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收拾了一下,張鐵軍一個人從家裏出來去了車庫,給小華打電話。


    今天下午還真不是又忘了,是確實時間不夠,要買的東西太多了。


    這個年代又沒有什麽裝飾建材大市場,就是一大片平房民居舊廠房,店鋪零零散散的像隨手撒進池塘裏的一把石子兒,得到處鑽著找。


    實際上連個正經的門市都沒有呢,都是自己亂改的。


    電話是小平姐接的。


    “喂?誰?”


    “我,小姐兒,你們吃飯了沒呢?”


    “吃了,你有事兒啊?”


    “我找小華。”


    就聽一邊上小華的聲音:告訴他我死了,剛氣死的。


    小平姐就笑:“小華說她死了,剛氣死的,還有別的事兒沒?”


    “剛死啊?這不巧了嘛,那叫她魂兒過來接一下唄,剛死魂還沒散吧?”


    “你說誰死了呢?”小華的嗓門傳過來。啪的一聲,小平姐罵:死丫崽子,震的我耳朵嗡嗡的。


    “我可不敢說,不是你剛說的嗎?”


    “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再氣我一頓唄?看看我被沒被你氣死,是不?”


    “那不能,我親愛的好妹妹那麽可愛,怎麽能氣呢?是不?我是真有事兒給忙活忘了,再說你要是真去了也肯定沒意思,一天都在跑著找人辦事兒。”


    “是嘛,還挺為我考慮的呢。”


    “那是,我肯定不帶騙自己妹妹的。不過這回確實是我錯了,先記著,行不行?”


    “那你說說唄,都辦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了?我聽聽值不值。”


    “事兒啊?在中街買了兩棟樓,一棟五層的,還有一棟四層的,然後又在動物園南門買了一塊地,有點大。在東陵區那邊也定了一塊地。這算大事兒不?”


    “兒唬不?”


    “兒唬,真的。這次去就是買樓買地,本來說是帶你去長長見識,結果我走的時候有點晚,就給忘了,直接從站前坐黑車走的。”


    “哼,哼哼,哼哼哼。”小華哼哼起來,不過張鐵軍能聽出來這是氣消了。自己這個妹妹有點精明,是個能做事的,分得清輕重緩急。


    “不用哼,我錯了我認,行吧?這回先欠著,後麵補。”


    “補我啥?”


    “你說,行不?”


    “那我得好好想想。你真買了樓和地呀?”


    “真買了,下次帶你去看。”


    “那,那你買地準備幹什麽?蓋房子?”


    “嗯,動物園那邊準備蓋點房子,到時候給你弄套大的。”


    “那都偏到哪兒去了?都到農村了,你在那蓋房子不怕沒人買呀?”


    “你去過呀?”


    “嗯哪,動物園誰沒去過呀?我小弟也去過,那邊都是土堆和水泡子還有稻子地,是不?你在那蓋房子給人種地呀?”


    氣消了,小華又恢複了話癆的本質,嘰嘰喳喳起來。她舌頭兩個尖,說話又快又脆的。


    “等我蓋好了你再看唄,我都不愁你愁啥?再說了,在那蓋房子非得種地呀?我趴陽台上看大象不行嗎?”


    小華想了想:“哎,你還真別說,好像大象館就在南門那邊兒,還真能看著。我感覺行。我要能看大象的房子。”


    “行,妥妥的。”


    “那你這兩天來不?我都挺長時間沒見著你了。”


    “那我後天過來吧,正好盤盤貨。”


    “說準啦哈,這回要是再忽悠我你看著的,”小華說:“我把你牛子給咬下來。”


    “你跟誰學的這些胡話?有毛病啊?”


    小華哈哈笑著把電話掛了。


    張鐵軍鬱悶了一會兒,從小屋出來去看買回來的門。


    門這個行業可不是什麽新興行業,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不過一直到九零年這會兒,國內搞的都是實木門,或者格子門,並且隻賣門扇沒有門套。


