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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出站口等了一會兒,小柳背著上次張鐵軍給買的白色羊皮包隨著人群走了出來。


    “姐,這了。”


    小柳扭頭看到張鐵軍,瞬間臉上就開了花一樣笑起來:“我還怕你晚了呢。車呢?”她往邊上看了看:“就人來接我的呀?”


    張鐵軍指了指大卡:“我車提回來了,昨天開回來的。”


    “這輛啊?你不是說奧迪嗎?這是什麽車?真漂亮,瞅著就得勁兒。比奧迪貴吧?”


    “先上車。”


    “我餓了,先吃飯吧?在這邊吃完再回去。”小柳走到大卡邊上看了一圈:“好看,配你。”


    “那就在這吃?”張鐵軍指了指一二三。


    “行,走吧。”小柳伸手拉了張鐵軍一下,想拉他的手,碰了一下又收回去了:“就是有點太張揚了,你幹什麽小心一點。”


    “明白。”張鐵軍點點頭,和小柳並肩進了一二三飯店。


    這飯店算是站前或者礦區最早的私人飯店了,原來就是廣場邊上的民房,裏麵不大,就四張大桌,但是名氣比較大。


    “你去市裏幹什麽了?”


    “去公司開會唄,還能幹啥?”


    兩個人點了兩個菜,喝著熱水閑聊。在這邊兩個人點兩個菜已經不少了,飯量普通的都吃不完,主要是點一個不太好看。


    “我去你攤子上看了,弄的真好,一瞅和別人家就不一樣,特別招人。”


    小柳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張鐵軍,自家這小男人太厲害了,幹什麽都厲害,要不是場合不對她早就撲過去使勁兒親幾口了。


    “也就一般吧,那裏不太好收拾,也就隻能將就了。你去開什麽會?這也沒到年底呀。”


    “十一呀,笨。”


    “哦哦,對,十一了。演出?”


    “一些活動安排唄,年年都要弄一出,各個廠礦公司都得有相關活動報告什麽的,都是虛的,他也不管你真搞假搞。


    咱倆可能要代表公司去參加市電視台的晚會。”


    “以咱們公司應該可以去省電視台吧?”


    “省台需要選拔,現在不好說,等通知唄。我到是想和你去,能在沈陽待好幾天呢。”


    “市裏是什麽時候?”


    “等通知。應該是提前錄,估計也沒幾天了。”


    “等十一以後事情少了,咱們去找林姐給你錄盤專輯,爭取在年前鋪出去。”


    “給我自己呀?我不,你也得去。”


    “我弄這個沒有必要啊。”


    “我不,反正你得陪我。這次陪我,以後你不想弄就不弄。”


    “行吧,就當陪你玩了。等我下次去沈陽找人活動活動,看看能不能把你塞到省台春晚上去,有了那個你應該能動一動了。”


    “你怎麽不說把我塞到國家台去呢?”小柳撇了撇嘴:“就能胡扯。我可沒想那些,現在這樣就挺好。你是不是就想把我弄走你好自由?”


    張鐵軍搓了搓下巴:“你還真別說,也不是不可能啊,這事兒……你等我琢磨琢磨。現在九月份,應該來得及。”


    “什麽來得及?”小柳看了他一眼扭頭喊服務員:“老板,菜快點,餓了。”這會兒的私人飯店都是老板兼職服務員。


    “上國家台呀。”張鐵軍說:“今年的總導演又換回黃鶴了,他是沈陽人。而且我知道咱們市有兩個人也會去,田聯元和蘇小紅。”


    “知道有什麽用?你認識啊?”


    “我認識蘇小紅,他是我發小的姐姐。田聯元我也能聯係上,他在咱們市文聯,文聯主席是我老師。”


    這還真不是張鐵軍胡吹,蘇小紅是小明的表姐,以前就認識,市文聯的主席周西高他也真認識,是真的要叫一聲老師。


    張鐵軍喜歡寫作,經常請教周老師指導他寫作上的一些問題。


    田聯元是市文聯的副主席,雖然不熟,也是坐在一起抽煙喝茶說過話的。


    本市在八、九十年代出過不少名人明星,董某華,蘇小紅,還有剛剛去了廣州新時代的毛小寧。


    話說上輩子他如果能像現在這麽成熟,那以後的發展還真的難以想象。可惜那個時候他像個活驢一樣什麽也不懂還死強,又不缺錢,大好的機會都錯過了。


    上輩子的這個時候,他正在沈陽文化宮考廚師,後來回礦區這邊開了一家小飯店,一年能有個十幾萬的收入,感覺自己很牛逼。


    當然了,日子過的還是不錯的。


    “你認識他們有什麽用?”小柳沒太明白張鐵軍的意思。


    “他們能說上話呀,帶帶你就行了。他們名氣大,和黃鶴都能說得上話。”


