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就見其他屋舍裏又鑽出來幾個人,其他男女紛紛讓出了院子,留出一塊空地,那上麵站著十幾個壯漢。


    林生問了一句:“程管家,您老可別心疼,我要是打壞了什麽,我也不賠。”


    程管家點點頭,自信滿滿地說道:“一言為定!”


    林生下了場,麵前十幾個男人紛紛擼袖子瞪著他。


    “怎麽個打法啊?要不……一起上吧!”林生發出了指令。他能看出來,這些人雖然身材魁梧,卻是連基本的站樁都不懂的家夥。


    指令剛下完,就見那十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大夥兒心裏都明白,那五塊大洋可是不少的彩頭,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根本就是個送錢的童子,這會兒不出手,還等什麽呢!於是,便有三個人先一步衝出來,肉拳頭直抵林生麵門而來,其他人也蜂擁而至,打哪兒的都有。


    卻見林生一個縱身懸停在半空,那些人全都撲了個空。紛紛抬頭看過去,其中幾個反應快的人從院牆邊取來棍子。


    程老爺子和穆先生看到林生懸停在半空,直接看傻了!“我擦,這特麽什麽功法?”


    接著,林生便俯衝下來,對著壯漢們挨個兒來了一通日字衝拳。那拳速太快,站在外圈的人們,隻能看到林生胸前似有飛花閃爍,可林生的眼中,每一拳都充滿了力量,重重打在了壯漢們的腹中。


    他可不是來要人命的,隻不過就是為了炫技,加高自己的籌碼而已,相信,這兩招就已經足夠了。


    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壯漢們個個捂著肚子,紛紛倒地不起,十幾個肉球在地上來回翻滾。


    林生拍拍手,很輕鬆的回到程管家身邊,抬眼問道:“大洋呢?”


    程管家和穆先生全都半張著嘴看著他,一臉的驚愕。


    好半天,程管家才緩過神來:“這就完事兒啦?”


    林生納悶問道:“啊,是啊,你還想怎麽樣,不會是想讓我殺人吧?”


    兩人談話間,林生就察覺出身後有人掄著什麽棍子之類的東西砸了過來,他頭都沒轉過去,而是直接一個飛腿,將那棍子踹飛。


    接著,他笑吟吟看著老管家問道:“錢呢?”


    老管家再次震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武功竟如此高強,這還是人嗎?!


    他趕緊拉住林生的手,便回到屋舍中,帶著他坐在長條凳上,一改剛才那股高傲的神情,轉而諂媚地問道:“小兄弟啊,你這功夫可太好了,願不願意來我家?哦,你放心,該給你的那十塊大洋,我一分不會少的。”


    林生看了看老管家,又看了看已經傻眼的穆先生,接著舉起茶杯喝了一口。緩緩將自己的手從管家手裏抽出來。


    老管家則是怒視門外:“都退下吧!”然後,繼續一張諂媚的臉湊過來。等著林生的答案。


    “你家裏是找什麽人來著?”林生故意問著。


    老管家瞥了一眼穆先生,那意思是:怎麽做事情的?沒跟人家說明白嗎?


    “林先生,我們是想找一位武師,帶著這些家丁好好操練一番,您也看見了,他們都不堪一擊啊,這還怎麽看家護院呢。”


    林生也納悶,這是多大的勢力,要養活這麽多家丁?這還是家丁嗎?不會是私兵吧?不過,這會兒都是用大洋的年代,時局應該是最亂的時候,豢養些打手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老爺子繼續問道:“哦,忘了問了,小兄弟的功夫是師從哪一家啊,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拳腳功夫呢?”


    林生解釋道:“我師父是個深山隱士,他教了我這些功法以後,便駕鶴西去了。所以,您說得什麽套路拳法的,我其實不是很明白,但,學功夫的時候,我師父都是手把手一點點教給我的。”


    老爺子點點頭,不再多問,心想:既然你能從最基礎的學成今天這樣,那我那些家丁你恐怕也能教出來個一二,管他是哪家門派的,能打人不就好了。


    林生看著老爺子似是在揣摩自己剛才說得話,於是打岔道:“程管家,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得先跟您說清楚。”


    “啊,您請講。”


    “我這人有點兒喜歡錢,也愛賺錢,要是這方麵沒問題,我便考慮考慮。”


    程管家舉出五根手指:“這個數,怎麽樣?”


