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家嚇得一下子蹲在地上,他透過城牆的凹字空擋往外看,那行車隊越來越近,漸漸地,他也跟著緩緩站了起來。
接著,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把城門打開,迎接裴大帥回府!”
兩個仆役一聽,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臉上馬上浮現出笑容來。這可太好了,不用死了!
他們聽話地趕緊下了城樓,嗬斥著那些老兵道:“快!把城門打開,迎接裴大帥勝利回府!”
大門‘吱呀呀’地打開了,黑色轎車夾雜著灰色吉普車緩緩地進了城,門口的‘儀仗隊’因為時間緊,任務重,老兵們一個個盡量將腰肢挺拔地站著,十幾個仆役則是夾道歡迎,那樣子稀稀拉拉的,頗為詭異。
裴四爺閉著雙眼進了城門,他此刻的心情卻無比沉重。新城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記憶。
原來,他在城樓上和七爺交代的那句,說完以後,所有的士兵將憤怒的情緒,全都發泄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一個毫無秩序、濫殺的隊伍橫衝直闖在街道上,百姓們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了,明明之前那個新城主還說過要還給大家一個清明的新秩序,為什麽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變了臉?
街道上、樓宇間血肉橫飛,那些士兵見自己掌握了生殺大權,更是肆無忌憚地屠戮百姓,現在,在他們眼中,這些礙事的家夥隻有死路一條,凡是擋在他們獵物前的,統統掃清!
他們闖入屋舍,翻找著值錢的物什,若是沒有找到,就要罵罵咧咧殺了這家人,為了提高效率,他們也不廢話,上去就是一頓砍殺,生怕自己找到的金銀財寶比別人的少!
百姓們漸漸覺醒,有的奮力反抗,有的馬上逃亡,想要在這一刻苟且偷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這些士兵,根本不聽任何解釋。
這些士兵們在城樓上的表現可謂平平,但在百姓的家裏就顯示出了‘勇猛’的姿態。裴四爺聽著耳畔傳來的陣陣尖叫聲回到了政府大樓,他不想看到這一切,雖然,指令就是出自他自己的嘴裏。
整座城一直從深夜殺到了天亮,又從天亮殺到了天黑,待到七爺、邱老爺子他們帶著一身血汙回到政府大樓時,裴四爺哭了。
他跪在窗口,對著窗外的那些屍體三叩九拜,嘴裏還念念有詞:“我隻是想建立一個新政府,你們不聽話,我隻能這樣了,別怨我。……希望你們再重生時,忘記這些仇恨。”
“四爺不必如此,這座城已經被我們屠戮殆盡,相信沒有人可以逃出去的。您就當是花城主幹的,她隻為了找到福緣露才殺了這些人的。”七爺抹了把臉上的血水說道。這副說辭還是剛剛邱老爺子告訴他的。
裴四爺站起身,點點頭:“是啊,這都是花滿樓幹的,……與我何幹?!”說著,他的抹抹眼淚,接著笑了起來,那樣子看起來極為詭異。
他繼續說道:“我們還幫著新城奮力反抗來著,死了那麽多兄弟,不能就這麽白死!你趕快,去!派人出去,將整件事告訴其他城主,我們要聯合起來,討伐花滿樓!”
邱老爺子俯首道:“裴大帥,可這新城的城主,當初到底是怎麽死的?這一點不說明白,恐怕不好交待啊。”
裴四爺緩緩踱步,好半晌才幽幽地說道:“林生是反叛者,他聯合花滿樓想據新城為己有,結果,白教主不敵,死於他們的刀下,我們做為援軍,趕來時,與花滿樓交戰,卻發現整座新城已經屠戮殆盡!”
邱老爺子拱手道:“是!我這就派人去遊說各城!”
七爺問道:“裴大帥,我們現在怎麽辦?”
裴四爺道:“回府!緝拿林生!給各大城主一個交待!”
說完這一切,裴四爺踉蹌地回到辦公椅,一屁股坐下,他長籲一口氣,小聲嘀咕著:“對,都是他們幹的,我是無辜的……”
真相往往無法放在桌麵上看,因為,真相太難看!
