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軍終於知道江主任說給自己加擔子是怎麽回事兒了,原來還以為說的是增加工作內容和工作量,結果是提銜。


    等他從小禮堂出來,肩膀上已經是明晃晃的兩顆金豆豆了,勳曆章也加到了六排,就是左側胸口那一塊五顏六色的馬賽克。


    上輩子,我軍的這個部位叫資曆章,隻顯示級別和從軍年限。如果從軍年限不足的,隻能用灰和白兩種顏色的裝飾略章補滿。


    張鐵軍在設計的時候,在年限資曆略章和裝飾略章的基礎上,他又添加了軍種略章,服役紀念略章,軍功略章,表獎略章,任職經曆略章和稱號略章。


    表獎裏麵又分為戰備,平時和戰時,再細分個人和集體,還有重大事件(活動)。


    所以叫勳曆章,不但區別軍種級別,還能展示立功獲獎的記錄和職務經曆,哪怕資曆淺一些也不丟麵兒。


    不但不丟麵兒,其實還挺拉風的,畢竟這是立功授獎,意義上就完全不同,比單純的當了多少年兵更有說服力。


    而且這套勳曆章並不僅限於軍官佩戴,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士都有相關佩戴標準。從理論上來說,隻要功勞足夠多,士兵也可以佩戴六排七排乃至九排略章。


    授完銜,江主任主持這些老將們開個小會,這就和張鐵軍沒關係了,他不用參加,就不聲不響的溜到了最後,打算先撤了。


    “你先別跑。”看到張鐵軍悄眯眯的又要跑,濤哥抬手叫住了他,用手點了點他:“你小子,過來,往後麵藏什麽?”


    “嘿嘿,啥事兒?主要是我膽子小,真的。”


    “到我辦公室。”濤哥帶著他出來,去了七號辦公室。


    “濤哥,我還有事兒呢。”


    “你有什麽事?”


    “要期末考試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過,還得去那邊開個會,您給我派的那麽多活您不知道啊?”


    “看來你比我忙嘛。”


    “嘿嘿,不敢這麽說,反正我感覺自己挺忙的,事兒特別多。”


    進了辦公室,陳秘書過來幫濤哥脫掉外套掛好,又給兩個人泡上茶,看了張鐵軍一眼出去了。


    張鐵軍指了指陳秘書的後背:“敢瞪我,你等著啊姓陳的。”陳秘書笑著從外麵給關好房門,他的辦公桌就在外間。


    濤哥用手指敲了敲桌麵:“這些材料,你準備了多長時間?態度認真些。”


    “沒多少時間,”張鐵軍想了想說:“他們到工地上強賣沙土是開年剛開工那會兒,下麵反映上來是四月。就兩個多月。”


    “就搜集了這麽詳細?兩個多月?”


    “是,原來我都不認識也不知道這些人呐,無怨無仇的,哪怕是陳書記我也隻是知道有這麽個人,沒打過任何照麵和交道。”


    濤哥皺了皺眉頭:“兩個來月就能搞到這麽詳細?”


    也難怪他疑心,這材料確實是有點過於詳細了,人物事件脈絡清清楚楚,人證物證分明,可以直接抓人了都。


    張鐵軍舔舔嘴唇,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濤哥,其實吧,很多事情都是擺在桌麵上的,他們根本就不隱藏或者說不掩飾,隻要想找不難。


    怎麽說呢?從第三方角度上來看,就是這麽個樣子。我不在他們的網裏麵,而他們防範的就是網裏麵的人而已。


    其實很多這樣的人和事都不難查,難的是讓誰,從什麽角度來查,是以什麽樣的決心來查。”


    “你是說,你和這些人和事都沒有任何的牽連?”濤哥對張鐵軍的話很有興趣兒。


    “對,不管是從人脈上還是利益上都不沾邊兒,說白了我就是石頭裏突然蹦出來的,沒有老領導也沒有老下屬,沒什麽顧忌。”


    “……你覺得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或者說困難在哪裏?”


    “人大於法,人情規則龐大堅固,一個老領導就可以顛覆一切。所以我永遠不會走這條路,太累,還是掙錢花錢適合我。”


    “你找時間寫一個關於立法用法方麵的材料給我。”


    “……好吧。”張鐵軍點頭答應下來:“其實讓我寫東西提供一些想法這事兒我真的很樂意幹,就是,就是最好別讓我白忙活,那個真就有點太打擊人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濤哥點點頭:“和你說句心裏話,雖然你年紀小,但是都沒拿你當小孩子,你很有想法和見地。慢慢來。”


    張鐵軍也點了點頭:“那個,上次我提的那個大橡合並的事兒,批了沒?這個可不能拖,橡膠的生產和研發是重要一環。


    我都交上來大半年了,這效率……我都不知道說啥。”


    “我給你問問。”濤哥記了一筆。這事兒不歸到他這邊管,他也沒辦法直接說什麽:“現在的問題可能是卡在退休退養這一塊。”


    他說可能,那基本上就是是了,這一點張鐵軍也是早有心理準備的。


    這會兒公務人員,教師,事業單位還有企業退休幹部的退休工資已經由財政統一撥付,但是職工和社會工作者還沒有,還是由原單位發放。


    還有一個就是居住問題。


    很多國營企業,尤其是關內的國營企業,房改還沒有開始,不管是在職還是退休職工居住的房子,不管是舍宅,老筒子樓還是後來建的新樓,還都是公有房。


    其他的還涉及到醫療,醫藥費的拖欠問題,子女上學,老人贍養等等一係列的問題。


    還是那句話,九四年這個時候,已經不是六、七十年代凡事隻需要一個行政命令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完全都不考慮這些問題,反正讓你走你就得走。


