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是張鐵軍做的飯。


    吃飯的時候張媽果然問了小平姐的事情。


    張鐵軍說:“現在二哥就那麽混著,小平姐在大集體能開多少錢?而且說不上什麽時候就黃了。我琢磨著,她家房子能賣個三萬多塊錢,我幫她弄個攤兒,怎麽也比現在強。


    其實現在在市裏賣服裝,當年就能把房錢掙出來了,等明後年在市裏再買唄,直接換成兩套一個人一套。”


    “現在賣服裝到是掙錢。”張媽歎了口氣:“你感覺能行啊?他倆現在除了這套房子啥也沒有了。”


    “幹肯定是能行,掙多掙少的事兒,”


    張鐵軍說:“哪怕一個月就掙一千塊,三年也回本了,這店怎麽不開個十年?怎麽算也比現在的情況好,二哥也能有點正事幹。”


    張爸有點不大高興,感覺不應該去管人家的事兒,再說還扯到房子上麵了,怕將來有個什麽意外不好交待落埋怨。畢竟房子已經屬於大事情了。


    張媽想的到是和張爸不一樣,畢竟是女的,感性一些,也感覺小平姐現在的日子過的有點難,能幫一把肯定是想幫幫的。


    “你有把握嗎?這可不是小事兒。”


    “要說百分百那是吹牛逼,不過肯定是心裏有數,賠不著。最不濟也就是把這邊的房子換到市裏去了唄。實在不行算我借的,兩年以後我還唄。”


    “你怎麽還?”張爸瞪了張鐵軍一眼。


    “那就把我這個店給小平姐和二哥一半,算是他們投資。有我看著這店差不了,掙錢是肯定的,有個兩三年時間他倆買房子肯定沒問題了,然後以後還能分錢。”


    “你可真舍得。”張爸撇了撇嘴,瞪了張媽一眼:“你就慣著吧,這都要飛了,什麽都沒有影兒呢你看看這,感覺像已經掙了多少錢似的。”


    “爸,”張鐵軍對張爸說:“你不能這麽想。現在做生意掙錢是不愁的,咱們這小地方都掙得著,市裏隻會更多,現在不幹,等過幾年進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張媽看了看張爸說:“其實前陣子我還在琢磨這事兒呢,就是走不了,要不我都打算去市裏了,環球那邊咱們這邊不少人都去租了櫃台。


    咱們這和市裏確實是沒法比。”


    張媽這麽一說張爸就不吱聲了,低頭吃飯。


    當初張媽去市裏搞大批發就是因為張爸和孩子才不得不放棄的,回來在馬路邊賣水果,然後弄了這麽個小百貨店,雖然也掙錢,但確實和市裏沒法相比。


    選廠這邊滿打滿算幾萬人,市裏常住人口就有一百五十萬,根本就沒有可比性。而且市裏流動人口也多,周邊包括選廠這邊的有錢人也都是去市裏消費的。


    本地做生意麵對的永遠隻是當地的中下層,上層人大都不會在本地消費,這是定律。區縣去市裏,市裏去省裏,省裏的去京城去申城,京城申城的削尖了腦袋往國外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掙更多的錢就得往更大的市場走,想達到更高的層次就得往更高的環境走往外麵走,這個規律永遠也不會改變。


    張媽為了丈夫孩子為了這個家放棄了更好的發展機會,張爸心裏當然清楚,也是有愧疚的。


    話說現在家裏的條件也都是張媽拚出來的,苦沒少吃罪沒少遭,張爸不能說什麽都沒做,但沒能給媳婦兒孩子帶來好生活這個事實改變不了。


    “那不是怕你太累嘛,你身子骨又弱,現在就挺好,孩子也大了。”張爸嘟囔了一句。


    張媽就笑了,伸手在張爸臉上摸了一把:“我也沒說別的呀,現在咱家確實什麽都挺好的,我挺滿足了,你整的像個受氣包似的幹什麽?”


    咦~~,張鐵軍一個後仰,呲了呲牙。這一口狗糧吃的猝不及防。張鐵兵就在一邊嘿嘿樂。


    “你要是真想幫幫小平她們哪,可得好好想一想。”張媽端起飯碗吃了一口,對張鐵軍說:“小力和小平都不是什麽做生意的料,自己幹肯定不行。”


    張鐵軍點點頭:“我知道,就是我幹爹幹娘都不在了,瞅著她們現在挺不忍心的。我帶著他們吧,到時候算他們入股,掙就給她倆分點,就算拿他們三萬塊錢也不占什麽便宜。”


    其實張鐵軍另有打算,這次搞服裝隻不過是這個時候不得不走的路子,以後他肯定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搞這麽個小服裝攤子的,總要找人幫他守著。


    哦,還有穀春芬。雖然不可能娶她,但給她一個好的前程是應該的。


    “先別急,先把攤子支起來再說,看看要是掙錢了穩當了再和小平小力商量,也得看她們自己想不想幹。”


    張鐵軍點頭答應下來。老媽的安排還是相當妥當的,不會錯。


    “你這幾天是不是要玩瘋了?”說完了正事兒,張媽看向張鐵兵:“從放假就沒看到你人影,要不是晚上回來吃飯我還以為你丟了呢。”


    “哪能呢。”張鐵兵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擠出一臉的諂笑:“我這不就是,剛放假沒幾天嘛,同學總找我。”


    “我怎麽沒看見?”姥姥在一邊看著張鐵兵插了一句:“都是你自己個兒起來就跑出去了,整天整天也不回家來,一跑一天。”


    “不是,姥,咱倆是不是白處了?感情呢?”張鐵兵‘一臉悲憤’的看向姥姥:“有你這麽加杠的嗎?我不挨頓揍你就不高興唄?”