裴四爺被簇擁著下了車,他很不耐煩地將身邊的那些人轟走,接著便急匆匆回到了正堂。
程管家雖說是躲過了戰事,可林生的去向卻無法交差,於是也隻是縮著脖子站在原地,等著裴四爺的發落。
終於,裴四爺問道:“林生等人還在後院吧。”
程管家趕緊跪地,乞求地說道:“都是在下看管不嚴,讓他們跑了……”
裴四爺眉頭緊皺,怒目瞪著程管家道:“什麽?!跑了?何時跑的?”
程管家低著頭說道:“昨……昨夜裏。……啊,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他們帶著屍體,應該是跑不遠的。”
裴四爺一把將桌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怒斥道:“把他給我抓回來!就是化成灰也得給老子帶回來!”
程管家忙說道:“是是是,我馬上就去!”
他不知道新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怎麽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想來他剛走出這院子的時候,那可真是意氣風發,現如今,卻看起來失魂落魄,這到底是怎麽了?
莫說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宅院沒了下落,現在看來,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就不錯!於是,他趕緊召集人手,兵分兩路去尋那林生的下落。
通往新城的路自然不必尋了,他們一定不會在那邊,畢竟裴四爺他們就是沿著這條路回來的,要是遇見,早就抓住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兩條路,一條是通往杜家村的,另一條是那無窮無盡的山路。
天色已晚,現在出門找人,確實有難度,程管家親自帶隊,直奔杜家村的方向尋去。
林生終於醒了過來,鄒姐讓閻良將他扶起來,開始一點點喂水喝。他們身邊的小油燈忽明忽暗照著亮。
“你可醒了,嚇死我們了。來,喝點兒水吧。”
閻良抱著林生說道:“這都是嫂子給咱們準備的,她還給你帶了你要的那些筆和紙。”
林生虛弱地問道:“嫂子?”
閻良趕緊解釋:“啊,就是那個杜小花啊。嘿嘿……”
林生翻了個白眼,倒不是他鄙視閻良的說法,而是此刻正巧了,他有點兒上不了氣,好半天,他才說道:“別這麽叫人家,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
閻良有些失望:“哦……不過,我跟她約好了,今後每逢下午那段時間,我們就見一麵,她給咱們送點兒東西什麽的。”
林生這一次是真的翻了個白眼:“她都窮成那樣了,你還要讓她送東西……不合適……”
鄒姐卻接過話來:“我看,閻良還算是聰明些,明天中午你去找她,讓她幫咱們請個大夫也好啊。哪怕帶些藥回來也行。”
閻良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林生卻擺擺手:“不必了,咱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兒了,我死不了的。……現在什麽時辰了?”
閻良卻說:“不知道啊,不過天已經黑了。估計怎麽也得七八點鍾了吧。”
林生說道:“扶我起來吧。今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做的。”
鄒姐皺著眉,將水碗放到一旁,問道:“林生,你別怪我多嘴,我就好奇了,你都這樣了,還忙活什麽啊,拿這些筆和紙準備給誰寫信啊?”
林生輕笑了一聲說道:“沒辦法啊,人家覺得我是城隍,想讓我和土地爺一起,給他們寫路引,這樣他們才能順利下地府。”
閻良瞪著大眼問道:“不是,林哥,您說得是誰啊?我怎麽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啊?”
林生緩緩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鎮子,原來叫秀水鎮,……當初,鎮上的老老少少一夜之間被白教主的人趕盡殺絕了。
白教主將他們的靈魂收集起來,準備做福緣露。後來,咱們不是把這些冤魂都救出來了嗎,他們一路跟著咱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那些屍體,就是他們幫咱們運過來的……”
還沒等林生說完,鄒姐問道:“不是吧?你是說,那些鬼魂幫咱們運屍體啦?天啊,這些事,我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啊!”說著,她四下裏張望著,尋找著鬼魂的蛛絲馬跡。
閻良馬上說道:“是啊,林哥,你說得這麽邪乎,我們怎麽有點兒害怕呢!我說怎麽一陣陣犯冷?敢情咱們和鬼混在一起了!”
