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說什麽了?還真要讓他掙錢呐?”張鐵兵跑了,張媽過來問了一句。


    “要不然他寫了作業也是滿哪跑,還不如老老實實在樓上掙點零花。我弄兩台電視放樓上讓他守著,也學學做生意算賬。”


    “幹什麽呢?”


    “打遊戲,按關數收錢。這個還是能掙點錢的,他零花是肯定是夠了。”


    “媽喲,”張媽撇了撇嘴:“我這邊還尋思怎麽能讓他少打點遊戲呢,你這可好,直接放開了。”


    張鐵軍笑著看了看張媽:“都拿來掙錢了,他還舍得自己玩嗎?那不是錢哪?”


    張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著在張鐵軍背上拍了幾巴掌:“可不嘛,那個小財迷。這個辦法好,比什麽都管用。”


    張爸說:“他到是不玩了,弄的別的孩子都跑來玩還得花錢,人家爹媽能樂意呀?別到時候找過來吵吵八夥的不好看。”


    “就弄兩台,”張鐵軍說:“打一關也得好幾分鍾呢,再加上調關選人什麽的,一晚上也輪不到幾個人,就是給他找點事兒。


    再說孩子寫完作業在咱家這圍著玩兒看熱鬧,總比在外麵瘋好吧?還沒有危險。


    我讓鐵兵看著,必須得寫完作業的才能玩兒,舉報有獎。在學校期中期末考的好的拿著成績單過來有優惠,可以半價玩兒。”


    “多少錢打一把呀?”張媽問了一句。


    “兩毛一關,一個人一毛錢。打通關也就是八毛。再說咱們還幫著監督學習呢。孩子都愛玩兒,那是天性,堵著不行,得把玩和學習連接起來。”


    張爸才不信這些:“你們那時候誰管了?還不是隨便玩兒?”


    “那能一樣嗎?我們小時候玩什麽?現在的孩子玩什麽?我們小時候全靠體力,現在的電子遊戲成癮性多高啊。”


    “鐵軍兒。”


    一家三口扭頭看過去,張媽笑著打招呼:“來小杜,怎麽有功夫來俺家了?”


    “張叔,張嬸兒,”小杜笑著走進來:“我找鐵軍兒想說點事兒……這大店麵,太闊了,你們家現在是真行了,咱堡獨一份兒。”


    小杜就是那個貸款三百萬買床單廠的人。


    平時和老張家沒有任何來往,也就是一個堡住著認識而已,以前見麵連話都不說。他這個人有那麽點傲滋滋的感覺。


    還是那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味,富在深山有遠親。你能行了,人就都上趕著巴過來了。


    “去吧。”張媽拍了張鐵軍一下。


    張鐵軍明白張媽是什麽意思,留點心眼唄。點了點頭:“杜哥。”


    小杜給張爸遞了根人民大會堂,和張鐵軍從店裏出來,兩個人走到派出所這邊。


    “你這是皇冠幾代?”路過車的時候小杜問了一句。


    “八代。”張鐵軍自己點了根畫苑:“你可是大忙人,找我有事兒?”小杜身高也就是一米七,張鐵軍和他說話就有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我想問問你,你家外麵這彩畫從哪做的?這玩藝兒多少錢?我還從來沒在哪見過呢。”


    “你不是包床單廠了嗎?弄這個幹什麽?”


    “那就是扯蛋的,”小杜點了根大會堂抽了一口:“床單廠能幹什麽?黃都黃了,那玩藝兒現在賣給誰呀?我在南地弄了棟樓。”


    張鐵軍當然知道他在南地弄了樓,不過不是一棟樓,是那棟樓的下麵三層商業,還知道他會幹娛樂城,也就是電子遊戲,麻將,撲克,老虎機什麽的。


    都是從香港學來的,最開始機器也是要從那邊買,都是日本貨,後來廣東那邊開始生產。


    九十年代電子遊戲相當掙錢,不過在九五年以後就開始要整治了。


    當時電子遊藝城基本上都變成了電子賭博中心,全省都開始整頓,而且大部分遊戲機都帶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場景和畫麵。


    那時候很多人熬著夜打遊戲,就是為了看通關以後那幾分鍾的畫麵,還想看全,要一個人物一個人物的磨。


    九七年以後更是嚴厲,連電腦遊戲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打局域網都會被抓……當然了,有路子有關係的還是在開著,悄悄的大把掙錢。


    兩千年,《關於開展電子遊戲經營場所專項治理的意見》發布,更是給電子遊戲廳雪上加霜。


    上輩子兩千年的時候,張鐵軍已經去了沈陽,小杜這邊後麵怎麽樣他就完全不知道了。不過那時候他已經是個有錢人了,想來也不會差。


    “你想用噴繪畫麵做門頭?”張鐵軍就明白了小杜的意思。他家就在鄭瑩家樓上,頂樓,在陽台上正好能看到閃閃發光的張家小百貨。


    “這玩藝兒叫噴繪呀?”小杜扭頭看了看畫麵。


    “對,噴繪廣告畫。”張鐵軍點點頭:“咱們市裏馬上也要有了,……不過,現在這玩藝兒有點貴,我建議你還是做霓虹,也比較合適你用。”


    九零年這會兒做一個大幅的霓虹燈門頭也就是幾萬塊錢,再大一點十幾萬,和噴繪比起來還是很有性價比的。就是沒有噴繪畫麵這麽大這麽亮。


    “你知道我要幹什麽?”小杜看了張鐵軍一眼。他們以前就沒有來往,這個確實有點奇怪。


    “聽別人說過幾嘴,也不一定對,他們說你要開電子遊藝城。”


    小杜眨巴眨巴眼睛:“對,確實是……你也要幹哪?”