    林生就討厭這樣打啞謎的,這是多少啊?五十個大洋?不能夠吧,是不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了,五塊大洋?少了點兒吧,這是打發要飯的呢?這特麽就不能直說嗎?非得猜?!


    林生也打起啞謎,隻是輕笑了一聲沒說話。老頭趕緊補充道:“這樣吧,一個月六十塊大洋,怎麽樣,這可比我的月錢都高了。”


    林生勉強點點頭:“好吧,那就這樣吧。”他現在也吃不準,到底這物價是怎麽回事兒,隻知道一碗羊湯加一張餅是一毛五分錢。這六十塊大洋,是不是就可以在興業街上橫著走了呢?興許吧。但,不管怎麽說,剩下的十二天混下來,應該是沒問題了。


    程管家看著林生痛快地答應下來,高興不已,身邊的穆先生卻陪著笑臉,那樣子更像個苦瓜。


    林生也不管他,誰讓他當初把自己甩在呂老爺子的店裏就不管了呢!活該!


    “林先生,那今日就先這樣,明天,我帶著你見一見咱們大老爺,如何?”程管家說道。


    林生點點頭,隨即,便看見程管家叫來了一個女人,跟那女人嘀嘀咕咕說了點什麽,那女人便離開了。


    穆先生趕緊問道:“程管家,這小林兄弟,您還滿意啊?”那意思是,中間介紹費是不是該結一下了?


    程管家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哦,對了,此事還要多謝穆先生了。這事兒,讓您費心了。”說完,老爺子翻翻褲兜,拿出三枚銀元便遞給了穆先生,穆先生看著介紹費這麽少,心裏有點兒發酸,但還是客客氣氣收下來。


    不多時,女人捧著個托盤走進屋,裏麵正是那說好的十枚銀元。


    “這是剛才我承諾給林先生的十枚銀元,還請收下。”


    林生也沒客氣,直接將包好的銀元揣進了褲兜裏,然後對著老頭就是一個抱拳,接著又客氣地和穆先生一個抱拳。


    “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好好準備一番,明天來府上拜見大老爺。”


    程管家回了一禮,一個請的姿勢。


    穆先生也和老頭抱抱拳,跟著林生出了院子。


    剛走出來,穆先生拉住林生說道:“我給你介紹的活計不錯吧,這月錢可是都趕上政府要員的了。”


    林生明白,他這是想兩頭吃,於是將手伸進褲兜,將那用紙包好的銀元拿了出來。


    當著對方的麵,直接一分為二掰成兩半。其中一半交給了穆先生。


    “穆先生,這個您拿著,今天多謝了。”


    穆先生看著自己手裏的銀元,笑著說道:“林先生,今後有什麽事兒需要幫忙的,您說話,咱們興業城,沒有我老穆打探不到的消息。”


    林生拱手一禮:“那真是要多謝穆先生了。要不我請穆先生小酌一杯?”


    穆先生笑著說:“那就不必了,家中夫人還在等我回去呢。改日吧,改日我請小林先生去翠花樓一聚。”


    林生問道:“先生說得那翠花樓到底是個什麽場所啊?”


    “那兒啊……怎麽?林先生到今天都不知道那翠花樓到底是幹什麽的?……那可是個好地方,能吃飯,能聊天,能睡覺,能聽曲兒,還有女人……哈哈哈,改天我一定帶你去一次。”


    兩人說說笑笑便分道揚鑣了。


    林生看著走遠的穆先生,這才放下心來。眼看天色已晚,自己今晚要在哪裏落腳倒是成了個問題。


    這個城裏也不知道有沒有小旅館,這可到哪兒找去呢。


    翠花樓,這個詞林生隻想從腦子裏把它抽出去,可隱隱的它總在。


    林生歎口氣,有些無奈地來到了唯一張燈結彩的翠花樓門口。


    二層的小樓,看起來還是那個土坯房,卻勉力地用十幾隻燈籠彰顯著它的獨特性,在這座城裏,它有些倔強,它有些特立獨行。


    這裏沒有像電影裏那樣,幾個大姑娘站在門口招攬生意。它隻是開著門,等著客人自己進去。


    林生從大門外,便能看到屋堂裏麵的大致情形。屋堂裏,是一個個方木餐桌,排列的空間恰好,不那麽密實,裏麵的客人卻是不少,那些人有與自己的密友相談甚歡的,還有幾個鶯鶯燕燕混在那些男人之中,推杯換盞的。


    再往裏是一個不大的舞台,現在正有個胖丫頭在上麵撫琴,卻沒有人看她的表演。


    林生走進門廳,店小二馬上小跑著過來招呼著:“客官您幾位啊?”