    後來出現的所謂‘引進國外先進科技’的套裝門,實際上就是一種因為實木門加工困難造價又高而產生的一種造假手段。


    原來在國內做這種門是會被掘祖墳的。


    這種高大上的低成本複合門被引進來以後,因為可以做的很好看,瞅著很新潮,又輕又便宜,迅速成為了國內門業的主流。


    不過那個質量就不用說了。


    到一零年的時候,市場上一套標價一千多的‘實木套裝門’,出廠價不會超過三百。賣三四百的可以想象。


    其實最有看頭的是業內對‘實木’的一萬種解讀方式,像看小說似的。


    九零年這會兒的市場上的門還是實木的,其實做的也挺漂亮,樣式也不算少,就是價格確實是高了一點點,一扇門在這會兒就要一兩百三四百。


    張鐵軍買的是格子樣式的,就是四邊是小二十公分的實木板邊框,然後中間上三分之二用木欞均分成八個格子。也有六塊和十二塊。


    這種門很厚,也有點重,邊框的木板厚度至少有五厘米。隻是一個門扇,門套門框還有五金件,包括玻璃都需要自己另買。


    它的格子也不是說需要買八個小塊玻璃一塊一塊裝上去,其實是一個整體,在門的上方正中間有一個縫隙,正好可以把一張玻璃插進去。


    中間的木欞子其實是夾層中空的,兩兩相對分毫不差。就很考較工藝。


    這種門刷清漆就可以,很漂亮,喜歡刷調配顏色的油漆也可以,一樣漂亮。買回來的門扇是不帶油漆的,散發著木頭的芳香。


    中間的玻璃可以磨砂,透光不透影,隔音也不是問題。


    張鐵軍琢磨著要不要包門套。這個年代私人家裏都是不裝門套的,弄個門框把門扇一掛就完事兒。


    哢嗒,小門被從外麵打開,小柳拿著鑰匙走進來,隨手把門關好:“這都是你買回來的?”


    “嗯,還沒買完,燈和暖氣都沒買,還有一些木料我想去旋木場買。”


    “我的媽呀,要這麽多東西嗎?”小柳走過來抱住張鐵軍,眼睛在成堆的東西上來回看。


    “五個房間,三個廁所,再加上廚房和餐廳,兩個陽台,你感覺還多嗎?”


    “廚房和廁所陽台都要鋪瓷磚?”


    “嗯,還有客廳,四個臥室鋪地板。你得給我找幾個好木匠來。”張鐵軍指了指門扇:“門框都要現做,我還想包門套。”


    “什麽是門套?”


    “就是把門口兩邊的牆角用木板包起來,刷成和門一樣的顏色,也算是保護牆角吧。”


    “我不懂,等你家弄好了我來看看。”


    小柳轉到張鐵軍麵前親了他一口小手就出溜了下去:“你說我要是搬過來你給我裝修房子的啊,得給我弄好看點。”


    “行。到時候我去你家監工唄?”張鐵軍笑著看向小柳。


    “小壞蛋”……


    ……等把心滿意足濕漉漉的小柳送回去,又是十點半了。


    這玩藝兒太費時間,還費腰。但是遇到塊好地根本控製不住啊,真的是從心裏往外的舒爽。


    一夜無夢,一覺睡到大天亮。


    張鐵軍起來活動了一下,繞著樓慢跑了幾圈兒,去市場買了豆腐腦和包子回來。換換口味。其實他想買韭菜盒子,但是那玩藝兒烙的太慢,得等。


    這個時候的餡餅啊,包子,韭菜盒子什麽的這些帶餡的東西還是可以放心吃的,都是真材實料,價格在這個時候來說,有點小貴。


    沒辦法,豬肉都漲到三塊多了。市場一放開,最先跳起來的就是豬肉。


    給老爸的飯盒裝了豬肉釀茄子,把豬肉餡兒調好味道,把茄子切成像花瓣一樣,把肉餡夾進去捏緊,吃的時候肉味兒浸在茄子肉裏,很香。


    給老爸的弄完,到了他自己,張鐵軍就不知道怎麽裝了。實話實說就是天天帶飯盒有點膩歪了,也不是說沒有帶的,就是不想帶。


    想了想,幹脆就不帶了,順從本心,中午去食堂或者去夾皮溝。


    吃早飯的時候張爸還在說帶飯盒的事兒:“這要是去酒店住幾天,飯盒怎麽弄?讓酒店給裝啊?那錢得怎麽算呢?”


    “我去食堂,這幾天就不帶了,還省著麻煩。”張鐵軍說:“爸你就不用帶了,反正你中午也是回家,你們就在飯店吃吧。”


    “我也感覺你爸不用帶飯,”張媽說:“帶了也是回家來,蒸那玩藝兒又不好吃。”


    “我想帶。”張鐵兵舉了舉小手,被集體瞪了一眼就老實了。


    初中有鍋爐房,學生老師都可以帶飯盒去蒸,免費的,有些老師就蒸了再拎回家,省著做飯。也有學生帶飯盒的。


    “行吧,那我就不帶了,還省事兒。”


    張爸點點頭答應下了,看了看張鐵軍:“食堂的東西就是對付,你看看吧,要是吃不慣還是出來上外麵的飯店,反正你騎車也快。”


    張鐵軍指了指老爸的飯盒兜:“今天的都給你裝好了。”


    “那你拎著吧,”張媽說:“你爸本來中午也是回來,說不帶就不帶了,麻麻煩煩的,我早就想說他了。”


    張爸問:“裝的什麽?”


    “肉餡釀茄子,我還費了半天勁。”(釀:釀,廚師念讓,夾,填充的意思)


    張爸哈哈笑起來:“那你拎著吧,這個蒸出來能好吃。”


    “你自己沒裝啊?”張媽問。


    “沒,想了半天不知道裝什麽,其實就是不想帶了,天天拎著有點膩煩。”


    “不管你,反正你也餓不著。”張媽放下飯碗起來收拾:“鐵兵你快著點,幾點了?”


    “馬上。”張鐵兵加快了速度。


    他的性格是不管幹什麽都得磨蹭磨蹭,吃飯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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