林生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昨晚,這裏的鎮長找到我,說是讓我幫他們寫路引,所以,一會兒,還得麻煩你倆,扶著我一起把這件事辦好了。”
鄒姐有些為難,閻良更是一臉酸。
“別怕,他們都很善良的,不會傷著你們的。”林生勸慰道。
鄒姐苦著臉說道:“你看,我還從沒有幹過這種事,說是不怕,哪能不怕啊,你要不等等,讓我倆好好緩緩的。
另外,你身體現在都這樣了,咱,要不等找了大夫,喝了藥再說?”
林生歎口氣:“要不是我身體受了傷,其實,這件事,我一個人也能做……隻是,我怕拖得時間越長,我越是無能為力了。還是抓緊時間辦吧。”
時間差不多來到了夜裏十點多,鎮長的靈魂出現在‘簡易房’中。鄒姐正坐在林生的身邊,閻良則是外靠在門口,等著林生隨時召喚。
林生半夢半醒,看著破爛的屋頂,不多時,一顆人頭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老鎮長緩緩說道:“小城隍?你還好嗎?我怎麽覺得你不對勁啊,是不是生病了?”
林生虛弱地說道:“沒事的,你們要我怎麽做?是先去見土地公嗎?”
鄒姐聽見林生的胡言亂語,一下子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
“林生,你醒了?你剛才說什麽?”
老鎮長閉了嘴,他可不想嚇唬那個女人。
林生解釋道:“老鎮長他們來了,鄒姐,你幫我叫閻良過來吧。”
鄒姐一聽,瞬間就是一身雞皮疙瘩,那眼珠子更是到處尋找鬼魂的蹤跡,她忙叫道:“閻良,你趕緊過來。”
閻良聽聞,趕緊走過來。
“怎麽?”
鄒姐解釋道:“林生說,……鎮長他們現在就在這屋子裏,讓我喊你過來幫忙。”
閻良嚇了一跳,也到處尋摸鬼魂的影子,卻瞪著雙大眼睛,啥也看不見。
林生緩緩說道:“你倆等一下,我問問鎮長的。”
鎮長這才說道:“他倆沒事吧?”
“沒事,您繼續說吧。”
鎮長繼續道:“你要是身體不好,我們幹脆把土地公請過來算了,你就在這兒吧,不過,……那筆墨紙硯的可有了?”
林生說道:“閻良,準備筆墨紙硯。”
“好!”說話間,閻良將竹筐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擺在了林生身邊的簡易桌子上。
鎮長說道:“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請他老人家過來。”
說著,鎮長帶著一行鬼飄飄忽忽出了房間。
林生解釋道:“鎮長帶人去請土地公了,他們應該一會兒就到,咱們就待在這房間裏,請其他兄弟先在外麵等等,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大夥兒再回來吧。”
閻良應了一聲,便出去安排了。
鄒姐看著林生問道:“林生,我不是太懂這些事情,你所說的路引,是不是和超度差不多啊?”
林生無力解釋,隻能應和著說道:“差不多吧。”
鄒姐卻自顧自地說道:“你還有這本事呢?真沒看出來。”
林生卻說道:“姐,您幫我把那些紙給分好了,他們人多,我怕那些紙不夠用的。”
鄒姐看著擺出來的那些紙。拿出一張展示給林生看,林生說道:“麻煩您趁著這會兒,把這些紙裁剪一下,分成小份的吧。”
鄒姐點點頭,便開始認真地折紙、撕紙,身邊也沒個剪刀什麽的,隻能用這種方法了,所以,她極為認真,生怕把有限的紙張弄壞。
好半天,鎮長他們才飄了回來,卻看見一男一女在房間裏分紙,兩個人頂著那昏暗的油燈,十分認真。
一個矮矮瘦瘦的老頭出現在林生眼前,鄒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閻良,小聲說道:“哎,你看,這是誰啊?”