    “我不幹,我對那個不懂。”張鐵軍搖搖頭:“我幹了個服裝廠,小打小鬧。”


    “可拉基巴倒吧,你家光是汽車都買了三台了,”小杜斜了張鐵軍一眼:“咱們雖然以前不怎麽來往那也認識。堡子就這麽大,有什麽不知道的?”


    “還真不是。我真辦了個服裝廠,在沈陽,這又沒有什麽不好說的,我用得著打迷糊嗎?”


    “你感覺服裝廠能掙錢哪?”


    “嗯,我挺看好的。……其實我覺得床單廠也能掙錢,結果後來發現你好像對那個沒什麽興趣兒。”


    “我媽就是床單廠的,”小杜說:“我從小在那長大,再說就咱們床單廠那個樣兒誰不知道啊?你又不是看不著,掙個毛啊,我那就是為了貸款。”


    張鐵軍問:“你是買下來的還是承包?”


    “買的,十三萬五,特麽的,講不下來了。我就當交人了唄,有啥辦法?”


    張鐵軍點點頭。小杜這個態度到是也不奇怪,這個年代的人也想像不到以後床上用品是個多麽巨大的市場。


    在九零年以前床單廠也是走統購統銷的,靠商業和供銷係統活著。


    這幾年商業大洗牌,國營百貨和供銷社自己都要黃了,這些指著他們吃的小單位也就隻能被第一個獻祭,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麽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麽多感覺好好的廠子突然就不行了的原因,沒有訂單了,自己又不會搞市場,隻有關門。


    那些廠長除了去上級部門哭嚎,會下館子買小車蓋小樓安排親屬以外,真的是啥也不懂啥也不會啥也不知道,有點事兒隻會找關係跑路。


    “你不打算幹哪?”


    “那特麽怎麽幹?黃都黃了,現在能用的也就是那口井了,有毛用?”小杜搖搖頭:“生產那玩藝兒也不行,總不能去擺攤吧?”


    張鐵軍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廣告畫,這離的近了特麽字太大了,看著頭暈。


    “這玩藝兒比霓虹燈還貴?”小杜伸手在畫布上摸了摸:“這不就是塑料布嗎?”


    “嗯,就是一種塑料布,主要是這個畫麵貴,現在全國就一台機器。這種畫麵現在香港都沒有,機器也隻有日本和美國能生產。”


    “那你從哪弄的?花了多少錢?給個實話。我在市裏弄又不影響你家這。”


    張鐵軍看了看小杜,對他能說出來這麽一句話感到有點奇怪。這得有多陰暗多小肚雞腸啊,說的好像是張鐵軍怕他弄刻意不想告訴他一樣。


    “機器就是我和朋友買回來的,在沈陽。”


    張鐵軍打量了小杜兩眼,對他有點失望:“現在做畫麵四千五一個平方,公司在中街。去了隨便做,包設計畫麵和安裝。”


    “四千五?一個平方?”小杜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嗯,得看畫麵大小,太小了還要貴點。這東西成本很高的,機器就幾百萬,還要從日本買顏料和耗材。國內生產不了。”


    “那你這……”


    “機器就是我的呀,我投了一半錢,這算是試生產,安裝也不熟得練。要不然誰幹得起?”


    “你是在沈陽開了這麽一家公司唄?”


    “對,占股不管理。”張鐵軍點頭承認下來:“這東西得靠關係打通門路才行,要不然做不走。”


    “那是,你要是實話的話,那真特麽不好弄。太基巴貴了,這誰能幹得起?這麽一麵牆不得上百萬啦?”


    “得,這一麵牆畫麵就得九十幾萬,都下來要上百萬了。這個價格是公開的。”


    “成本有多少?”


    “畫麵的話,現在在三千上下吧,然後再算上角鐵鋼管人工……以後慢慢能便宜下來,估計得五六年時間,起量就好了。一平方一千來塊錢。”


    哪有上來就問人家成本的?這個人是真不行,說白了就是感覺自己挺牛逼,總帶著點看不起人的意思。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貸款嗎?


    看來這三百萬的貸款是給了他太大的信心,感覺自己相當能行了,咣咣花了好幾十萬了,還一分沒掙呢,工資三百多。


    張鐵軍記著他應該在年底買了台桑塔納。也就是那樣了。


    “那是整不起了,我就是在樓上看著挺特麽打人的。你說那公司在中街哪?”


    “鼓樓商場對麵,去了就能看到,挺好找的。盛世東方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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