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也不著急,而是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媽!您先把這個喝了,喝了以後,就不會再產生幻覺了。”


    何秀琴接過瓷瓶,狐疑地看著兒子:“這個……?”


    林生點點頭:“放心吧。鄰居爺爺喝了就好了。”心裏卻想著:不這麽說看來是不行了。


    於是,她便打開瓶塞,一口飲了下去,沒想到,這水竟還有甜甜的味道。


    車子開了出去,何秀琴看著眼前那個家夥沒了蹤影,於是舒緩了情緒:“你可是不知道啊,我這一天是怎麽過的。


    一大早出門,我就看見街上有幾個人渾身散發著奇怪的煙霧,走著走著,就有點兒不對勁來了。


    有個人,他腳不著地飄著走路,一開始倒也沒覺得怎樣,走進了才看出來,那家夥明顯不對勁來。他……他竟然從我身上直接穿了過去!那一下子,我就覺得身上一陣陰冷的,可是把我嚇壞了。


    後來,我上了公交車,車裏很擠,平時我上班的時候,也沒有那麽擠過,怎麽今天一下子多出那麽多人來,也是後來,我給一個大娘讓座的時候出了事。


    那大娘好像隻有我能看得見!坐我旁邊的人也嚇了一跳,從他的表情裏,我能明顯察覺出他對我的好奇和恐懼來,可能,在他眼裏,他也許以為我是個瘋子吧,對著空氣瞎客氣半天的。


    那人實在沒忍住,就問我說:‘大姐,您跟誰說話呢?’


    他要是不理我,我倒是沒覺著不對勁,可他這麽一說,給我嚇了一大跳啊!我就納悶看著那個大娘,大娘就是對我笑了笑,什麽也沒說!你是不知道啊,那大娘的臉色有多難看,烏青烏青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單位,我就急忙去了工作間,還好,這辦公室裏安安靜靜的,漸漸地那些白領也來上班了,我這才踏實下來。


    可是,快到下班的時候,我正收拾吸塵器呢,有個小夥子就不對勁了。他朝著我飄過來,那臉色陰沉的厲害,給我嚇得呀。”


    林生卻轉移話題說道:“媽,您什麽時候休假啊,我看出來了,您這多半是累得。要不跟單位領導請個假,好好歇歇?”他卻能從後視鏡看見那個程序員,正如老媽所描述的那樣,臉色確實是陰沉的厲害。


    何秀琴掐了掐大腿:“用不著,我不累。”心裏卻掙紮著:哪裏敢請假啊,請假的話,還不得扣工資?


    “您看您,這都多少年了,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這樣吧,這個周末,我帶您和老爸去郊遊!咱們一家出去充充電,回來也好繼續努力工作啊,怎麽樣?”林生想起剛才蔡坤的建議,也覺得有道理,於是說道。


    何秀琴想到自己丈夫那孱弱的身體,和他那越來越差的臉色,於是說道:“也好,你爸也得好好見見太陽了,不能總待在家裏,要不人都得憋壞了。”


    林生聽到母親鬆了口,高興地說道:“那可太好了,這兩天我好好規劃規劃,咱們呐,也出去玩玩,來個親子遊!”


    何秀琴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心想著:這都多少年了,確實該出去走走了。扣工資就扣工資吧。


    “這車不錯啊,你們單位還給你配了這麽個車,回頭拉上你爸,那輪椅放在後麵還挺合適的。”何秀琴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後座位置說道。


    林生心想:看來,那藥水起作用了,我媽看不見那個阿飄了。


    母子倆一路上想象著郊遊的細節,心情無比輕鬆,兩人回到家又和林少華聊起這個話頭,林少華更是高興地合不攏嘴。


    林生邊笑著,邊從懷裏掏出個紙人,對著那個尾隨他們進了門的程序員,掐指撚訣收入紙人中。看著老媽已經恢複正常,林生便出了門去上班。


    蔡坤說道:“你還真淡定,一個鬼跟著你們一路,你都不為所動的。”


    “要不怎麽辦啊?我媽已經嚇壞了,要是我在她麵前出手,她還不得嚇暈過去。我隻能裝看不見。”


    “真是個好大兒!”


