個生麵孔。


    張鐵軍看了看一臉‘媚笑’的連文禮這張長在胡子上的臉:“我問你個事兒唄?”


    “問唄,和我客氣啥?”連文禮攏了攏胡子。


    “就你現在這形象,回家了嫂子讓你親不?”


    邊上幾個人都笑起來,連文禮也笑:“靠,死孩崽子,要不是看你是老板我非得給你幾下子。我這怎麽了?不帥呀?”


    “別人是臉上長胡子,你這是胡子上長了一張臉,還真沒看出來哪個地方帥了。”


    張鐵軍站起來,端起咖啡杯:“你們怎麽湊到一起來了?算了,走,去五號院坐吧,這邊擱不下。”


    “涼了就別喝了,”連文禮看了看杯裏的咖啡:“又不是沒有,至於這麽節省不?”


    “不節省怎麽辦?也沒見你什麽時候送我點兒。”張鐵軍把咖啡一口悶掉,把杯子放到廊凳上:“走吧,屋裏都睡著呢。”


    連文禮打了個哈欠:“我也想睡,唉,沒遇著好老板,不敢睡呀。”


    “王叔。”張鐵軍不稀得搭理連文禮,伸手和王萬達握了握:“這幾位是?”


    “這是小林,林主任。”王萬達給張鐵軍介紹了一下。這幾位是海南的,海南省處置積壓地產工作小組。


    這會兒就有這麽個小組了嗎?


    “你們好。”張鐵軍一邊握手一邊納悶兒。沒聽說呀,他記著這個專門處理爛尾樓的小組是零幾年才成立的。


    “張委員好,我是林克昌,這是我幾位同事。”林主任略微有些激動的和張鐵軍握手。


    沒得辦法,海南八八年才建省,原來他們還都是科級地方幹部,了不得是個處級,然後陡然而富。


    一下子都成了副省正廳的,底蘊難免略顯不足。心態跟不上來。


    這也是為什麽別的省,領導大多都是坐地戶,而海南基本上都是從外麵調過來的。


    “走吧,一路辛苦了,到我辦公室坐坐。”


    張鐵軍帶著一群人出來拐去了五號院到接待室,叫服務人員過來泡茶煮咖啡。


    有了外人,自家的事兒就得押後處理了,張鐵軍把老王和海南眾人拉到自己邊上坐下,先聽他們是要說點啥。


    其實也沒啥,就是爛尾樓和半拉子項目還有閑置土地唄。還能是啥?


    上次在成都張鐵軍和老王說他不如就去試試接手海南的這些工程,老王就真去了一趟,和海南那邊接觸了一下。


    這個處置小組也就是這麽應急成立的,剛剛成立,成員由海南省各相關省直單位抽調,建設,規劃,工商稅務,環保,公安。


    沒有銀行人員到是有點奇怪,這些爛掉的項目可以說全是爛在銀行手裏頭的。


    老王去了海南以後,去了海口和三亞這兩座重點城市。這哥倆爛尾項目最多。而且原來海南就這麽兩個地級市是比較像樣的城市。


    省裏一聽,哎呀我靠,有人來盤算這些爛尾樓了,再一聽,這裏麵還有張鐵軍的意思。


    那不得抓住嘍?於是火速成立了這麽個小組,並搭著老王就來了京城。其實他們早就到了,一直在等張鐵軍回來。


    “其實這個問題真要是處理起來也並不難。”張鐵軍不敢喝咖啡了,端著杯蕎麥茶。這玩藝兒暖胃。


    “那是張委員您高瞻遠矚,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千難萬難的事情了,我們這次過來就是麻煩張委員您指導的。”


    張鐵軍要說也當了幾年領導了,權力還不算小,可這高瞻遠矚四個字還是頭回聽人家往自己身上說,就感覺身上都麻起來了。


    以前除了上學的時候寫作文寫演講稿,他還真就沒在現實裏用過這個詞兒,真麻,這效果比他頭回聽四川人說安逸,聽河南人說銷魂還要嚴重。


    書麵用語一旦發生在了現實裏,那種感覺太複雜了,肉麻的不要不要的。


    這就像不少小說的作者不會說人話,主角一口一個母親,一口一個小子……能看下去的都是英雄好漢。


    趕緊製止住。


    張鐵軍抽了抽臉:“咱們好好說話好吧?這些詞兒就別亂用了。”


