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曉玲來說,工廠的計時和計件工資製度並不陌生。她也在工廠裏呆過幾十年的,各種考核製度都熟悉得很,元旦節後回廠再說。


    打了個電話問尚書文,知道蘇麗麗和關淩淩還在京城,知道現在也沒辦法去京城接收古董。


    等劉曉玲回到渝都,知道盧俊已經把李連長的事情安排妥當了,那一批退伍戰士有二十來個願意留在渝都廣明水輪機廠。


    “我讓他們先回趟家,春節後再來廣明廠。”盧俊對劉曉玲道。


    “嗯。”劉曉玲看著冬兒,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現在冬兒一歲了,在床上到處爬,就是不讓劉曉玲抱他。


    “冬兒,我是媽媽呀。”


    冬兒看看劉曉玲,飛快地爬到床的另一頭,轉身看著劉曉玲。


    “曉玲,冬兒認生得很。我比你先回來三天,到現在也不讓我抱。”盧俊道。


    “冬兒,過來。我是你媽媽呀。你都不認識媽媽了呀?”劉曉玲蹲下身子,在床邊向冬兒伸出雙手。


    冬兒大眼睛忽閃忽閃,看看劉曉玲又看看盧俊。


    現在他們是在劉曉玲的房間裏,旁邊沒有他熟悉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


    冬兒權衡再三,像是知道總歸要被一個抱。劉曉玲似乎要安全些,撅著腚慢慢朝劉曉玲爬過來。


    劉曉玲心頭激動,抱過冬兒就親。冬兒有些後悔,拿手在臉上一陣亂抹。


    激動一會,劉曉玲把青魚石摸出來,給冬兒戴在了手腕上。


    盧俊看見了,上前捏了捏。有些軟,周邊也都是圓弧,這才放了心。


    “果然好看多了。”盧俊讚歎道。


    誰知道魚頭裏居然還有寶石,曉玲懂得太多了。


    抱著冬兒出了房間,堂屋裏幾個老輩都在。冬兒見到熟人,立馬扭動身子就要掙脫劉曉玲的懷抱。


    幾個老的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伸手去接冬兒。


    “我去弄飯。”邊月冰道,轉身就出堂屋去了廚房。


    冬兒也沒哭,轉身看著劉曉玲,伸手就去抓劉曉玲的頭發。盧俊在一旁看見了,趕緊攔住。


    “厲害哦!”劉曉玲急忙把手向外伸,讓冬兒離自己遠一點。


    “曉玲,讓我來抱。等你和他熟悉一點再抱。”駱慧明看不是法子,這才過來伸手抱過冬兒。


    看著冬兒被駱慧明抱出堂屋,劉曉玲和盧俊感到深深的失落。


    “盧俊,想個辦法。我要把冬兒天天帶在身邊。”劉曉玲瞪了盧俊一眼。


    盧俊摳摳頭皮,為難道:“我能有什麽辦法!除非大家知道你結婚了,要不你帶著個孩子算怎麽回事?”


    “那我就要結婚!”


    “我這個身份……”盧俊道。


    “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我隻知道我要結婚。”劉曉玲恨恨道。


    “要不你問下尚叔叔?”盧俊終於想起來了,劉曉玲是尚叔叔手下,現在尚叔叔據說也回單位了,怎麽也得出個主意不是。


    一句話提醒了劉曉玲,自己現在也是國家的處級幹部,婚姻的事自然要請示上級。


    “嘿嘿。盧俊啊,你總算聰明了一回。元旦期間我去趟京城,把這件事辦了。”


    “我陪你去。”盧俊道。


    “不用,你連單位的門都進不去,你去幹啥?”劉曉玲撇撇嘴道。


    “再說,我第二天就回來了,你買得到飛機票麽?”


    盧俊被懟得不輕,不要看有錢,確實還不夠格買飛機票。


    盧俊身為港島商人,也算是“外賓”,原本是有渠道購買機票的。不過劉曉玲和盧俊兩人都沒想起來這事,也就一直都沒去詢問。


    “咦,難道你能坐飛機?”盧俊奇怪道。


    “嗯……啊!”劉曉玲點點頭道。


    盧俊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沉默地出了堂屋跟冬兒玩去了。


    有些話,恐怕屬於國家機密,盧俊也不敢問。


    他也知道,坐飛機至少也得夠格的單位開介紹信。他倒沒有想過,劉曉玲自己就有資格乘坐飛機。


    沒兩天,曉軍放寒假來了渝都,盧學敏沒有跟過來。


    元旦節的前兩天,劉曉玲追著盧俊以廣明水輪機廠辦事處的名義申請的電話安裝好了。


    盧俊也是又找了省工業局的趙局長幫忙。好在這時安裝電話隻憑關係,有關係才能在不多的號碼中給你一個。


    1980年,國家電信局才開始收初裝費,就算初裝費高得咬人,在一些大城市,交了初裝費也不是馬上就能給你裝。據說有人交了初裝費後排隊等了4年才裝上電話。


    初裝費金額不定,像廣明水輪機廠這樣的非國有企業,大致是收7000元,政府機關和學校等單位就要少些。


    到了後來,程控電話普及,初裝費才越來越少。


    盧俊驚訝地發現,劉曉玲現在跟尚書文打電話完全不避諱,直接用家裏電話就打過去了。


    劉曉玲得知,關淩淩和蘇麗麗昨天已經上了回省城的列車,現在正在朝裏麵裝古董。


    劉曉玲懶得跑去買飛機票,請尚書文預定了元月2號後的往返機票。


    以尚書文單位的特殊性,不是,應該是以劉曉玲所在單位的特殊性,辦這種事情還是沒有問題的。


    “曉玲,機票的事沒問題。機票是給你送家裏還是你去機場時去取?”尚書文道。


    “過年過節的,就不要麻煩其他人跑路了,我自己去取吧。”劉曉玲道。


    尚書文便告訴她去機場怎麽取票,然後掛斷了電話。


    剛把電話放下,四娘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個消息。


    “新月元旦節結婚?”邊月冰都懵了,這一直也沒有聽說過啊。


    四娘不好意思地對旁邊的駱慧明笑了笑,拉著邊月冰的手就到院子裏去說話。


    原來前幾天四娘偶爾發現了趙新月在嘔吐,心中懷疑的她便對趙新月采取了“訊問”,果然是跟男朋友打撲克有了後果。


    想起女兒和宏光廠這個青工耍朋友的時間也不短了,好像也沒有啥毛病。


    這就趕緊讓男方回家通知家裏老人看怎麽善後。


    原本男方家裏對趙新月沒有工作是有點不滿意的,但這年代把人家女娃子睡大了肚子是件大事。聽說女方都懷孕了也不能繼續反對這門婚事,便答應他兩人結婚。


    青工回廠後就跟四娘商議和新月結婚的事,李繼剛和四娘雖覺得有點匆忙也隻能同意。


    兩人去把手續辦了,馬上就是元旦節。兩家人幹脆便決定元旦節辦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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