接著,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轉瞬即逝。
“把城門打開,迎接裴大帥回府!”
兩個仆役一聽,他們互相對視了一下,臉上馬上浮現出笑容來。這可太好了,不用死了!
他們聽話地趕緊下了城樓,嗬斥著那些老兵道:“快!把城門打開,迎接裴大帥勝利回府!”
大門‘吱呀呀’地打開了,黑色轎車夾雜著灰色吉普車緩緩地進了城,門口的‘儀仗隊’因為時間緊,任務重,老兵們一個個盡量將腰肢挺拔地站著,十幾個仆役則是夾道歡迎,那樣子稀稀拉拉的,頗為詭異。
裴四爺閉著雙眼進了城門,他此刻的心情卻無比沉重。新城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恐怖記憶。
原來,他在城樓上和七爺交代的那句,說完以後,所有的士兵將憤怒的情緒,全都發泄在了老百姓的身上。
一個毫無秩序、濫殺的隊伍橫衝直闖在街道上,百姓們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了,明明之前那個新城主還說過要還給大家一個清明的新秩序,為什麽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就變了臉?
街道上、樓宇間血肉橫飛,那些士兵見自己掌握了生殺大權,更是肆無忌憚地屠戮百姓,現在,在他們眼中,這些礙事的家夥隻有死路一條,凡是擋在他們獵物前的,統統掃清!
他們闖入屋舍,翻找著值錢的物什,若是沒有找到,就要罵罵咧咧殺了這家人,為了提高效率,他們也不廢話,上去就是一頓砍殺,生怕自己找到的金銀財寶比別人的少!
百姓們漸漸覺醒,有的奮力反抗,有的馬上逃亡,想要在這一刻苟且偷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這些士兵,根本不聽任何解釋。
這些士兵們在城樓上的表現可謂平平,但在百姓的家裏就顯示出了‘勇猛’的姿態。裴四爺聽著耳畔傳來的陣陣尖叫聲回到了政府大樓,他不想看到這一切,雖然,指令就是出自他自己的嘴裏。
整座城一直從深夜殺到了天亮,又從天亮殺到了天黑,待到七爺、邱老爺子他們帶著一身血汙回到政府大樓時,裴四爺哭了。
他跪在窗口,對著窗外的那些屍體三叩九拜,嘴裏還念念有詞:“我隻是想建立一個新政府,你們不聽話,我隻能這樣了,別怨我。……希望你們再重生時,忘記這些仇恨。”
“四爺不必如此,這座城已經被我們屠戮殆盡,相信沒有人可以逃出去的。您就當是花城主幹的,她隻為了找到福緣露才殺了這些人的。”七爺抹了把臉上的血水說道。這副說辭還是剛剛邱老爺子告訴他的。
裴四爺站起身,點點頭:“是啊,這都是花滿樓幹的,……與我何幹?!”說著,他的抹抹眼淚,接著笑了起來,那樣子看起來極為詭異。
他繼續說道:“我們還幫著新城奮力反抗來著,死了那麽多兄弟,不能就這麽白死!你趕快,去!派人出去,將整件事告訴其他城主,我們要聯合起來,討伐花滿樓!”
邱老爺子俯首道:“裴大帥,可這新城的城主,當初到底是怎麽死的?這一點不說明白,恐怕不好交待啊。”
裴四爺緩緩踱步,好半晌才幽幽地說道:“林生是反叛者,他聯合花滿樓想據新城為己有,結果,白教主不敵,死於他們的刀下,我們做為援軍,趕來時,與花滿樓交戰,卻發現整座新城已經屠戮殆盡!”
邱老爺子拱手道:“是!我這就派人去遊說各城!”
七爺問道:“裴大帥,我們現在怎麽辦?”
裴四爺道:“回府!緝拿林生!給各大城主一個交待!”
說完這一切,裴四爺踉蹌地回到辦公椅,一屁股坐下,他長籲一口氣,小聲嘀咕著:“對,都是他們幹的,我是無辜的……”
真相往往無法放在桌麵上看,因為,真相太難看!