    “該打。”姥姥斜了張鐵兵一眼:“學習不學作業不寫,就知道出去瘋,不揍你揍誰?”


    全家都笑了起來,張鐵軍看了看張鐵兵:“小兵,想掙錢不?”


    “想。”張鐵兵的眼睛嗖的就瞪成了乒乓球,閃亮亮的看著張鐵軍:“怎麽掙?靠譜不?”


    “你先把你幾個好朋友都叫過來,給你們一個禮拜的時間把作業寫完,然後去市裏幫我賣衣服,行吧?一天五塊錢,管飯。”


    “別胡扯。”張媽看了張鐵軍一眼:“能行嗎?”


    “讓他們鍛煉鍛煉,”張鐵軍點點頭:“正好我這邊也需要人看堆兒,就是看著別讓人給偷了就行,不讓他們碰錢。”


    “一天給五塊唄?一個人五塊?”張鐵兵來了勁頭。


    “嗯,一個人一天五塊錢,幹不幹?不許偷懶不許耍賴。”


    “行,幹。不唬我是不?你說兒唬。”


    張爸一筷子敲在張鐵兵腦袋上:“你跟誰兒唬呢?”


    “一激動忘了。”張鐵兵揉了揉腦袋嘿嘿樂起來:“那啥,哥,我帶我同學來,你別和他們說給多少錢行不?完了和我結賬。”


    “你還打算抽點成唄?”


    “那是啊,這活不是衝我才來的呀?他們的工資我發,你就不用管了,行不行吧?”


    “你打算給他們開多少?”張媽笑著問了一句。


    “三……五十,不少了吧?我爸一個月才三百塊錢。再說咱們不還管飯呢嘛,那不算錢哪?”


    “飯你打算怎麽弄?”張媽問張鐵軍:“這不得十來個人吃啊?”


    “十來個人?”張爸嚇了一跳:“幹什麽十來個人?這家夥錢沒掙著鋪的挺大的,你能掙來十來個人的飯錢嗎就這麽張羅?”


    “我感覺也是。”張媽說:“開業熱鬧熱鬧到是對,你也得算計著成本來,別一天掙那點錢都砸裏了,那還圖什麽?”


    張媽到是不擔心張鐵軍弄賠了。現在賣衣服這生意她心裏有數,一天幾百塊錢隨便掙,她擔心的是張鐵軍把握不住把錢都打水漂了。


    對,就是一天幾百塊,九十年代初做生意那真的是一本萬利,還不愁銷路。而且這都是折中的說法,搞好了一天幾千的利潤絕對不是問題。


    就是一個這會兒還沒開業的地下商場,到九一年年末就至少造就出來好幾十個百萬富翁,幾十萬的得上百人,那真的和撿錢一樣。


    而且這不是個例,是普遍性的,是全國性的,所以才被叫做黃金年代。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末兩千年代初那幾年。


    張鐵軍就點頭答應,也沒做解釋。主要是現在說什麽都不對勁兒。


    第二天一早,張鐵軍又坐火車去了市裏。


    這次沒做早起的通勤車,坐了八點多的途經客車,沒有通勤車那麽擠,而且中間停的小站也比通勤車少幾個。就是沒座兒,一路站到市裏。


    這個年代的火車隻要不是始發站都是滿滿登登的,不管從哪到哪,也不知道為什麽每天都有那麽多的人要出門,出門要幹什麽。


    不過也並不難猜,這幾年商業突起繁榮,市場異常的活躍,掙錢成為了老百姓活著的中心思想,大家都在努力,在尋找更多的機會。


    同時還有旅遊人群,九零這會兒也正是旅遊事業爆發的開端,大量的人員開始南下北上五湖四海的折騰,仿佛是要把前麵虛度的那些年給找回來的一樣。


    張鐵軍家這邊是去往邊境城市安東的唯一通道,每天都有無數來自四麵八方的人經過這裏去遊覽邊境。


    九零年這會兒鴨綠江上的遊船票價就已經幾十一百一張了,可見其瘋狂。


    這些和張鐵軍都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想旅遊,擠火車也是暫時的,現在他就想搞錢,想讓自己快速的站起來站住腳,好參與未來的巨大變化。


    幾年以後,這種無序的公平的繁榮就會消失,沒有錢將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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