    連文禮他們在一邊都笑起來,老王也笑:“鐵軍,我過去溜達了兩圈,走了不少地方,太爛了,到處都是大坑都成了水泡子了。


    感覺……”他抓了抓頭皮:“這個情況挺嚴重的,而且和城市發展和地區經濟嚴重不搭嘎,偏的不是一星半點兒。


    和他們省裏,和小林他們這些人聊了幾次以後,還是找不到頭緒,沒辦法,隻能跑過來麻煩你來了,你還得指點指點。”


    “經濟發展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張鐵軍想了想說:“那邊整個省都是特區,這是個其他地方都不具備的條件。


    其實這一塊,可以分成三部分來看,爛尾樓盤,爛尾和半拉子住宅項目,圈占的土地。你說的那些大坑水泡子也算在圈占土地裏。


    這裏麵最好解決的就是這些圈占土地,也是占用麵積最大的,最影響後期發展。”


    林主任唰的掏出本子和筆:“請張委員指示。”


    張鐵軍直接被梗了一下,無奈的看了看林主任:“林主任,你要是總這麽說話咱們這話也就說不下去了,自然點唄?”


    老王伸手在林主任背上拍了拍:“放鬆點,鐵軍和其他人不大一樣,他年輕,不講那些,你越自然放鬆越好說話。”


    “不好意思張委員,我就是有點緊張。”林主任汗就出來了,急忙給張鐵軍道歉。張鐵軍都怕他肌肉痙攣說真的。


    太緊張了。


    “喝點水。”張鐵軍把茶杯往他麵前推了推:“咱們的商品房這一塊呀,雖然推行了不少年了,但說起來還不太成熟。


    尤其是在商用辦公樓這一塊,以前包括現在,這種用途的樓基本上都是政府在建,私人公司搞的不多。


    所以難免的,我們在一些規定和規則上,就有不少的漏洞存在。


    這些漏洞就是造成現在這個局麵的最大的原因,一方麵是金融的無序進入,另一方麵是對土地買賣的寬鬆,還有就是對土地使用的不設限。


    當然了,裏麵還包括了上下其手的空間,這方麵據我了解在海南是相當嚴重的,比廣東更嚴重,上上下下大發其財。


    這件事想解決,首先就要解決這些在整個過程中發了財的人,各級主管部門規劃部門等等,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絕對不能和稀泥得過且過搞官官相護那一套,那是在給你們處置問題製造難度,也線第三方來接手項目製造難度。


    這能聽明白吧?”


    林主任抹了一把汗,飛快的記錄著,點了點頭:“明白,您繼續說。”


    “把一塊肅清追繳,首先我們自己內部就理清楚了,不少項目地塊的內幕這些清清楚楚。


    然後就是整治。這裏麵違規操作的,違法交易的,幾方勾結的,凡是涉及到這幾頂的項目,都可以視為不合法。懂吧?


    不管它被轉了多少手,現在的產權有多複雜,根子上不合法的事情,那就是不合法的,首先我們就肯定了處置權。


    然後就是使用權限。一塊地被賣出去,那是不是就永遠歸到買方了?不是,對吧?他買的隻是限期使用權。


    現在已經九六年了,最晚交易的土地也是在九二九三年進行的,對不對?