    “就我一個。”


    “好嘞,您這邊請!”店小二帶著林生便來到一處角落,這裏正好能看見整個翠花樓內部的樣貌來,連同剛剛進門的地方也能瞧得清楚。


    在座的那些客人,看到一個新來的小夥子進了門,大夥兒也就是瞟了一眼,便繼續和麵前的人聊了起來,不再理會。


    店小二熱情道:“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先吃飯吧,你們這兒開間房多少錢啊?”


    “哦,您要是問上等房,一晚上一塊大洋,現在中等的已經都定出去了,還有普通間,那是八個人一間大通鋪,一晚上三毛。


    咱們這兒還有佳人可以侍奉客人的,您要是有需要,我讓我們劉媽媽來與您詳談。”


    林生摸出一枚銀元,直接推到店小二麵前:“給我開間上等房,那裏麵可以吃飯吧?”


    店小二看到如此豪氣的客官,不由得興奮起來:“當然可以了,那您隨我來。”


    他走在前麵,林生跟在後麵,上樓梯的時候,林生明顯感覺,那樓梯有些不大結實的樣子,走在上麵總發出‘吱呀呀’的怪叫聲。


    店小二還在使勁兒鼓吹著自家的美麗俏佳人。


    “客官看著如此年輕俊朗,咱家的妙人可是不少啊,要不小的我一會兒給您送過來幾位,您好好挑選挑選?


    咱家紅姐姐可是頭牌,您要是見著,準保喜歡。一看您就是不常來的,紅姐姐在咱們興業城可是個響當當的妙人,不但小曲兒唱得好,她啊,那方麵還經過訓練的……”


    林生輕咳兩聲道:“不用了。”


    店小二明顯有些失望,但還是招呼著:“您的房間在裏麵。”


    林生路過一個個房間,那裏麵不時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還有琴瑟之聲,這二樓可比一層還要熱鬧。


    二層的雅間圍著一圈,店小二來到‘春華秋實’這間房便停了腳步,推開木質房門,便看見很整齊的一間房,那十幾盞油燈將房間照得通亮。


    進門處是一個圓桌,桌上擺著一套茶具,右手邊就是床榻,木紋雕飾看起來很精致,床上的帷幔被束縛著,露出紫色緞麵的被子。


    林生想到自己在酒店上班的情形,此刻若是被行李員帶進房,一般情況下,客人會給些小費,而這裏,卻不用。


    店小二繼續問著:“客官,您想吃點兒什麽,我這就給您安排去。”


    林生笑著說道:“還麻煩給我來盤醬肘子和米飯,再來一盤青菜就好。”


    “您不喝點兒嗎?咱家自己釀的老酒,味道醇厚……”


    “我喝茶就好。”


    小二一怔,隨即說道:“那您喝點兒什麽茶?咱家……”


    “綠茶吧,淡些。”


    “好嘞!您請稍坐片刻,這就給您上。”小二領了命,便出了門。


    林生環顧四周,卻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陣叫罵聲。


    一個男人怒聲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我特麽又不是不給錢,老子今天還就偏要睡你了!”


    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帶著哭腔說道:“求求您了,我隻賣藝不賣身的。”


    另一個男人聲音聽起來有些年長,也在不斷地哀求:“還請大老爺饒命啊,我孫女還不到十六歲,我們隻賣藝,不賣身的……求大老爺放過我們吧……”


    “去你媽的!”


    ‘嘭!’


    “哎喲……孫女……你……快跑啊!”


    林生就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一陣陣桌椅碰撞的聲音。剛才那動靜,明顯那男人是動了手了,怎麽還欺男霸女上了?這還得了!


    林生一股怒氣便上了頭,他箭步走出房間,來到隔壁門外,剛想一腳踹開房門,卻看到房門被人打開了一個縫隙,緊接著,一個麵目清秀的女孩的半張臉顯露在門縫裏,一雙大眼睛驚異地看著門外的林生。


    那女孩慘叫一聲,整個人又被她身後的壯漢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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