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可以一樣,記憶可以模糊,隻是靈魂不會變。


    ──


    趙婧急急忙忙換好衣服準備出門,被孫清言看到,蹙了蹙眉頭,頗有不滿。


    “又去找陸景胥?”


    趙婧動作頓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嗯了一聲。


    “他不是跟你說了這幾個月進組拍戲麽,你還巴巴地去找他,舔不舔啊,也沒覺得他多喜歡你。”


    察覺到語氣不對,趙婧猶豫了會,還是脫了外麵的鞋子走了過來,俯身小心翼翼問道:


    “你生氣啦?”


    “沒有。”


    趙婧坐到他身邊,拽了拽他的袖子:“這也不能怪我嘛,要不是為了你,為了孫家,你以為我想整天和那個木頭待在一起。”


    “我看你倒是挺樂意呢。”


    “我這不是看到蘇茵茵那女的回國了,怕她又在陸景胥身邊作什麽妖。”


    孫清言轉過頭:“他人都失憶了,你還怕什麽。”


    趙婧抿了抿唇:“但我就是不放心…蘇茵茵她現在變了一個人似的,那天在魏家,她還假裝進不去生日宴,結果轉身連魏家的家主印都拿到了。”


    “我總感覺,她在背地裏算計些什麽,所以現在我唯一能看住的陸景胥,我一定不能丟了。”


    孫清言思考片刻,似乎覺得她說的話挺有道理的。


    “也行…就去一天啊,盯完趕緊回來。”


    趙婧點頭答應,坐上孫清言司機的車,準備趕今天晚上的末班機。


    明天就是開機儀式了,她聽陸景胥說在這部片子裏擔任導演兼製片人,所以應該不用擔心女演員心懷不軌的事。


    她正想著,打了個電話給陸景胥。


    陸景胥此時正坐在蘇茵茵床頭,也不知道她今天又使得什麽小性子,央著他要給她念睡前故事。


    他沒轍,隻好隨便找了本童話書,在她枕邊念,眼見蘇茵茵的眼皮變得沉甸甸的,看起來馬上就要睡著了,他放緩了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電話鈴聲響起,瞬間驚醒了剛要被他哄睡著的蘇茵茵。


    蘇茵茵仰起頭:“這麽晚了誰啊。”


    她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正想去摸,陸景胥看到來電顯示一刻眉頭凝了凝。


    “我的。”


    “哦。”蘇茵茵嘟囔了一句,揉揉耳朵偏過頭。


    陸景胥拿著電話準備出去,被蘇茵茵叫住:“沒事你就在這打。”


    “好。”他接起電話,趙婧的聲音就從電話那端響起。


    “景胥,你現在在哪,我坐飛機來你那裏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來機場接我?”


    陸景胥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蘇茵茵,蘇茵茵顯然也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了。


    “你什麽時候到。”


    “還有一個小時吧大概,離你那裏遠嗎?”


    陸景胥頓了一下:“遠。”


    “啊。”她語氣似乎有些沮喪,“那怎麽辦,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蘇茵茵用手肘碰了碰他,使了個眼神。


    陸景胥似乎是有意與他作對似的:“那你用導航,我給你發個定位。”


    說罷,他把電話掛了。


    蘇茵茵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你幹嘛不去啊,她來了片場遲早知道我是主演的事,等會懷疑起來,把你盯得更緊了。”


    “就是不想去。”


    “你去。”蘇茵茵推搡他,終於在她的不屈不撓下,陸景胥終於妥協。


    他歎了口氣:“我去行了吧。”


    蘇茵茵點點頭:“注意安全,這麽晚了。”


    陸景胥拿上外套出門,找了司機把他開車送到機場,果然沒等一會,就在出口等到了趙婧。


    趙婧本來還皺著眉頭搗鼓手機,視線看到陸景胥瞬間煥發了神采,一下子飛奔過來,眸中滿是驚喜:“還騙我說不來。”


    他衝司機點點頭,司機走上來接過趙婧的行李。


    “上車。”


    趙婧坐上後座,靠著陸景胥坐了一點,陸景胥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氣。


    “景胥,你們片場在哪呀,離這裏遠不遠。”


    “微信不是都發你位置了嗎。”趙婧覺得這人頗不解風情了,自己主動問他,不就是想聽他親口和自己多說說話嗎。


    哪怕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訂婚的關係,她還是覺得陸景胥不親近她,一點那種熱戀中的情侶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他出車禍醒來之後就失了憶,為了照顧他,自己連續一個月衣不解帶地蹲在他床邊,也在這期間她悟出了一條,這人好像除了對待蘇茵茵的時候有所不同,其他時候都像是沒有感情細胞的生物一樣,不愛說話,表情也冷冰冰的。


    唯獨有一樣東西──一個綁著紅繩的護身符,她看到他一直緊緊攥在掌心裏。


    她不知道這個東西是誰放在那裏的,但看他這麽喜歡,在他問起來的時候就順水推舟說是自己求的。


    陸景胥傻乎乎地信了。


    “好吧,那我換個問題,你們這部劇講的是什麽情節?缺不缺人,要不要我傾情客串一下,看在你的麵子上。”


    陸景胥想了想:“古裝武俠為主,有打戲,你這弱不禁風的,我怕你被那大風一吹骨頭架子都吹散了。”


    趙婧有些不高興:“什麽意思嘛,我以前好歹也拍過古裝戲,你不要小看我啊。”


    這部劇的演員基本上都是武打出身,再不濟也在進組前受過一個月的訓練。


    蘇茵茵在國外的時候拍過的打戲不少,都是親自上陣,胳膊大腿上有傷都是經常的事,有一次拍戲的時候還不甚從威亞上掉下來。


    她自己對這種事情不上心,加上自己的戲排得又特別滿,所以日久天長也就留了疤。


    陸景胥偶然看見的時候,心中就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


    他心中無數次想象過在外麵她過得有多不容易,獨自一個人扛過那段日子,抽煙酗酒成了癮,以至於他回國後見蘇茵茵的第一眼,難言的苦澀就在心底蔓延開來──因為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從眼神到言語,她每說一句逢迎的話,都猶如一把鈍刀一寸寸紮在陸景胥身上。


    他難以置信這些變化的背後到底埋著什麽,也不敢去想。


    蘇茵茵在一層層桎梏中破土而出的時候,骨骼中傳來了怎樣的生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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