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廠長,謝謝提醒。這份資料對我們太重要,我們一定爭取馬上恢複研究。今後山海製藥廠生產維生素的事我暫時給你個保證,我來負責。但經費我們不能收,這個沒有先例。”


    劉曉玲點點頭,表示相信郭所長的承諾。


    事情談完,郭所長開始了解劉曉玲這邊的情況。當得知沈春木就在劉曉玲負責的向陽農機廠上班,而向陽農機廠已經成為世界著名農機生產廠家時,無不從內心欽佩這個小姑娘。


    “郭所長,關於維生素生產的後續研究,聽了您的話,讓我對資料的正確性非常有信心,其實我們可以這樣合作。”劉曉玲對郭所長道。


    劉曉玲的意思便是,微生物所繼續與京城製藥廠進行後續研究,山海製藥廠則從現在開始按照資料上的生產工藝準備生產設備,開始建廠。隻等微生物所的正式研究成果出來,山海製藥廠便提出生產申請,由微生物所授權生產維生素。


    作為內行,郭所長研究維生素的生產這麽久,看過資料後,基本上認可了資料的正確性。


    他跟他的同伴們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誰比他們還先研究出後續的生產工藝。卻不知道,這些成果原本就是他們自己研究出來的。


    資料送出去了,京城的房子也買了,所有的事都圓滿。


    蘇麗麗依依不舍送走了劉曉玲。


    過幾天房東交房,她就能從宿舍裏搬出來,遠離那些討厭的人。


    省城裏的交鋒越來越激烈。由於省城對於考察組的態度不太好,考察組在調查中按照石主任的要求深挖猛揭,試圖挖開一個個的缺口,展示資本家吃人的真麵目,證明巴蜀省在引進資本家這件事真的錯了。


    然而,除了口號,考察組毫無詰難的理由與借口。


    第一次見麵會上。


    “我們依舊不理解考察組為什麽說巴蜀的做法是完全錯誤的。”葉副書記道。


    “所有這些工廠的引進,跟隨的都是先進技術的引進。我們可以一個廠一個廠來討論。”


    葉副書記看了一下對麵考察組成員,拿出一摞資料道:“先說冷軋矽鋼片廠。引進普華公司冷軋矽鋼片技術後,矽鋼片的性能達到了國際領先。不僅僅為國內變壓器生產提供了高性能材料,還提高了變壓器的性能。目前擁有不少國際上的客戶,為國家創造了外匯。


    變壓器廠。剛才我已經說過了,現在不再重複。


    現在我想問下考察組的所有人,這兩家企業的引入有什麽問題?”


    伴隨著葉副書記的質問,對方鴉雀無聲。


    等了一會,無人回應。


    葉副書記笑笑,翻開第二張紙。


    “既然對前麵兩個廠的引進沒有問題,我接著說第三家工廠塑料製品廠。


    大家都知道,國內的輕工業產品非常匱乏,不能滿足人們的生活需要……


    我想問下考察組的所有人,這家企業的引進有什麽問題?”


    考察組這邊依舊無人說話。


    “現在我說說第四家企業,全自動洗衣機廠……”


    石主任看著葉副書記在那裏發言,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這次的調查,他經常跟著考察組到工廠參加現場的調查。


    通過幾天的調查,石主任已經知道,所有引進的工廠都不是港島獨資企業。要麽與當地公社合資,要麽就是與省計委、地方三方合資,所有的利潤按照協議分成。


    調查還發現,普華公司從境外出資、出設備,合資企業所有利潤分成全按照承諾存在國家銀行,沒有一分一毫流到境外。


    技術上正如現在葉副書記的發言,全部都是國際領先的技術。


    以石主任的從政常識來看,要揪出問題,隻能從人身上著手。


    幾天的調查中,石主任找了許多工廠的職工來詢問,想要挖掘出資本家剝削工人的內幕。然而,所有被問到的工人表示在資本家工廠裏做工很幸福。


    以石主任的頭腦他很快就明白了,榨取剩餘價值這個結論完全正確。


    所有這些合資工廠的超高利潤,基礎建立在領先世界的技術上。經過技術加成,合資廠的工人付出別人同樣的勞動力,卻能創造出更高的剩餘價值。


    合資廠在保證高額利潤的情況下給工人開出了遠超平均值的薪酬(其實榨取的剩餘價值更高),這讓合資廠的工人拿到薪酬時充滿了幸福感。因為,幹一個月的收入超過了社會平均收入。


    當他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整個考察組的成員都還沒有明白過來。


    石主任知道這次敗了。


    當工廠的技術不再領先,沒有技術加成利潤降到最低,才是資本家開始克扣工人收入來保證自身利潤的時候。在付出同樣的勞動力卻得不到社會平均收入時,工人才會控訴資本家榨取他們的血汗。


    隻是,這一次的考察看不到這個情景。


    石主任不顧葉副書記還在一個個工廠的分析,頹然站起身回到了招待所自己的寢室。


    他不是沒有想過從稅收、就業這些方麵入手,但是,冇用!


    稅收、就業這些數據無一不在表明,引進這些企業和技術是完全正確的。


    看看,一個一次性打火機廠,經濟園區作為合資方,每月的毛收都在近百萬米元。


    再看看,巴蜀利用這些技術自己開辦的打火機廠、洗衣機廠、變壓器廠等省屬、市屬企業。


    是否影響當地農業生產?嗬嗬。數據會說話。


    晚上飯後,考察組內部開會。


    “巴蜀這些領導太tm囂張了!哪有這樣指著鼻子打臉的?”一個年輕一點的隨行幹部憤怒地發言道。


    石主任看了這個人一眼,沒說話。


    心裏累。


    “老黃,你的意思?”石主任低聲問身邊的副組長。


    老黃仔細觀察了一下石主任的臉色,道:“我說實話?”


    石主任很想踹他一腳。


    尼瑪發言就發言,這麽多人開會呢,誰讓你說假話的?


    “馬上回去。”黃副組長道。


    “鑒於巴蜀省目前極不配合考察組的工作,我的意見是:考察組立即停止調查,返回京城。將前期調查的情況報告領導,請領導指示考察組下一步的工作。”老黃道。


    好!好啊!石主任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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