裴四爺被簇擁著下了車,他很不耐煩地將身邊的那些人轟走,接著便急匆匆回到了正堂。
程管家雖說是躲過了戰事,可林生的去向卻無法交差,於是也隻是縮著脖子站在原地,等著裴四爺的發落。
終於,裴四爺問道:“林生等人還在後院吧。”
程管家趕緊跪地,乞求地說道:“都是在下看管不嚴,讓他們跑了……”
裴四爺眉頭緊皺,怒目瞪著程管家道:“什麽?!跑了?何時跑的?”
程管家低著頭說道:“昨……昨夜裏。……啊,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他們帶著屍體,應該是跑不遠的。”
裴四爺一把將桌案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怒斥道:“把他給我抓回來!就是化成灰也得給老子帶回來!”
程管家忙說道:“是是是,我馬上就去!”
他不知道新城到底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怎麽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想來他剛走出這院子的時候,那可真是意氣風發,現如今,卻看起來失魂落魄,這到底是怎麽了?
莫說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宅院沒了下落,現在看來,自己的小命能保住就不錯!於是,他趕緊召集人手,兵分兩路去尋那林生的下落。
通往新城的路自然不必尋了,他們一定不會在那邊,畢竟裴四爺他們就是沿著這條路回來的,要是遇見,早就抓住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兩條路,一條是通往杜家村的,另一條是那無窮無盡的山路。
天色已晚,現在出門找人,確實有難度,程管家親自帶隊,直奔杜家村的方向尋去。
林生終於醒了過來,鄒姐讓閻良將他扶起來,開始一點點喂水喝。他們身邊的小油燈忽明忽暗照著亮。
“你可醒了,嚇死我們了。來,喝點兒水吧。”
閻良抱著林生說道:“這都是嫂子給咱們準備的,她還給你帶了你要的那些筆和紙。”
林生虛弱地問道:“嫂子?”
閻良趕緊解釋:“啊,就是那個杜小花啊。嘿嘿……”
林生翻了個白眼,倒不是他鄙視閻良的說法,而是此刻正巧了,他有點兒上不了氣,好半天,他才說道:“別這麽叫人家,我和她就是朋友而已。”
閻良有些失望:“哦……不過,我跟她約好了,今後每逢下午那段時間,我們就見一麵,她給咱們送點兒東西什麽的。”
林生這一次是真的翻了個白眼:“她都窮成那樣了,你還要讓她送東西……不合適……”
鄒姐卻接過話來:“我看,閻良還算是聰明些,明天中午你去找她,讓她幫咱們請個大夫也好啊。哪怕帶些藥回來也行。”
閻良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林生卻擺擺手:“不必了,咱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兒了,我死不了的。……現在什麽時辰了?”
閻良卻說:“不知道啊,不過天已經黑了。估計怎麽也得七八點鍾了吧。”
林生說道:“扶我起來吧。今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做的。”
鄒姐皺著眉,將水碗放到一旁,問道:“林生,你別怪我多嘴,我就好奇了,你都這樣了,還忙活什麽啊,拿這些筆和紙準備給誰寫信啊?”
林生輕笑了一聲說道:“沒辦法啊,人家覺得我是城隍,想讓我和土地爺一起,給他們寫路引,這樣他們才能順利下地府。”
閻良瞪著大眼問道:“不是,林哥,您說得是誰啊?我怎麽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啊?”
林生緩緩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鎮子,原來叫秀水鎮,……當初,鎮上的老老少少一夜之間被白教主的人趕盡殺絕了。
白教主將他們的靈魂收集起來,準備做福緣露。後來,咱們不是把這些冤魂都救出來了嗎,他們一路跟著咱們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那些屍體,就是他們幫咱們運過來的……”
還沒等林生說完,鄒姐問道:“不是吧?你是說,那些鬼魂幫咱們運屍體啦?天啊,這些事,我怎麽一點兒也不知道啊!”說著,她四下裏張望著,尋找著鬼魂的蛛絲馬跡。
閻良馬上說道:“是啊,林哥,你說得這麽邪乎,我們怎麽有點兒害怕呢!我說怎麽一陣陣犯冷?敢情咱們和鬼混在一起了!”
