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回不是和你說讓嫂子去幫我賣衣服嘛,”張鐵軍對劉三子說:“掙錢路子有,現成的,就是這個。我今天剛和小廣說完要拉他一把。”


    張鐵軍想了想,和劉三子交了實底:“你要是也想摻一腿,行,但是我有條件。”


    “你們倆關係這麽好嗎?崗位能讓,掙錢路子也能讓?”


    “他那個人能處。”張鐵軍也沒多解釋:“我其實也不用搭什麽,什麽錢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掙完的,也就是先走了一步的事兒。”


    “你什麽條件?”


    “不要你們錢,我不差錢。”張鐵軍說:“該給的給我就行,我一分也不多要。我就和三哥你說一句,班組的錢你別動,該怎麽分就怎麽分。”


    劉三子愣了一下,盯著張鐵軍看了幾秒鍾:“什麽意思?”


    張鐵軍笑了笑,伸手摟著劉三子的肩膀拍了拍:“三哥,我今年十八(虛歲),認識你至少十二年了,三哥也叫了十幾年,我這個人挺認親的。


    班組裏那點道道其實我都明白。


    我跟你說,那錢真不能碰,不管以前的工長怎麽幹,那和咱沒關係。他們最後什麽樣你也都知道。


    我和你說了,我在地下商場有一些櫃台賣衣服,本來想讓你家我嫂子過來幫我,現在要是你自己想幹的話,我帶她,櫃台我轉給你。


    轉讓的這個錢就按市價來,我不多要也不少要,這是你該出的。


    進貨就先跟著我,先從我這邊拿,趟出來以後是自己去還是繼續跟著我你們自己商量,怎麽的都行。


    別的我不敢說,一個櫃台一年下來掙個幾萬塊錢肯定是沒問題的,那點獎金算什麽?


    這還是光明正大的。你琢磨琢磨吧,和嫂子商量一下,這個不急。”


    “不是,你這話我肯定信。”劉三子也是三十六七歲的人了,說話真假能看得出來:“那你自己怎麽弄?我們拿一個你不就少掙一個了?”


    “我朋友手裏的,一共有十幾個在我這,他們自己不做生意,占這個櫃台就是打算往外轉的,我能說得上話就是了。


    所以我說你得按市價給這個錢,我其實就是搭個線兒。”


    “那你怎麽不弄下來呢?”


    “我幹不過來,那好幾百個櫃台我一個人都給幹了呀?”


    “也是。”劉三子弄明白了原委,點了點頭:“我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這個情我記住了。我都沒想到鐵軍你能這樣,真的。”


    “這話說的,十來年不能白處了。”張鐵軍笑起來。


    劉三子這個人不壞,能處,張鐵軍也樂得拉他一把,反正事實上也不用自己付出什麽。而且鄭局長和廖支隊長那二十個櫃台他得幫忙給弄出去,這也是個人情。


    這才是做事的最高境界,事辦了,好處拿了,兩頭還都得感謝你,得記著這個人情,都感覺你幫了大忙。


    “我送你去休息室吧。”


    “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那行吧,你加點小心,有事就找我。”劉三子點點頭,拎著大手電筒走了。


    張鐵軍站在那東看看西瞅瞅,沒事兒幹了。下麵的皮帶崗就是這點好,隻要不出事兒,那就沒有事兒,也就是臨下班的時候忙活一點兒。


    想了想,張鐵軍回到車間休息室,在一堆羨慕的目光中把摩托車騎了出來。往裏弄不好弄,往外騎就省事多了。


    其實他本來就不用費勁巴拉的給弄到屋子裏麵去,大白班的放在外麵也沒什麽。最多落點浮灰。丙班和夜班就不行了,必須放到屋子裏麵。


    他把車騎出來,擠在裏麵人的也就散了,該回家的回家,該上崗的上崗,都在議論感歎。


    張鐵軍騎上車去了二廠礦槽。他突然想起來鄭瑩昨天說今天要找他玩兒,也沒事做,那就去轉轉唄。


    二廠礦槽就在張爸他們車間的上麵,有梯子可以直接爬上去。


    張鐵軍鎖好車順著梯子爬到上麵,走了一小段狹窄黑暗到處都是積礦灰塵的皮帶道,來到礦槽休息室。這邊礦槽的格局和一四零那邊不一樣。


    四班看二廠礦槽的兩個人都是四十來歲的老人,一個姓崔一個姓魏。


    張鐵軍推門進屋,果然鄭瑩和薑麗都在這裏。她倆是一選的球磨工,任務就是上來和二廠礦槽這邊套近乎,多要點貨過去。


    一選是大集體綜合廠新建的,和全民這邊屬於合作,這邊給他多少礦石全看心情,於是她們的球磨工就有了這麽個任務。一選全是娘們。


    她們一個班十二個小時,基本上就在這全程守著,陪伴,聊聊天開點葷玩笑,探討一下人生什麽的,夜班的時候情緒上來了去皮道帶裏深入一下。這些。


    廠裏廠外就是完全隔絕的兩個空間,廠外的人到了廠內就化身成鬼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長夜漫漫的。當然,不包括長白班的工作,他們也沒什麽機會。


    “我操,鐵軍來了。你怎麽跑我們這邊來了?”老崔看到張鐵軍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快來坐,喝水不?”