    林生來到大堂,和鄒姐進行了工作交接,遠處前台裏,賴小明則是主動和自己打著招呼。


    林生點點頭便來到前台。此刻雙方的交接工作都已經完成,中班的人都離開了,賴小明看著忙碌的小羅,小聲說道:“小師父,我們今晚上是不是就可以開始了?”


    林生則是從懷裏取出那本剛買來的《易經》,遞給了賴小明:“哥,你這些天先好好看看這個。”


    賴小明皺著眉:“你是說,讓我看這個?這我哪兒看得懂啊。”


    “沒事,看不懂也不要緊,您先大致了解一下原理,實在有不明白的,也可以結合網上的一些說法看看的。不行,您就問我。”


    賴小明苦著臉:“我這人有個毛病,一看書就犯困的……算了,拚了!”


    林生心道:用不著吧,看書還要拚命?


    林生正和賴小明說話間,趙管家又飄了過來:


    “小林大人,您今天上午帶來的那個演員能不能有空去看看呐。”


    賴小明看著這個老鬼一言不發,心裏雖有膽怯,但好歹經過了昨晚的曆練,明顯淡定許多。隻是,不明白自己的小師父到底要處理些什麽事兒,於是隻當是見世麵,就老老實實站在那兒聽著。


    林生想到了那個柴斯友:“他怎麽了?”


    趙管家沉吟片刻:“他跟咱們那些表演社的說什麽:沒有小角色,隻有小演員什麽的。非要拉著大夥兒跟他一起排練話劇。”


    “他給大夥兒找點兒事做,那不是挺好的嗎?”


    趙管家抿抿嘴:“話雖這麽說,可大夥兒又沒做過這種事兒的,他們好多都是唱歌、彈琴什麽的,話劇表演,大夥兒都不會啊。”


    林生聽明白了,於是問道:“那也就是說,這個柴斯友生拉硬拽著大夥兒,非要跟他一起搞他那個話劇?”


    趙管家趕緊點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麻煩您,一會兒讓他來找我一趟,我也正好有事找他。”


    趙管家拂了一禮便離開了。


    賴小明卻問道:“不是,林大人,你這平時都處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啊,我怎麽都看不懂了?”


    林生卻笑著說道:“你把他們都當人看就明白了。”


    賴小明搖搖頭:“看不明白。我隻覺得,你好像在搞什麽興趣小組。”


    林生點點頭:“嗯,可以這麽理解。”


    “不是,他們還需要這個?難道不應該去投胎轉世嗎?”


    林生思忖一番說道:“看來,今晚上,我還得給你好好培訓培訓。”


    石小七姍姍來遲,看到徒弟和賴小明聊得火熱,於是便走上前去,問道:“你倆聊什麽呢?”


    林生看見師父,高興地說道:“石姐,正好我有事找您,咱回去說吧。”


    賴小明撓撓頭:小師父這是左右逢源的氣質啊,怎麽跟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看來,還是小瞧他了。看著他倆在大堂經理辦公桌旁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無奈,隻能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那本書上,歎口氣便翻看起來。


    林生像是個護法童子,站在石小七身側,石小七則是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此刻,林生小聲問道:“師父,關於賴小明,我要不要跟他講明白鎮守司的情況啊?這個,他能知道嗎?”


    “咱們是名門正派,該說的說唄。要不怎麽跟他解釋酒店裏這麽多鬼的事兒啊。”


    林生又問道:“那您的身份,他能知道嗎?”


    石小七點點頭。


    林生有點兒吃不準,再次問道:“那要是他嚷嚷出去怎麽辦?”


    石小七卻說:“他能到哪兒嚷嚷去?有你在,他就不會去嚷嚷了,你再把我的身份告訴他,他就更不會了。頂多跟你麵前聒噪一番。不會有事的。”


    林生想到了頂層的大辦公室:“樓上是不是先別讓他去呢。”


    石小七點點頭:“是啊,現在他還不夠穩當,再等等看吧。對了,你準備怎麽培養你這個徒弟啊?”


