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就說。”陸景胥背靠著座椅,冷清的狹長雙眸懶懶掀開,目光輕輕地趙婧的身上轉了一圈。


    趙婧換了一身月白色的收腰裙,坐在餐館巨大的落地窗旁邊,窗外的城市亮起細碎的微光,照在她臉上,顯得一雙清眸愈發純澈動人。


    “我們很久沒有像這樣好好坐下來聊過了,不是嗎?”


    趙婧手指托著酒杯,眼中流過幾分動容。


    “還記得嗎,這家店,是你出國前我們最後一次來吃飯的地方。”


    陸景胥聞言,眉頭微不可察地擰了擰,不過片刻,聲音就冷了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麽?”


    趙婧低頭抿了一口酒,清脆的酒杯玻璃與桌麵相撞,前麵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在用這種方式催促她。


    “我和孫清言分開了。”


    “就在昨天。”


    陸景胥眼睛微眯,隨後胸腔中漫出一聲沉悶的輕笑。


    趙婧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反應,睫毛顫了顫。


    “最近上麵鬥得厲害,你知道的,為了那個六處的位置,韓家連韓老爺子都出麵了,我和孫清言本來就是合約情侶,現在分開了,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意料之中…?我對我意料之中的事情都不太感興趣,如果你今天找我來這裏就是為了說這些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陸景胥剛要起身,就被趙婧下一句話叫住了。


    “你現在回去也沒飯吃,我已經告訴蘇茵茵了,你不回去吃飯。”


    陸景胥腳步一頓,他偏過頭,寒意直達眼底。


    “你告訴她了。”


    “怎麽?怕她誤會我們倆的關係啊。”


    趙婧站起來,走到陸景胥身前,一股濃鬱的茉莉氣息隨風攜來。


    “如果蘇茵茵沒有那張臉你還會留她在身邊嗎?”


    她的聲音陡然升高,手指攀上男人的胸口,眼中纏繞的情絲難掩。


    不料下一秒卻被男人猛地鉗住手腕,甩到一邊。


    她的瞳孔微顫:“如果不是我,你會在和她見麵的時候多看她一眼嗎?陸景胥,你從小到大就錦衣玉食,贗品有多廉價你不會不知道吧…”


    陸景胥狹長的雙眸折射出寒光,他盯著她,一字一句嚴肅地道:“趙婧,我不管你從前用過什麽手段,在我知道事情真相之前,最好都離她遠一點。”


    “什麽真相?你知道了什麽,是不是蘇茵茵告訴你的,她的話你也相信嗎?”


    陸景胥沒理她的發瘋,徑自向外走去。


    趙婧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她嘲諷似的笑道:“一個把自己當替身的人,難道你就覺得蘇茵茵會真心在你身邊嗎?”


    他腳步一頓,終究是沒回頭,決絕走了。


    ──


    蘇茵茵玩了會手機遊戲,看到天色也不早了就點了個外賣吃,電視裏一邊放著動畫片,她一邊拿著炸雞啃得津津有味。


    這時候管家和阿姨都早早下班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於是脫了鞋,雙腳搭在沙發上,一手托著頭,一手啃著雞腿。


    要不說有錢就是好呢,陸景胥家的這個沙發一坐下去整個人都可以陷在裏邊,軟乎得不像話。


    蘇茵茵躺在沙發上正愜意的時候,迷迷糊糊間,門口傳來細索的響聲。


    她打開手機發現時間還早,陸景胥應該不會這麽早回來,隻當是小貓小狗的打鬧沒去管。


    換了個姿勢趴在沙發上,一邊晃著腿,手機裏短視頻的聲音調得很大,嘴裏還叼著根雞骨頭。


    吐了骨頭,猛地發現地上多出來一雙腳,蘇茵茵驀地被嚇得一骨碌滾下沙發,抬頭看,陸景胥那張不可一世的臉就擰著眉。


    正以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她。


    她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撩了一把頭發,有些尷尬地幹笑了一聲。


    “回來這麽早啊,就吃完飯了?”


    “我再不回來這個家估計都要被你掀了。”


    他嫌棄地掃過桌上一片狼藉的炸雞盒,然後拎起來一盒,看向蘇茵茵:“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吃這些垃圾食品?”


    蘇茵茵怕他一發火扔到垃圾桶裏去,連忙一把搶了過來。


    “不許你這麽說它,小雞為了拯救人類的舌苔犧牲自己成就了仙品炸雞,怎麽可以說是垃圾食品呢!”


    陸景胥沒說話,臉上雖然還是掛著一副不同意的表情,但也沒繼續想要把桌上的這群垃圾都丟回垃圾桶裏的念頭。


    他掃過一圈自己的客廳,蘇茵茵網購的可愛蘿卜和萌萌兔抱枕,超大聲外放的動畫片……


    一時間有種自己闖入了別人家的錯覺。


    “你──”


    蘇茵茵抬眼看他,被炸雞塞得圓鼓鼓的臉蛋浮起疑惑。


    話到嘴邊,莫名其妙地又沒有說出口。


    他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


    “沒什麽,你吃吧。”


    說著便要轉身。


    “你吃飯了嗎?”


    陸景胥腳步放慢了些,但還是沒有停下。


    “嗯。”


    他答了一聲。


    樓上傳來房門輕合的響聲,蘇茵茵往樓上撇了一眼。


    眼神停留在那扇合著的門上久久沒有移開。


    頭杵著腦袋發了會呆,出了會神,就從沙發上翻了起來。


    ──


    夜晚的空氣像是邁著輕盈腳步的女孩的裙擺,隨著一陣陣風和樹葉的嘩嘩聲跑過來又跑過去。


    陸景胥仰著頭坐在躺椅上,雙眸緊合,眉頭卻淺淺鎖著。


    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半個小時了,也不開燈,窗戶透著一道縫隙,任由夜晚的風吹到臉上。


    門外傳來上樓的腳步聲,大概是女孩要回房間睡覺了──他想。


    隻是下一秒,那個聲音就由遠及近出現在了自己房門口,自己的房門被輕輕地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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