    老崔長的相貌堂堂,留著兩撇性感的小胡子,愛說話愛笑,和他一個班的老魏就有點瘦小,賊眉鼠眼的。


    “沒看帥哥來了,你倆也不給讓個座,有點眼力界沒?”老魏笑嘻嘻的說鄭瑩和薑麗兩個:“趕緊招呼好了,鐵軍那摩托車八萬塊,帶你們溜一圈去。”


    鄭瑩和薑麗就往邊上串了串,離開老崔他倆身邊。


    她倆這會兒就有一種正在會小三兒被爺們抓了個現形的感覺,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話了,特尷尬。


    表現的太親熱吧,怕老崔他倆不樂意,又怕老崔和老魏說什麽引起張鐵軍不高興。


    “你買摩托車啦?”鄭瑩看了看張鐵軍。


    “嗯。”張鐵軍點點頭,看了看薑麗。


    他和薑麗不太熟,重生回來那天是鄭瑩約的他,結果薑麗也跟過去了,其實是一場意外。現在就是身體挺熟了人還沒怎麽相處過。


    “在哪了?”鄭瑩的性子活潑,很快就適應了這個局麵,扒著窗子往下麵看。


    “看不到,在樓角上。”


    “真花了八萬哪?”


    “沒有,這車外麵賣八萬多,我沒花那麽多,找熟人買的。”


    “我想看看。”鄭瑩看了薑麗一眼,薑麗秒懂:“我也想。下去看看?”


    “你過來沒事兒吧?”鄭瑩問張鐵軍。


    “沒事兒啊,就是過來轉轉熟悉熟悉,萬一以後頂個崗什麽的。”


    “走走走走,有什麽好看的,去看車。”鄭瑩拽著張鐵軍就往外走:“我看看八萬的車長什麽樣。”


    薑麗就跟在後麵從休息室出來。


    等三個人拐進皮帶道,鄭瑩拽著張鐵軍親了他一下:“你跑這邊來幹什麽呀?嚇了我一跳。”


    “你不是說今天要找我玩嗎?我尋思你們也找不著我呀,就過來轉轉唄。”


    “以後別來這邊礦槽,不好的,等夜班我倆找你。”


    “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薑麗說了一句:“太基巴尷尬了,讓老崔他們看出來還活不了?”


    張鐵軍笑了笑搖了搖頭:“你倆還真和他們搞了?就為了要點貨?”


    “說什麽呢?”鄭瑩掐了張鐵軍一把:“把我倆說成啥了?逮著一個就上啊?就是不太好,萬一弄不樂意了特麻鄙不給下料怎麽整?


    老崔那個逼養的臉可特麽酸了,一點也不像個老爺們。”


    薑麗就跟著點頭,伸手去握張鐵軍的手:“真沒有,我看不上。”


    這事兒就不用討論,嘴上什麽都能說,誰知道裏麵是個什麽情況,張鐵軍也不想知道。如果不是正好重生到了那一天,他估計自己都想不起來這個人。


    “走吧,下去。”這大白天的站在這幹什麽?皮帶道裏又窄又陰的,全是灰:“你倆來回上來口罩也不戴麽?”


    “我們又不發,反正就幾步遠。”


    “還是要注意點,粉塵可不是開玩笑的。”


    三個人又順著鐵梯子下來,鄭瑩和薑麗一下子就被雌虎龐大的身形給吸引住了,滿眼都是小星星。


    “真好看,太帥了。”


    “你們現在在這邊一個月能開多少錢?”張鐵軍點了根煙,扯了扯褲腿蹲在牆根上。


    “還能多少?兩百來塊錢,兩百二。”大集體的工資比全民低一百多,同樣的崗位。


    張鐵軍想了想,說:“要不,我在街裏弄個地方,你倆幫我賣衣服得了,這地方也沒啥幹頭。”


    這邊火車站廣場對麵新建了一座樓,下麵兩層是商場,上麵有四棟住宅,是這會兒整個礦區最好也是最熱鬧的地方了,挨著火車站守著幾大局。


    商場的一樓是副食品和小百貨,農貿水果糧油,二樓是服裝鞋帽,這會兒正在招商中。


    說實在話,這個地方張鐵軍自己完全沒有興趣兒,要不知道今天過來找她倆說到這兒他都起不來這個茬口。主要是對於他來說這邊掙不到什麽錢。


    這邊雖然消費能力相當強,但是留不住人,廠礦職工一般都是趁著節假日拉幫結夥的去市裏花銷,市裏的就往沈陽跑,大頭都在外麵。


    這種情況其實哪哪都一樣,哪座城市都差不多,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自然而然的消費就會向省城流動,除非像馬鞍山和滁州那樣搞忘了誰是自家老大。


    而且沈陽在這個年代的吸金能力又太強大,整整五個半省都在往這邊輸送民間現金流,擋都擋不住。


    也就是安東大連這樣的邊境和海港城市稍好一點兒,本身就能吸引人流過去。


    不過,在這邊搞個攤子給她們幹到是合適,怎麽也比上班強,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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