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早,盧俊把劉曉玲送到了江邊碼頭。


    沙灘邊晨曦微露,踩著沙灘就來到了躉船邊。


    “我走了。多照看下刀沐青。”


    盧俊點頭,看著劉曉玲轉身上了跳板。


    “小心點。”盧俊道。


    劉曉玲上了躉船,隔著窗跟盧俊揮手。


    火車站劉曉玲揮手的身影一下子浮現在盧俊的腦海……什麽時候才能不再說再見?


    隨著水手口中哨音響起,船舷邊欄杆打開。劉曉玲隨著人流上了班船,站在船舷邊看著盧俊在那裏揮手告別。


    林進之的動作很快。


    康曠明的未婚妻一家出事了。


    先是未來的嶽父被下派,然後嶽母和未婚妻都被單位辭退,成了無業人員。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康曠明一時不知所措。


    一同來到廣明廠的同學中,有兩位因為有海外關係在後來的審查中沒能通過,被退回了學校。


    他們這批畢業生都是先報到後審查。


    退回學校的說明很簡單,這是一家軍工廠,有保密的要求。


    這種情形下,康曠明和他的父親無能為力。


    “小明,你和媛媛的關係要考慮清楚哦。將來廣明廠會不會同意你跟媛媛結婚?”康曠明的父親老康無奈的道。


    他和媛媛的父親同事多年,可以說是看著媛媛長大的。


    康曠明有點懷疑這件事跟郝敏有關,但是沒有證據。


    “爸,我跟媛媛說過了。就是這一輩子不辦結婚手續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康曠明坐在凳子上雙手緊握,手臂上青筋凸起。


    “唉!”老康歎了口氣,道:“小明啊,如果真是你懷疑的那樣,恐怕我們家禍事也不遠了。”


    “她敢!”


    康曠明回到廠裏,郝敏依舊跟他一起排隊打飯、聊天,根本看不出來有一丁點的異常。


    那也是,一切的事情都是別人辦的,對方遭受的一切她又未見,有啥異常的。


    康曠明很消沉,不願說話。


    郝敏見康曠明的樣子,也不多問。吃了飯自己去洗碗,然後回了宿舍。


    看見康曠明的消沉,郝敏是有些高興的。


    劉曉玲那邊她已經埋好了雷,就等著啥時間爆。


    嗬嗬。


    通過勞新他們,劉曉玲知道了康曠明未婚妻家發生的事。知道了,又能如何?


    每個周末,康曠明都要回渝都。


    這天上午,康曠明惹了禍。


    廣明廠到渝都通客車。


    這是廠裏麵專門請地方上增加的一條線路,為了方便職工,起點站就在廣明廠招待所。


    公交公司說司機售票員沒有休息過夜的地方,堅持每天的早班車要從渝都出發,少了一班始發車不說,沿途一路停靠到了廣明廠,都是上午十點過了。


    在廣明廠上班的渝都工人多,公交公司這樣做使得乘車更加擁擠,經常有為了搶位置發生打架鬥毆的事。


    工廠特意在廠招待所開了兩個房間作為駕駛員和售票員的住宿。這才有了始發車。


    但兩個駕售人員經常晚上找人喝酒打牌,第二天7點的早班車十來點鍾還停在招待所院壩中的事經常發生。廠裏麵多次向公交公司提意見,但駕售人員不以為然,依舊經常故意拖延出發時間,態度極為囂張。


    康曠明這天很早就去排隊候車,誰知道一直到了10點鍾駕售人員都還沒來。有心急的乘客去看了,說兩個人的房間都還關著。


    幾個乘客就去敲門,裏麵的人罵罵咧咧出來,各種拖。這時候渝都過來的頭班車都在遠方露頭了,兩人還在拖延,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康曠明心裏有火,終於忍不住衝上去砸了其中一人臉上一拳,其他的乘客見有人帶頭,又上去幾個把兩人揍倒在地。


    渝都過來的班車司機正好把車停下,見到這個情況立即就在招待所給公司打了電話。


    一連幾天,公交公司暫停了這條線路,要求廠方處理肇事工人。


    康曠明作為第一個動手的,自然處罰最重。


    廠廣播裏播放了對康曠明的處分決定,廠裏的工人無不為康曠明叫屈。


    “那種人就該挨打。”李東道。


    勞新現在有了女朋友,性格上都穩重了許多。


    “就算要打,也該晚上帶了麻袋去打撒。”


    周化英在一旁笑著扯了一下勞新的袖子,道:“就你鬼主意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這話是在勞新他們住的輔助房說的,旁邊的人很多,不知道是誰聽去了。


    沒過幾天,晚上出來喝酒的公交駕駛員售票員被揍了。不過這次是被人用麻袋先蒙了頭然後再打,也不知道是誰。


    公交公司提出嚴重抗議,再一次停了客運。但廠保衛科始終查不出來是誰幹的,公交公司到最後還是重新恢複了營運。


    不過自那以後,公交車就很少再有不按時出車的情況。


    9月份了,天氣越發熱起來。


    廠裏麵傳出消息,要送一批人去外地船廠進行培訓。


    傻子都明白,這批培訓過的人絕對會是廠裏的骨幹。


    想去的人報名後,都在下麵各顯神通,各自活動。劉曉玲他們這批大學畢業生想去的人更多。


    原因很簡單也很現實。


    在學校該學習的時候停課搞活動,沒學到東西。麵對將來投產後的實操,大家心裏都沒數。能去外廠培訓一下,再怎麽也能彌補一下這方麵的不足。


    至少比沒去的要強些吧。


    廠裏麵定了規矩。


    各個車間的青工按平常表現推薦,大學生按照各自的專業進行測試。


    規矩一出,青工們很平靜,大學生們則是哀鴻一片。


    神特麽專業測試!哪個學了的?


    隻有經常和劉曉玲、勞新一起混的幾個大學生暗自高興。他們都是聽了劉曉玲的勸告後自己私下在自學教材。


    雖然沒有老師教,總比到了廠裏後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人強。現在現找教材都不一定找得到,於是幾個工程師家裏熱鬧了。


    大家都猜測專業測試就是這幾個工程師出題,於是到工程師家裏各種活動的人就多起來。


    秦書記知道後和況大勇商量,決定請外單位出題,以免後患。


    郝敏不擔心測試,她有一個好父親。


    郝敏有心想給劉曉玲使個絆子,但秦書記比較講原則。在秦書記那裏有些話可以說,有些事卻做不了。


    你要說劉曉玲設計碎石機可能是王工幫忙,這個話可以說,但是不讓劉曉玲參加測試是辦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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