    三年四年過去了,沒有任何的建設動作,就那麽閑置在那裏,這是一種浪費,這是對發展的阻攔,可以由省裏發文無償收回。


    當然,這也不能一刀切,文件發出去可以給一個緩衝期,比如兩個月三個月,在這個期限內他動了,正常開始建設了,那就建,一切正常。


    但是在這個期限之內仍然就這樣閑置著沒有任何動作的,或者勉強動作但是改變了當初的規劃的,就依法收回。


    誰也說不出來毛病。


    我這邊也會提請國院下達文件,對土地交易的閑置時間進行補充規定,最長不允許超過兩年,凡是交易的土地兩年不作為的就收回。


    無償收回,不用任何補償。


    這麽一來,被圈占的大量閑置土地直接就盤活了,包括以後也不會再成為問題。


    第二個,就是爛尾的和半拉子住宅項目這一塊。


    還是老辦法,先清查交易內幕,處置相關人員,確定交易的合法合規性。


    然後就是捋清楚現在的項目產權所有人,進行通告。同樣,三個月內必須開工建設,如果不能按期執行的,視為放棄項目所有權。


    但是這個和閑置土地不一樣,人家畢竟前期是有了投入的,半拉子也是花錢建出來的嘛,那些已經建起來甚至封頂的投入更多。


    這一部分可以視情況和位置還有規模給一些補償,補償款就從那些違法交易項目的繳獲和罰金裏麵出。


    具體怎麽補得細算,得有個規則。


    當然了,項目最終還是需要有人接手把它建完投入使用,對接手的人應該按照現在的土地價格建築成本來計算接手的費用。


    這裏麵也可以拿一部分出來用做項目補償。


    這裏麵還有一條,就是接手費用怎麽算。畢竟地已經賣了,應該收繳的款項當初都收了,是吧?我們不能重複收費。


    所以前麵的查處清繳是很重要的,你回護他們,問題就會複雜化。


    而且對於這種違法現象的回護,本身就是一種違規。


    對於海南廣東兩省曆史土地交易和城建發展當中的違法違規,我們馬上會成立專門的部門進行查處。


    這個不用保密,你回去可以轉達,這個追溯期會一直延展到八零年。”


    這個事兒還真不是張鐵軍隨口說的,這兩年安保這邊一直在調查搜羅證據,也到了收網的時候了。


    很多事從上而下很難,但是從下而上就相當容易,特別好查。


    “最後一個,就是爛尾樓盤,都是建設了一部分或者是基本建完的商業辦公樓,特別影響城市形象還有城建發展。


    現在海南這種爛尾樓盤有幾百個項目吧?而且這一部分項目基本上都經過反複抵押,基本上都可以說是銀行的財產了。


    包括那些爛尾的和半拉子住宅項目,現在都可以說是銀行的資產。事實上大多閑置土地也是。


    所以,我們隻需要出具法律文書向產權方追討貸款就行了,要麽回來建完正常還貸,要麽就放棄產權完成抵押手續。


    一切都需要合法化,依法完成所有手續和交割,明晰最終產權的所有方。


    好,這就基本上理清了,對吧?項目最終都是銀行的。


    接下來就是省裏發文,要求銀行對所有項目進行處置,是續建還是炸掉,繼續這麽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要有個確切的說法。


    同樣,也要給一個期限。


    這事兒你直接和阮書記匯報,就說是我說的,這邊需要什麽幫忙的讓他直接給我打電話。


    其實隻要把最終產權所有人實證到銀行,這些事兒就都好辦了。


    銀行可以進行續建,也可以進行拍賣,那我們就可以和他們談一個方案出來,怎麽樣進行接手,這不就簡單多了。”


    林主任幾個人越聽眼睛越亮,有一種撥得雲開見日出的感覺。


    “我聽說有八百多億。”老王捏著下巴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麽估算下來,這些爛尾的和半拉子項目怎麽也得占一半吧?”


    “沒有那麽多,大部分錢其實都是滾在土地裏了,”張鐵軍說:“未建設土地無償收回,這一部分不用考慮,除非他馬上開工。


    爛尾樓和爛尾住宅項目的話,我估計三百億一大關。而且這八百億裏有一半是民間資本,隻是個估算,這一邊先不用管。”


    這個賬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算的,更不知道他是依據什麽來算的,但是肯定是不可靠的。


    那幾年海南幾乎所有的地產項目都是各種反複抵押全靠銀行貸款撐著,傳花也好拱冤大頭也好,流動的都是銀行的錢。


    這個小四百億的民間資本是從哪來的?誰出的這筆錢?九二年九三年一個億都是無法想象的巨款,民間哪裏來的這麽大的資本?