    一個三線建設,多少家庭妻離子散甚至從此陰陽兩隔,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也不管任何後續問題。


    但這會兒明顯已經不行了,必須把方方麵麵考慮細致安排穩妥。


    “其實說穿了也就是三個問題,”張鐵軍點了根煙,想了想說:“第一是居住,原來的公房怎麽處理。


    第二是醫療,原來拖欠的醫療款和後續的醫療責任。


    第三是老人和孩子。是吧?退休工資這事兒其實不算事兒,也沒有幾個錢。”


    “那你說說。”


    “工廠是搬遷,又不是解散,”張鐵軍吧嗒吧嗒嘴:“工資又不是搬了就不認了,對吧?該怎麽發就怎麽發。


    醫療這一塊可以用保險來解決,原來拖欠的醫療款項會進行清償,不過這事兒需要查一下。


    老人和孩子當然是跟著走,這邊會先一步建好家屬區進行妥善安置,事實上肯定要比他們現在的居住條件和環境好。


    至於不想跟著廠子走的,沒辦法跟著廠子走的,這邊也會進行安置。


    其實感覺這一塊處理起來難,不過就是不想掏錢,咱們下麵這些同誌還是相當不錯的,總想著不用花一分錢就把事情辦好,就相當出色。


    錢省下來蓋幹部樓,買高級家電買高級轎車,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你們這邊的校址和廠房已經在準備了吧?”


    “是,已經開始建設了,”張鐵軍點點頭:“順便進行設備的升級更換,工人過來以後需要培訓上崗,進行一下篩選。


    搬遷以後,這邊原址我們會接手進行規劃建設,對後續的工作進行妥善安排,不會一撒手就不管的。我們又不是國企。”


    “亂說話。好,你回去吧,我需要想一想。”


    “沒事兒,實在搬不動就算了,”張鐵軍按滅煙頭站起來整理衣服:“建起來我重新成立唄,挖點人從頭開始,後續隻要這邊能跟上就行。”


    之所以要這麽費勁,並不是說從頭建一個新廠有多難,其實反而要簡單許多。


    也不是說遼東沒有生產能力,沈橡和大橡各個方麵都不差,沈橡這會兒的技術能力可以說是全國最強的。他是生產飛機輪胎的。


    沈橡本身要給幾大飛配套,大橡硬實力有所欠缺。主要是方向完全不一樣。


    不過幾年以後,這兩家本來風馬牛不相及的老廠子不約而同的都生產起了斷子絕孫套,市場超級好。


    國內市場上七成的套套不管什麽品牌都是從這邊走的貨,甚至遠銷日本和東南亞。南一馬路全是批發套套的。


    這東西主要是一個全局性的考慮,是要搭建一個係統的航母生產集成鏈,這樣張鐵軍投資興建就不合適了。


    之所以選擇青島二橡,是因為它合適,張鐵軍也比較看中它在輪胎領域的技術實力。主要是產業熟練工人這一塊。


    “在外麵不要說氣話,不要任性。”


    “不會,放心吧,輕重我還是拎得清的。”張鐵軍戴上帽子,立正,給濤哥敬了個禮:“那屬下就告退了,回家得瑟得瑟去。”


    “事情不要忘了。”濤哥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得令。”


    張鐵軍從辦公室出來,給帶上門,腳步一頓拐去了陳秘書那邊:“陳哥,你說肩膀上就感覺特別壓的慌是怎麽回事兒?”


    “你能不能有點領導的樣兒?”陳秘書一臉的無奈。


    “我是哪門子領導啊,就是個小屁孩兒,等光發完了熱散淨了也就差不多了。”


    “發光發熱是這麽用的?”


    “昂,多合適。我回了啊,沒事過來玩兒。”


    陳秘書把張鐵軍送到外麵。


    回到家,張鐵軍先去看了看來訪登記,看看有沒有誰來過,然後去了三號院兒看老丫和孩子。


    住了幾天,屋子裏月科孩子的那股子奶騷味兒已經起來了,不重,但是喘口氣滿鼻子都是。


    張小煦一天一個樣兒,小臉上已經基本長開了,不再是抽抽巴巴的,瞅著眉型和小嘴兒都長的像徐熙霞。


    鼻梁子不知道,暫時看不出來,張鐵軍和徐熙霞兩個都是高鼻梁。


    “你會開完啦?”


    “嗯,我就是聽聽,和我的關係不算大,這邊是務虛工作。”


    張鐵軍伸手碰了碰兒子的小臉兒,有點奇怪為什麽這麽大孩子的皮膚就這麽好呢?一個比一個嫩,像果凍似的。


    “你今天還去學校不?”張媽在一邊問了一聲,她在疊曬好的戒子。


    對尿不濕那東西張媽還是不能接受,總感覺這種舊棉布用太陽曬的軟軟的才好。事實上也確實好,就是麻煩了點,總得洗換。


    “不去了,下午要寫點東西。”


    “那你看著點時間讓車去接小慧兒。”


    “知道,差不了啊,你這心操的。”


    張媽抓著尿戒子抬手就是一下:“把你給能耐的,我操心是因為誰?”


    “憑啥打人呐?”徐熙霞不樂意了:“再打。我打你孫子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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