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九牛五虎之力,好說歹說的哄了足有二十分鍾,張鐵軍感覺自己把兩輩子能想得起來的招式都用過一遍了,好像毛個作用也沒起。


    不過二十來分鍾了,小柳也哭的差不多了。人畢竟不是自來水管,做不到無限供水。


    就是眼睛明顯的紅腫了起來。


    “我什麽意思都沒有,咱們兩個還不能隨便說話嗎?”張鐵軍把小柳抱在懷裏輕輕晃:“就是隨口就禿嚕出來了,我錯了昂,給你道歉。”


    “不是,和你沒關係。”小柳推了兩下沒推開,把臉扭到一邊。


    其實並不複雜。


    做為一個有夫之婦,邁入了這種禁忌區域,再加上她又比張鐵軍大了十來歲,她心裏事實上一直是糾結的。


    一方麵是有些迷戀這種感覺,也迷戀身體上的快樂,另一方麵又有一種很強烈的罪惡感和恥辱感在攪動。


    她現在下班都不敢從張媽的小店前麵走,心裏虛的害怕。


    時間越長心理和身體越需要這種攪動也就越厲害,終於被張鐵軍不經意間的話給引爆了。這其實也是好事兒,痛哭一場也是一種心理釋放。


    張鐵軍也是後知後覺的有點明白了她的心理活動。主要還是兩個人的年齡差距有點大,要是換個同齡的估計也沒這麽糾結。


    反正就挺矛盾的,一方麵是真喜歡離不開,一方麵是自責感覺自己不要臉。


    這事兒外人怎麽說也沒用,隻能她自己調整。


    單從人的本質來講,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是外人,包括父母兒女親戚朋友和,夫妻以及親密夥伴,統統都是,不管感情怎麽好。


    張鐵軍去衛生間用熱水燙了毛巾,拿過來給小柳敷臉。情緒緩和過來了,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也隻能照顧一下了。陪伴。


    “……你是不是想捂死我?”


    張鐵軍笑著把她嘴上鼻子上的毛巾往上卷了卷,看著被熱敷過後粉嫩嫩的小嘴,忍不住低頭嚐了嚐。好吃。


    女人都是怪物,大家一樣的吃飯喝水抽煙喝酒,可是就是不一樣,嘴唇軟軟舌頭滑滑的,唇紅齒白鮮鮮嫩嫩。


    小柳吭哧了兩聲就沉迷了,慢慢的回應起來,腳尖繃起雙手纏繞過來。


    張鐵軍賣大力氣討好,使出了上輩子深耕二十年的功力……


    ……


    二十三號,秋分。


    昨天的一場小雨讓這座城市一夜之間進入了深秋,西南風帶著秋涼在城市上空盤旋,霧沼沼的,大街上的行人都加厚了衣服加快了步伐。


    汽車像火柴盒一樣在馬路中間蠕動,密密麻麻的自行車長蛇一眼看不到頭,交警的白色頭盔在洶湧人潮中巍然不動。


    小柳讓張鐵軍在背後抱著自己,站在窗前小心的往下麵看。弄的好像隨時會掉下丟一樣。


    “這邊的交警感覺好辛苦,咱們那的都看不到。”


    “咱們那裏上下就那一條路,車少人少的連個紅綠燈都沒有,大半還是廠子的地盤,他們出來幹什麽?市裏的不就都在外麵嘛。”


    “那你說咱們那還弄個交警大隊幹什麽?好像沒什麽用啊,還得發工資。”


    “好歹那是一個區呀,正經的建製得有吧?雖然他們確實是挺閑的。”張鐵軍聞著小柳的頭發看著故宮那邊,手上心不焉的把玩著肉坨坨。


    “我就是感覺差異太大了。”


    “這還算大?你現在要是去海南就會發現咱們這都不算啥。”


    “海南怎麽了?……那邊現在是省了吧?”


    “嗯,八八年建省,最小的省。海南的省會是海口,海口這會兒就和咱們礦區似的,很小,也沒有紅綠燈,路上都是牛車馬車。


    交警看到違章就撿塊石頭砸過去罵一通。”


    小柳往後仰了仰頭,把臉在張鐵軍的臉上蹭了蹭:“讓你說的。你別弄了……要出不去了。”


    “那去穿衣服,下樓吃飯。你不是要逛街嗎?”張鐵軍在她臉上親了親:“話說,今天是禮拜天啊,是誰通知你今天過來的?還不告訴你去哪報道。”


    小柳咯咯笑著從張鐵軍懷裏掙出來就跑:“我不知道,別問我。”


    兩個人收拾好了下樓去吃飯,小柳問:“怎麽不去上麵?”


    “上麵和下麵都差不多,沒有什麽差別,就是貴,我感覺去上麵有點傻,那就是給人裝逼擺譜的地方。”


    “都是一家酒店的,比下麵貴?”


    “嗯,貴一半,就是唬冤大頭的。”


    “那你不還是去了?我都沒去過呢。”


    “……行吧,晚上上去當冤大頭。”


    “這裏都有什麽?”


    “桑拿浴中心,遊泳健身中心,有八九個餐廳,宴會廳,會議室,茶室,行政酒廊,咖啡廳,圖書館,舞廳,商場。我感覺他還少個電影院。”


    “那麽多餐廳,都不一樣?”


