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在廠裏麵還習慣吧?”宮磊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環境。


    從女單工宿舍樓到廠招待所隻有一條水泥路,幾百米的道路兩邊大都是空置的土地。左側一個煤店和一棟四層樓的辦公樓。右邊經過一片池塘就是堡坎上一排駐軍的平房,最後是學校。


    “這地方有點偏僻呀!”宮磊道。


    郝敏依舊是不作聲,默默在前帶路。


    別看宮磊平日裏自視甚高,要說驕傲,怎麽也趕不上郝敏。


    郝敏見過的各式貴公子和青年俊彥,有幾個不比得宮磊強?隻是形勢比人強、不得不低頭。


    見郝敏一直不肯搭話,宮磊心中有些惱卻也不敢表現出來,隻是在心中一頓亂罵。


    兩人別別扭扭到了廠招待所,宮磊拿出工作證辦了登記,郝敏跟著他進了房間。


    一會兒服務員提了一個保溫瓶進來,給他們講解了一下茶幾上電吹壺的使用方法。


    宮磊也沒見過這種燒熱水的電器,勉強控製住仔細觀看一番的衝動。打開自己的包,翻出來一個小罐子就要往茶杯裏倒。


    “等等。”郝敏過來攔住。


    郝敏拿著茶杯出門,去檔頭衛生間清洗。這時候的旅館房間裏沒有單獨的衛生間,用水和方便都要去檔頭的公共衛生間。


    宮磊看郝敏拿著茶杯出門,自己便在床邊坐下來。伸手摸了一包香煙出來,又放了回去,轉頭去看電吹壺。


    聽著走道裏腳步響,宮磊急忙迎出去。


    “小敏,我來,我來。水這麽冷。”


    宮磊不是完全沒有眼色的人,該有的殷勤還是會表現的。


    “這是我爸托人帶的咖啡,小敏你應該是喝過的。”宮磊把攪拌好的一杯咖啡遞給郝敏。


    這時候喝咖啡的人確實少,宮磊這般說話還是讓郝敏感到了一絲不快。


    這宮磊格局還是小。


    郝敏低聲謝了,伸手接過了茶杯。


    郝敏在這耍朋友,劉曉玲終於等到了電話接通。


    劉曉玲在京城裏沒有其他關係,要打聽郝俊林的消息,隻有找尚大使。


    “曉玲,你問郝俊林現在的情況?發生了什麽事嗎?”尚大使對劉曉玲非常關心,是他心中的寶貝。


    “沒啥事,就是想問問?”劉曉玲道。


    “沒問題,你不要掛電話,我這邊安排人打聽。”


    劉曉玲聽尚大使說完,電話裏就沒了聲音。


    不一會,話筒裏又傳來了尚大使的聲音。


    “曉玲啊,你和盧俊的是怎麽個想法啊,我看老盧挺著急的。”


    “這個……尚叔叔,這件事還要你幫忙才行。”劉曉玲道。


    “哦,叔叔能幫什麽忙?”尚大使有點奇怪道。


    “這裏說不清楚,等下個星期天我去渝都再給您打電話,或者您直接跟盧俊通個電話?”


    尚大使心中也是癢癢,立馬道:“我等會就跟那小子打電話。對了,郝的消息來了,我念給你聽”


    這個電話,讓劉曉玲終於把整個事捋明白了。


    年前,郝敏沒同意跟宮副主任的兒子談朋友,現在答應,是因為自家老爹出事了。


    嗬嗬。


    郝敏啊,你也太天真了!等著吧。


    出了郵局,正好遇到金凱瑞跟幾個人也來打電話。


    “小劉,你也來打電話啊。”金凱瑞看到劉曉玲也有些喜出望外。


    星期二那天中午過後,劉曉玲就沒有再參加為外賓的服務工作,讓見不到劉曉玲的金凱瑞有些悵然若失。


    “嗯,打電話給男朋友。”劉曉玲笑笑道,轉身走了。


    金凱瑞被劉曉玲的一笑晃花了眼,癡癡看著劉曉玲離開的背影。


    “老金,你幹啥呢?”旁邊一人看他愣在原地,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嗯?”金凱瑞看向碰他的人。


    “人家說給男朋友打電話。”那人道。


    “男朋友?關我什麽事?”金凱瑞喃喃道,隨即自嘲地笑了。


    不是人家輕浮,而是自己的表現如此明顯麽?


    第二天,郝敏強迫自己很早起床,在早班車發車前到了廠招待所。


    宮磊已經坐上了客車,透過窗戶看見郝敏走了過來。


    “小敏,我走了哈。”


    乘客大都是廠裏的職工,很多人都認識郝敏。見郝敏來為一個年青人送別,都猜到了這人是郝敏的男朋友。


    “宮磊,下個星期你就不要來了。”郝敏對宮磊道。


    臥艸!這是什麽意思?


    宮磊回想昨天自己的表現,好想也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中間自己還把郝敏逗樂了好幾次的樣子。


    “我來找你吧,這裏連散步都沒地方。”郝敏道。


    聽了這話,宮磊這才放下心來。


    “好的。就是辛苦你跑路了。”宮磊看著郝敏說道,眼裏透露出不舍和憐惜的樣子。


    宮磊伸出手,替郝敏把圍巾緊了緊。


    這羊毛圍巾是宮磊昨天送給郝敏的,看著宮磊的手從眼前劃過,郝敏一時間有點想哭。


    家庭驟變,大姨的冷漠和二姨那裏的無助,讓身為獨子的郝敏不知所措的同時感受到了世態炎涼。


    宮磊走了,郝敏裹了裹圍巾,進了廠招待所食堂。


    劉曉玲坐在辦公桌前繼續補充家屬區的規劃。


    沒投產呢,可不就是這些雜事。


    偶爾,劉曉玲也會用餘光觀察一會郝敏。雖然還是沒人跟她說話,但郝敏的精神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


    中午時間短,劉曉玲和邱紅梅就在生產區食堂打飯,然後端著回了邱紅梅辦公室。


    邱紅梅辦公室隻有她一個人,兩人吃了飯還能小寐一會兒。


    “今天郝敏精神頭不錯啊。”邱紅梅道。


    “你也看出來了?”劉曉玲沒想到邱紅梅的觀察力也這麽強。


    “是人都看得出來好吧。”邱紅梅撇撇嘴道。


    郝敏收拾康曠明未婚妻一家的事在校友間流傳出來之後,大家對郝敏都有了看法,基本上不再跟她交往。


    下午,盧俊給她打來了電話。


    盧俊又回了內地,農用汽車廠那邊又有事。


    “曉玲,昨天尚叔叔聯係了我,問我倆今後是怎麽打算的。我就把以前商量的辦法告訴了他,他說沒有問題。”盧俊的聲音有些興奮。


    “曉玲,我在省城我們家裏,你能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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