    都是泡沫,是擊鼓傳花滾起來的虛值,實際上隻有銀行是實打實的把錢拿出去了,剩下的不是在紙麵上就是在欠條上。


    前麵掙了錢的早都跑了,隻有那些眼紅的貪婪的還在那高唱著發財歌,什麽都在紙麵上。


    張鐵軍對老王說:“等前期清理好產權明確了,就可以直接和銀行談打包,所有項目一口價接過來,這個具體價格是可以談的。”


    這種積壓的爛資產肯定不可能是按正常價格來算,更加不可能按當時的價格來計算,這裏麵的虛值相當大。


    不能避免銀行把前麵多年的爛賬壞賬死賬都攪活攪活壓到這裏麵來了,這個是肯定存在的。這一塊張鐵軍心裏有數。


    上輩子他和陳小陳亮一起玩耍的時候,陳亮就是專門處理銀行死賬壞賬這一塊的,和他說過相當多的內幕。


    就本市那麽大點的小地方,幾大行就有十幾個億的賬麵完全平不掉,隻能一年一年往下拖。


    全國有多少個城市?


    這裏麵也就是海南發展是真不行了,直接幹到了資不抵債,連老百姓的存款都給弄成了死賬。


    “對了,”張鐵軍對林主任說:“你回去請示一下阮書記,海南發展那邊渣打可以接過來,算他欠我個人情。”


    “好,我回去馬上匯報。”林主任馬上記錄下來,肯定的答應了一聲。


    海南發展資本有一百三十多億(包括了信用社),債務(包括老百姓的存款)是一百四十多億,全部資產都給掉還差五六個億。


    原本曆史上明年央行會伸手想扶它一把的,結果幾十億砸進去響都沒聽見,最後發現是真扶不起,最後隻能宣布它破產。


    這個對於渣打來說就無所謂,固定資產也是資產嘛,再拿出來一百億足夠了,隻要不發生擠兌把形象維護住,這點錢很快就流回來了。


    正好渣打也需要擴張,雖然不大但是一個省怎麽說也是個好機會。


    這個也算是張鐵軍給陶部長麵子了,畢竟人家開了一回口,正好拿阮書記的一個人情。不虧。


    實話實說,銀行這邊可是比接手那些樓盤更重要,這是政府形象和社會穩定的大事情。


    “你這邊可以先考察,做好計劃,不急,後麵等他們這邊理清楚了和銀行和省裏三方直接談就行了,成本不會很大。”


    張鐵軍對老王說:“到時候你和黃經理商量一下就行了,這邊隻占股份不參與經營。”


    “行。”老王直接答應了下來。有這麽個大資本可以抱,他也輕鬆,一下子前景也明朗了起來。


    最關鍵是可以不用考慮那些爛事了,也不怕再遇到什麽爛事兒,這是多少股份也換不來的。


    “那就這樣吧,林主任你整理一下回去匯報,我這邊還有事就不陪你們了。”


    事情說完了,張鐵軍端茶送客,還有自家這麽多頭驢要應付呢。


    唉,一個寧靜祥和的下午就要這麽糟踏了。


    “我們不急。”連文禮在一邊搭腔。


    張鐵軍斜了他一眼:“你趕緊把那一臉的胡子給我刮了,瞅你就鬧心。你擱這玩什麽流浪範兒?文藝呀?


    有沒有點保護公司形象的意識?難為嫂子也能忍得了你,要是我直接就和你離婚。”


    “不是,你這就過分了哈,我怎麽了就因為個胡子就得離婚了?”


    “你刮不刮?”


    “……刮。這不是忙嘛,事情多。你看看我這,我也不願意長啊,這玩藝兒我能控製啊?”


    大夥都笑起來。


    張鐵軍把林主任他們送到門口,握手告別。


    老王不走,他還有些事想和張鐵軍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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