林生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說道:“昨晚,這裏的鎮長找到我,說是讓我幫他們寫路引,所以,一會兒,還得麻煩你倆,扶著我一起把這件事辦好了。”
鄒姐有些為難,閻良更是一臉酸。
“別怕,他們都很善良的,不會傷著你們的。”林生勸慰道。
鄒姐苦著臉說道:“你看,我還從沒有幹過這種事,說是不怕,哪能不怕啊,你要不等等,讓我倆好好緩緩的。
另外,你身體現在都這樣了,咱,要不等找了大夫,喝了藥再說?”
林生歎口氣:“要不是我身體受了傷,其實,這件事,我一個人也能做……隻是,我怕拖得時間越長,我越是無能為力了。還是抓緊時間辦吧。”
時間差不多來到了夜裏十點多,鎮長的靈魂出現在‘簡易房’中。鄒姐正坐在林生的身邊,閻良則是外靠在門口,等著林生隨時召喚。
林生半夢半醒,看著破爛的屋頂,不多時,一顆人頭便出現在他的麵前。
老鎮長緩緩說道:“小城隍?你還好嗎?我怎麽覺得你不對勁啊,是不是生病了?”
林生虛弱地說道:“沒事的,你們要我怎麽做?是先去見土地公嗎?”
鄒姐聽見林生的胡言亂語,一下子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
“林生,你醒了?你剛才說什麽?”
老鎮長閉了嘴,他可不想嚇唬那個女人。
林生解釋道:“老鎮長他們來了,鄒姐,你幫我叫閻良過來吧。”
鄒姐一聽,瞬間就是一身雞皮疙瘩,那眼珠子更是到處尋找鬼魂的蹤跡,她忙叫道:“閻良,你趕緊過來。”
閻良聽聞,趕緊走過來。
“怎麽?”
鄒姐解釋道:“林生說,……鎮長他們現在就在這屋子裏,讓我喊你過來幫忙。”
閻良嚇了一跳,也到處尋摸鬼魂的影子,卻瞪著雙大眼睛,啥也看不見。
林生緩緩說道:“你倆等一下,我問問鎮長的。”
鎮長這才說道:“他倆沒事吧?”
“沒事,您繼續說吧。”
鎮長繼續道:“你要是身體不好,我們幹脆把土地公請過來算了,你就在這兒吧,不過,……那筆墨紙硯的可有了?”
林生說道:“閻良,準備筆墨紙硯。”
“好!”說話間,閻良將竹筐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擺在了林生身邊的簡易桌子上。
鎮長說道:“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請他老人家過來。”
說著,鎮長帶著一行鬼飄飄忽忽出了房間。
林生解釋道:“鎮長帶人去請土地公了,他們應該一會兒就到,咱們就待在這房間裏,請其他兄弟先在外麵等等,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大夥兒再回來吧。”
閻良應了一聲,便出去安排了。
鄒姐看著林生問道:“林生,我不是太懂這些事情,你所說的路引,是不是和超度差不多啊?”
林生無力解釋,隻能應和著說道:“差不多吧。”
鄒姐卻自顧自地說道:“你還有這本事呢?真沒看出來。”
林生卻說道:“姐,您幫我把那些紙給分好了,他們人多,我怕那些紙不夠用的。”
鄒姐看著擺出來的那些紙。拿出一張展示給林生看,林生說道:“麻煩您趁著這會兒,把這些紙裁剪一下,分成小份的吧。”
鄒姐點點頭,便開始認真地折紙、撕紙,身邊也沒個剪刀什麽的,隻能用這種方法了,所以,她極為認真,生怕把有限的紙張弄壞。
好半天,鎮長他們才飄了回來,卻看見一男一女在房間裏分紙,兩個人頂著那昏暗的油燈,十分認真。
一個矮矮瘦瘦的老頭出現在林生眼前,鄒姐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閻良,小聲說道:“哎,你看,這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