    張鐵軍說完這句話,耳邊就莫名的響起了那個熟悉的節奏:江南皮革廠倒閉了,王八蛋黃鶴帶著小姨子……話說這還真是件真事兒。


    一一年的事兒。


    不過黃鶴不是老板,他隻是法人股東兼任總經理,吃喝嫖賭幹掉幾個億跑了,老板是他親叔叔,還了一個多億的欠款把廠子關了。


    “真是的,弄的像真的似的,我可不想那些,現在就挺好。”菜上來了,小柳給張鐵軍遞筷子:“快點吃,我晚上還要回家呢。”


    張鐵軍接過筷子看了小柳一眼:“吃完就送你回去。”


    “我不。……咬死你。”


    “你倆主食吃點什麽?”上完了菜老板一邊擦手一邊過來問了一聲。


    “餃子吧。”


    “那現在煮上啊?”


    “煮吧,我倆也不喝酒。”


    “要不喝點兒?”小柳偏著臉淘氣的看了看張鐵軍:“我還沒見過你喝酒是什麽樣呢。”


    “你想見哪?”張鐵軍搖了搖頭:“不幹。我有點酒精過敏,喝完酒太難受了,然後就是想睡覺,往哪一躺人事不知那種。”


    “過敏是什麽反應?”


    “上不來氣兒,渾身都癢,臉脹的難受。”


    “你喝多過沒?”


    “肯定多過呀,尿褲子了都不知道。主要是喝了酒就有點控製不住脾氣,愛動手,上回喝完酒把旁邊桌子吃飯的給打了我自己都不知道,醒了一點記憶都沒有。”


    “真沒有記憶呀?”


    “昂,斷片了,那回喝了二斤多。”


    這個年代這邊喝白酒的多,都是用那種四兩的玻璃杯,上了桌一口菜沒吃先幹兩個那種,就有點自己找罪受的感覺。


    張鐵軍實在是搞不懂這是圖個啥。


    他不喜歡喝酒,也沒有癮,喝酒都是被別人拉著去的,年輕氣盛唄,不懂事兒還要麵子。


    他們家就沒有喝酒的。到是小力二哥家全家都好喝,張鐵軍記憶裏孫爹這一輩子不是在喝酒就是在準備喝酒。


    選廠有個愛喝的,天天兜裏都揣瓶二鍋頭,舔著鐵釘子都能幹三兩。各得其樂吧,到是沒有什麽對錯,習慣而已。


    “不是說喝酒了能助興嗎?”小柳悄眯眯的小聲說:“喝酒亂性,我還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呢。”


    “鬼扯。”張鐵軍把小柳的腦袋推正:“一天都琢磨什麽亂七八糟的?男的喝多了根本就什麽都不行了,亂個屁的性,那都是借酒發瘋裝出來的。”


    “那意思就是能行的其實都沒喝多唄?”


    “嗯,百分百。其實就是兩個人心知肚明的打配合,都是扯犢子。”


    說著話飯就吃完了,張鐵軍付了賬兩個人出來上車。


    “這車有點太顯眼了,到哪都得被人盯著。”小柳看了看車外盯著這邊看的人群,感覺有點不自在。


    “那以後和你出來我換一輛開?”


    “你還買了好幾輛啊?”


    “嗯,弄了三台車,那兩台是日本的,這兩天能開回來。對了,在小車班幫我弄個庫吧,我那邊放不下。”


    “你那要是不放摩托車的話應該能停下兩台吧?”


    “對呀,所以得找個地方再放一台,冬天還得放摩托。”


    “你弄這些車回來幹什麽呀?真是有錢沒地方用了。”


    “放在那唄,你要用還不是可以開?你沒事兒拿小車班的車練練,弄個駕照。”


    小柳就理解錯了,以為張鐵軍是特意給她買的車回來,有點感動,小臉紅撲撲的在那冒星星,就感覺身體的某部有點發空,急需填充。


    “去市裏。”


    “啊?”


