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菁菁進入舞蹈學院的時候才16歲,人們都說她是天才。


    不僅如此,她漂亮的外表也是學校許多人關注的焦點。


    雖然父母從小離異,雙方也各自組成了家庭,但該有的物質支持從來沒有吝嗇過。


    隻是,趙菁菁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沒有妹妹和弟弟,爸爸媽媽是不是會更關注她多一點。


    “我媽媽的工作很忙,沒有時間來看我表演。”


    趙菁菁一邊在寢室吹頭發一邊和室友聊天。


    “你跳的這麽好爸媽還不來看,要是我媽肯定臉都笑爛了,我跳舞的視頻必定轟炸各個家族群和朋友圈。”楊月一邊表達羨慕,一邊站上體重秤。


    突然那邊傳來了一聲尖叫聲:“啊啊啊啊,怎麽又胖了兩斤!完了完了。”


    陳欣欣連忙捂住耳朵:“大姐,你嗓門樓上都聽得見,能不能小聲點,你以為人人都是菁菁啊,每天晚上一碗泡麵都不胖…誒對了菁菁,明天的比賽我們分到了一個宿舍,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那邊吧。”


    “嗯嗯好。”


    第二天陳欣欣起了個大早,把趙菁菁從床上拉起來。


    趙菁菁還睡眼朦朧著,一下子被叫醒還沒清醒過來:“怎麽了…”


    “早點去呀!那邊外國語大學有好多大帥哥,我還想去他們學校溜一圈呢。”


    “嗯…好吧。”1


    她強撐著身體坐起來,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才終於穿上衣服,還沒來得及梳頭發陳欣欣就在旁邊一直催。


    “等會,我還沒有洗澡。”


    “哎呀那裏有澡堂,去了再洗嘛…好了沒,快點,別磨磨唧唧的。”


    ……


    終於到了寢室,趙菁菁就差癱瘓在床上了。


    “我真的好困欣欣,要不你先去玩,我休息一下…”


    “哎呀,你怎麽這麽掃興。”


    陳欣欣把趙菁菁拉起來:“我一個人去不太好意思,你陪我嘛…”


    趙菁菁迷迷糊糊的,看她這樣也拗不過她,隻好起來:“好吧…但是你得先等我洗個澡。”


    陳欣欣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點點頭:“好,那我在這裏等你。”


    …


    難得陳欣欣沒有催她洗澡,趙菁菁洗完澡穿好衣服提著桶子準備出去,因為穿的是宿舍發的拖鞋,有些不合腳,剛打開簾子走了兩步沒注意腳底一滑,在浴室門口摔了一跤。


    大概是傷到腳踝了,趙菁菁吃痛哼了一聲,陳欣欣聽到就立馬跑了過來。


    “菁菁你怎麽了?怎麽這麽不小心,摔到哪裏了?”


    趙菁菁蹙著眉頭,看到自己的腳踝有些紅腫。


    “那這下怎麽辦,要不要去看醫生。”


    趙菁菁低著頭,想了一會,搖搖頭:“應該沒事,明天還有比賽呢,我等會冷敷一下就行了,不過…”


    她抬頭看向陳欣欣,陳欣欣反應過來:“好了好了,你都這樣了我怎麽可能還拉著你陪我逛,但你腳都這樣了明天就別跳舞了吧。”


    “我考慮一下吧。”


    陳欣欣自己出去了,趙菁菁待在宿舍裏,看著手機屏幕遊移不定。


    這次的比賽不算特別重要,既然腿受傷了,她心中也覺得不應該太冒著風險硬上。


    她打開和老師的對話框想說明情況,下一秒,一個久違的消息彈了出來。


    【菁菁,你明天比賽吧,正好媽媽明天出差會來那邊,過來看你比賽。】


    趙菁菁的手頓在了屏幕上,她猶豫了一會,退出了和老師的聊天界麵。


    【好】


    ——


    “菁菁,你真的要上嗎…”


    “沒事,現在也不是很疼了。”


    趙菁菁拍了拍陳欣欣的肩,在聽到主持人讀到自己的名次之後走上了台。


    她身著一襲白色的紗裙,在墨藍色的舞台上,猶如夜空中唯一高懸的明月,像從前無數次一樣,在無數人矚目的神情下,用身姿劃開一陣陣驚呼。


    媽媽在台下看著自己,這是趙菁菁感受到腳踝疼起來時心裏唯一的想法。


    然而隨著音樂慢慢進入高潮,趙菁菁額上的汗也越發細密,她好像已經無法專注跳舞了。


    那一夜,月亮好像被摘下來。


    夜靜得令人有些窒息,趙菁菁倒在了台上,媽媽從台下衝了上來,這好像是從妹妹出生之後趙菁菁第一次感受到媽媽的關心。


    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在那之後她產生過很多想法,她發了瘋似的堅持要調走廊的監控,發現果然在自己洗澡的時候,陳欣欣進了一次澡堂。


    後來陳欣欣承認了是她做的。


    “要不是你堅持比賽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


    …


    她花了幾年的時間從這件事情走出來,那段時間她將自己封閉在了家裏,易怒,暴躁幾乎成了常態。


    “菁菁,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很乖的,跳不了舞可以做別的事情,媽媽會支持你。”


    “你這樣爸也管不了你,生活費發過來了,想吃點什麽去買點。”


    “菁菁,今天是妹妹的生日,媽媽不能過去陪你了。”


    “媽媽要和妹妹出國了,可能幾年都不會回來…”


    …


    通過幾年的心理治療,她慢慢走了出來,抱了一個烘焙班,去了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小縣城開了一個小小的蛋糕店。


    然後在25歲這年,由於反抗晚上突然來騷擾她的男人,和黑幫發生衝突,死在了那天。


    那天是她的生日,以前每年生日的時候,媽媽都會在晚上指著天上的月亮,說自己的女兒就像小月亮一樣。


    是晝夜裏唯一的光。


    她那天隻是想看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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