    “嗯,不一樣,有外國的,也有別的省的東西,就是不知道正不正宗。”


    “那商場賣什麽?”


    “賣心疼。”


    “啊?”


    “一買心就疼一下,比中興四樓的專櫃還狠。”


    “我去過中興,確實比咱們那的百貨好,看著就豪華。確實挺貴的。外國的東西都那麽貴嗎?”


    “不是,那些東西在國外就是大路貨,到咱們這才貴。”


    “我感覺也是,要不然那外國人的日子也太慘了,那得掙多少錢才夠花呀。哦,他們的錢比咱們的錢值錢。”


    “購買力不一樣,不能簡單的算,哪裏都有窮人和富人,再說也不是所有國家的錢都比咱們的值錢。


    咱們掙一塊花一塊,他們也是掙一塊花一塊,拋開地區沒什麽不一樣的。”


    “美國人一個月掙多少錢?”


    “不一樣,工人醫生教師,律師,各個群體都不一樣。”


    “工人。”


    “一個月差不多……按咱們的錢算差不多三千塊錢左右。他們是提前消費,用信用卡,政治各方麵也都不一樣,所以才感覺挺富的。其實並不是。”


    兩個國家的差異太大了,包括思維和階層觀念,事實上是沒有什麽可比性的,可是那些精英們就喜歡比,拚命的混淆概念猛吹。


    而且他們吹的都是對他們有利的,一但涉及到共同福利他就不提了,開始裝聾作啞。


    “我有點不太明白你說的,他們掙的那麽多為什麽還窮?”


    “呃……英鎊是最值錢的錢,一塊錢差不多頂咱們十五塊,但是,在那打個出租車要二十幾塊,吃個蛋炒飯要十幾塊,明白了不?”


    “錢值錢,東西也貴。”


    “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各個國家的購買力和物價也是不一樣的,不能用匯率來比。你又不能拿人民幣去那邊花。”


    “那他們那邊的人來咱們這不就是特別有錢了嗎?”


    “理論上是,所以在那邊混不下去的要飯的犯了罪的才會往咱們這跑,過來就是上等國民待遇。”


    “那出國旅遊是不是就特別貴?”小柳抬頭看了看張鐵軍。


    “旅遊的話就不能這麽算賬了,不過確實是貴。我有個朋友一家三口去了英國,回來以後說再也不去了,心都要碎了。”


    “為什麽?”


    “他每花一次錢,就在心裏用匯率換算一下,越算心越疼唄。公共廁所撒潑尿都要十五塊呀。”


    “哦,就是上一次廁所要一塊錢。咱們這五毛。”


    “對,其實都是一樣的,不要拿自己和別的地方的本地人比,那種沒有意義。咱們鋼鐵公司的全民職工現在一個月能開到五百多了,南方還是兩百三百。”


    “那咱們去南方不就是有錢人了?”


    “首先你得保證你去了以後這邊還給你發工資,還有就是,目前咱們全國的物價是差不多的。”


    九零年全國的物價,尤其是生活物資方麵還是統一控製著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已經是老百姓最後的福利時刻了。


    當人們都歡欣鼓舞的迎接物價全麵放開的時候,完全想不到這是一場災難。生產者年年暴虧,老百姓越來越買不起。


    一身正氣滿目憐憫的即得利益者把持著話語權,放開也就代表著失控。


    ……


    兩個人整整逛了一天街。


    中街逛了去五愛街,五愛街逛完去太原街,鐵東逛了又去鐵西。小柳就和百貨商場幹上了,結果一天下來就給張鐵軍買了幾件襯衫。


    九零年這會兒年輕小夥流行穿紅襯衫和花襯衫,那是真的紅啊,血紅血紅的。年輕女人流行泡泡紗,其實就是後來的睡裙。


    滿大街都是西裝格履時尚打扮的男男女女,然後騎著個髒了巴嘰舊的不像樣的自行車……看著就很和諧。


    “姐呀,這都要入冬了,不買襯衫不行嗎?”


    “不用你管。”


    “……那能不能不用我穿?”


    “你是不是還想氣我?”


    “不是,就一件衣服怎麽就延伸到氣你了呢?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腦回路的流程唄?”


    “我第一你給你買衣服,你說呢?”


    ……這理由就特麽很強大,很氣壯。張鐵軍嘎巴嘎巴嘴,感覺一肚子的話也說不出來:“那你,那你,那你……算了,你開心就行。”


    “這怎麽了?多好看啊,麵料也好。”


    “姐,這是小孩兒穿的,我,”


    “你不是小孩兒啊?”小柳看了看張鐵軍,目光就自然下滑到了中間,臉上一紅,把衣服扔到一邊:“你愛穿不穿。”


    “我現在接觸的都是鄭局長和張冠軍趙衛紅他們,”張鐵軍捏了捏小柳的臉:“本來我年紀就小,你還非得把我往小了打扮,居心何在?”


    其實也並不是,這會兒二十幾歲三十歲的也這麽穿,隻不過張鐵軍接觸的人和環境不同,確實是需要穿的鄭重一些成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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