    “我現在讓他先看看《易經》,別的也沒教他呢。想著等他了解一下再說。”林生如實說道。


    石小七卻說:“也好,有他在,咱們也好處理些事情……不過……要是把小羅也帶進來就好了。這樣大堂裏就都是咱們自己人,做起事情也不必束手束腳的了。”


    “不是,師父,您不是說,咱們門派都是單傳嗎?怎麽現在要發展這麽多人進來啊?”


    “也不必這麽死板嘛,現在你也看見了,這麽多鬼就咱倆撐著,你說累不累?”


    “那倒也是,那師祖會不會因為這事兒生氣啊?”


    “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看,以後要壯大咱們門派,非你我不可了!”


    林生看著石小七得意的樣子,心裏想著:還可以這樣嗎?不過自己倒是有些吃不準,畢竟,羅哥那吸引精神病的體質,不知道要是再知道鎮守司的事兒,會不會直接瘋了,也說不定啊。也就沒搭話,反而想起另一件事來。


    “師父,我今天收了一隻鬼,生前應該是個程序員。”說著他將懷裏那個紙人掏出來,直接遞給了石小七。


    石小七看著手裏的紙人,接著對著林生努努嘴說道:“正好,你和賴小明說一聲,我帶你去趟辦公室,這次,也讓你學一下‘問靈’是怎麽回事兒。”


    林生應了一聲便去前台,看著賴小明皺著眉正翻看著那本書,於是說道:“這東西等你後半夜沒什麽事兒了再看吧,這會兒你先幫我盯一眼大堂。我和石姐上趟樓。”


    賴小明‘嗯’了一聲,轉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石小七那邊,小聲問道:“她知道咱們的事兒嗎?”


    林生點點頭:“她是我師父,按道理說,你得叫聲師爺。”


    賴小明一臉苦瓜相:“啊?就的兩天功夫她就成我師爺了?……那石姐的本事應該更厲害的吧?”


    “當然了,這些東西,都是她交給我的。好了,先這樣,我先去了,賴哥,幫我看著點兒啊!別忘了保密。”臨走前,林生趕緊交待一句。


    賴小明點點頭,那雙豆豆眼還在不斷地觀察遠處的石小七,在他看來,這個柔弱的女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術士,卻沒想到,比林生還要厲害。於是從懷裏掏出個小本子,在那裏比比劃劃一番。


    來到辦公室,兩人直奔接待室。


    石小七拿出紙人,示意林生搬過來一個茶桌,擺在廳堂的正中間,接著,她將紙人放在茶桌上。


    便開始慢慢地展示手訣,林生每個動作都仔細地跟著,然後,便是師父念一句,他也跟著念一句道:


    紙人擺中間,魂魄載其中。若是有冤情,出來講分明。不可貪圖生,不可言無距。若是心不正,伏誅片刻中。


    起!


    說罷,手決也跟著最後一個字抬起來。那紙人便站了起來。接著,一股股煙霧從紙人中徐徐散發出來,待到煙霧結束,那紙人便又重新躺在了桌麵上。


    一個禿頂格子衫男人飄在半空中。


    石小七帶著林生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石小七問道:“你是誰?”


    那鬼陰惻惻地說:“我叫劉海濤。”


    “怎麽死的還記得嗎?”


    男人遲疑片刻:“跳樓死的。”


    石小七心中有了幾分把握,於是繼續問:“那你為什麽要跳樓啊?”


    男人一臉絕望又很悲傷地說道:“都是他們逼我的。”


    “怎麽回事兒,你說說吧。”


    “我在‘正在ing’公司上班,是個程序員,本來工作就沒個準點兒的,天天加班。老板還追著跟我要成果。


    其實,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我們這些打工的就不能有自己的時間?為什麽每次都這麽急!為什麽都下班了,還要催!


    我在這個公司已經幹了三年多了,來的時候還意氣風發,頭發也很濃密的,可隻待了三年的時間,現在就已經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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