    “去市裏,晚上再回來。”


    ……


    等卡迪拉克再回到選廠,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要不是小柳明天一早要去單位有事情,今天估計都不會回來。


    十五號,廠工會的通知到達各個車間科室,廠文宣隊成員集合,準備十一匯演的脫產排練。


    選廠的集合點在俱樂部,廠辦那邊沒有那麽大的排練室,俱樂部的舞台大,隨便蹦達。


    下午一點,張鐵軍來到俱樂部集合。


    廠文宣隊一共有十來個人,來自全廠各個車間科室,包括大集體,年紀最大的已經三十幾歲,年紀最小的就是張鐵軍了。


    今年的文宣隊走了幾個老人,來了幾個新人,都是張鐵軍的技校同學。


    這幾個新人能不能演能不能唱張鐵軍不知道,隻知道他們的爸爸分別是綜合廠廠長(副廠級),生產科科長,技術科科長和安全科副科長等。


    “你也來啦?”都偉看到張鐵軍有點意外。


    張鐵軍笑著擺了擺手和他們幾個打招呼:“非得讓我來呀,我也沒辦法,我上麵有人。”


    “不吹牛逼能死啊?”金劍斜了張鐵軍一眼。


    他和張鐵軍是小學同學,初中沒在一起,技校又成了同學,是張鐵軍小時候的羨慕對象,身上總有好幾毛錢的零花錢,是七九年選廠子弟小學最靚的崽之一。


    那個時候幾毛錢是巨款哪,使勁花一天都花不完,麵包香腸汽水冰棍油條麻花餅幹八瓣酥可以隨便挑著吃,糖稀可以吃一半玩一半,糖塊可以買半書包。


    他和都偉他們幾個是初中同學一起考的技校,平時天天在一起玩兒。


    除了都偉和金劍,其他幾個技校同學和張鐵軍都不熟,但是認識,就笑笑點點頭算打招呼。


    文宣隊的老成員一大半都是美女,這個時代的美女是真的美,都是天生的麗質,是那種素麵朝天一身工作服也掩蓋不住的美。


    其中就有莊洪文的幾個姐姐和都偉以後的媳婦兒。


    “我還以為你唬我呢,你真來啦?”莊洪文笑嘻嘻的給張鐵軍遞煙:“來,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些哥哥姐姐。”


    “用你介紹個屁呀,我都認識,就是不太熟有些沒怎麽說過話。”


    “真的假的?”


    “那有什麽真假,”張鐵軍接過煙夾在手裏挨個點名:“鳳姐,霞姐,梅姐,穎姐,孫影……王哥,他們幾個就不說了,我同學。咱倆用介紹介紹不?”


    “你嘎哈先說張鳳?她最好看唄?”孫影,也就是都偉以後的媳婦兒斜著張鐵軍問:“是不是剛來就想得罪我們這些?”


    上輩子張鐵軍就直接喊她孫影孫影的習慣了,就沒叫姐,看樣是給弄不樂意了在這找茬呢。


    話說她這會兒還是青春無敵,雖然個頭不高但是小臉蛋兒小身段都是相當霸道的,還不是以後那個胖乎乎皮膚也明顯不在狀態的離婚少婦。


    話說她離婚的時候張鐵軍還去幫她搬的家。


    “我可不敢,”張鐵軍趕緊擺手:“就是瞅著你可能沒我大才沒叫姐的,別找茬啊,姐姐們都好看,我看哪個都眼饞。”


    “這小弟弟太會說話了,來,抱一個。”張鳳笑嘻嘻的張著手就過來了。


    張鐵軍也沒客氣,實實在在的抱了上去,還在張鳳臉上親了一下。自己年紀小,有什麽不敢的?


    和這些女人在一起你越是害臊不敢開玩笑那就越是沒有好日子過。


    “我操,這是真下嘴呀。”莊洪文伸手拉住要一路抱過去的張鐵軍:“行了行了,收起你的流氓真麵目,剩下的給我們留點兒吧。”


    大家嘻嘻哈哈的笑起來,關係一下子就拉進了,就是感覺金劍臉上有點不太好看,不過誰在意呢?如果不是做過同學張鐵軍都懶得看他。


    他這個人小學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張鐵軍還經常去他家玩,後來不知道怎麽到了技校就變得特別傲氣,說話都拿著腔調那種。


    “梅姐,他不讓我抱你。”張鐵軍笑著張著兩隻手衝何梅比劃。


    她就是莊洪文的幹姐姐之一,而且是關係最好的那個。他為了莊洪文把婚都離了,無怨無悔的付出,最後到底怎麽樣就不知道了,好像過的並不好。


    她是大集體過來的,她家就在張鐵軍家旁邊,和張鳳是工友。張鳳也是離了婚的,自己住職工宿舍,一住好些年。


    這個年代有不少工人都是拿職工宿舍當家住的,沒辦法,分房子要排號,又沒有關係門路,也沒有錢,還能有什麽辦法?


    “我看你是不想混了。”孫影笑著比劃:“小莊,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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