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明按照李許的計策,將卷著書信的羽箭射進氐人營中,


    看那營中果然按照書信中所教,亮起了三個火把,顯然蒲洪已看到來信,同意交涉。


    回來報給李許,二人俱大喜,羌族和氐族無論弄成哪一個,秦州之軍都不能得逞。


    因李曉明誇讚李許智謀,李許卻因此想到了,石勒手下有天下揚名的張賓等謀士。


    一時又顯得憂心忡忡起來,


    李曉明見他每日裏算盡機關,壓力極大,便勸慰他道:“殿下,你不是說過麽,‘成事在天,謀事在人’,


    咱們隻管精心謀劃,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了,


    他張賓、程遐再有計謀,也不過是凡人一個,與咱們一樣,


    在這曆史長河之中,也未必能翻起幾朵浪花,何必要事先擔心?


    不如好好睡上一覺,養養精神罷。”


    李許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曉明,不知何故,臉色又輕鬆起來,


    自信地說道:“祖發,你講的也是,他張賓、程遐雖是名聲在外,


    但咱們二人聯手,放眼天下,也並不算差,不見得就鬥不過他們。”


    說到此處,他又像是自我安慰似的,笑道:“再說了,就算沒有談成,此行親眼得見北方諸國形勢,


    還有你手下的幾位領兵人才,這一路上,也逐漸曆練成長了,


    便是光這兩件事,也不虛此行了。


    聽你的,睡覺。”


    說著,一骨碌滾倒在鋪上,閉上了眼。


    李曉明安慰好了李許,也躺倒在鋪上,一時間許多事情湧上心頭,竟比李許的心還亂。


    因決戰就在這兩天了,李曉明不敢大意,早上起了個大早,和李許一起去中軍帳和諸將碰麵議事。


    劉胤當著諸將的麵,滿臉真誠地拉著李曉明,


    指著自己的帥位,說道:“賢弟,來來,你居於此位調度。”


    李曉明謙讓不掉,隻好勉為其難地坐到帥案後,劉胤居左,路鬆多和李許都在右側坐著。


    待眾人坐定,塔頓拱手道:“啟稟安南將軍,據探馬回報,


    秦州的兩萬援軍已過隴東,距此不過五六十裏,估計今日未時便能到達。


    帥旗一為驃騎將軍蒲,一為鎮東將軍楊。”


    劉胤吃驚道:“秦州距此有近三百裏,怎地來的如此快?”


    張春出列說道:“殿下,秦州距此雖遠,然而一過隴山,再往東就是一馬平川,


    叛軍若是一路急行軍,速度當是如此。”


    塔頓附和道:“張春將軍原在秦州為將,所言不差。”


    劉胤有些慌亂,又向李許急道:“姚長史,你們那邊,何時能夠出兵?”


    李許淡然一笑,向劉胤拱手道:“嗬嗬,殿下不必如此驚慌,


    您想想,二三百裏的路程,叛軍一路急行軍,即便是未時能到,也已是疲憊不堪,


    絕不會一到此地,就立刻作戰,


    至於我羌族之兵何時能到?


    殿下,你我兩軍聯手夾計之計,乃是絕密之事,


    何時出兵,如何動手,不到臨戰一刻,絕不能宣之於眾。”


    劉胤聞言,心神稍定,但仍不放心,又待張口之時,


    李曉明也拱手道:“殿下放心,姚長史所言,句句在理,


    況且,陳集大軍已過渭河,眼下正與我軍對峙,渭水之上也早已建好浮橋,


    秦州援軍大可放心在南岸,駐紮休整一夜。


    我料他們今日雖到,但至少明日才能全力進攻。”


    李許又自信滿滿地向劉胤道:“我羌族正密切關注叛軍動向,關鍵時刻自會給陳安烏合之眾致命一擊,


    殿下隻管穩坐中軍即可。”


    劉胤終於鬆了口氣,向二人笑道:“既然如此,我無憂矣,全仗二位操持了。”


    李曉明見劉胤已經消停,下令道:“虛連提將軍,前軍三千多人交由你率領,趁叛軍未到,


    你率人再多備些檑木、磚石、柴捆,俱都運至台源之上,沿台塬邊緣堆放,


    不拘數量,能運多少就運多少。”


    “末將遵命。”


    “李春將軍,中軍歸你調度,


    你即刻率領所部軍兵、民夫,挖土砍樹,將峽穀穀口堵死,務必要將東西台塬連在一起,


    決戰之時,全軍登上台塬作戰。”


    李春拱手應諾。


    “劉幹校尉,你火速整合、操練各縣派來的援兵兩千人,決戰之時,全部充作弓箭手使用。”


    “喏。”


    “塔頓將軍,此戰你與平先率領後軍,嚴陣以待,敵兵若是偷襲,需第一時間作出反擊。


    多派哨騎探馬,監視敵軍動向。”


    “末將遵命。”


    李曉明傳完軍令,又向諸人訓話道:“此次決戰,關乎生死,雖有羌族兄弟助陣,


    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各位萬不可掉以輕心,隻當是咱們自己獨自作戰。


    若是戰事突發,諸位各率本部軍兵登上台塬,隻許努力防禦,不許主動出擊。”


    諸將校紛紛應諾,


    散帳之後,李曉明和李許、劉胤、路鬆多,一起走出中軍帳,站在台源上眺望敵營。


    隻見原本渭河之上的一條浮橋,此時已經被叛軍拓寬兩三倍,


    南北兩岸的水麵上,如同平地一般,


    數千叛軍正在或抬、或扛,從南岸往北岸運送木頭,南岸原本茂密的樹林,幾乎被砍伐成禿地。


    北岸敵營之中,敲打之聲不絕於耳,


    做成的木盾、木梯推的老高,還有十數架已做好的,高聳的箭樓雲梯,


    估計抬到台塬下時,能於台塬平齊。


    劉胤看的眉頭緊皺,喉結聳動,謂幾人道:“沒想到,敵軍此戰準備的如此充足......”


    李曉明指著台塬一圈,堆積如山的磚石、圓木,


    向劉胤道:“咱們準備的可也不差,諸人仍在往上運送木石,


    估計等到開戰之時,隻怕這戰場周邊,再無一樹一石。”


    劉胤點了點頭,仍是心情緊張。


    李許在一旁說道:“敵人有雲梯箭樓,此物雖可與我軍對射,但搬運起來,十分不便,


    可令人在台塬下百步外,挖掘大溝一條,令敵人雲梯箭樓難以抵近。”


    劉胤聞言,即刻下令道:“速令虛連提,照此法而行。”


    親兵領諾,小跑著傳令去了,


    劉胤又眺望了一會,向李許說道:“姚長史,你說的沒錯,敵軍已將渭河變成通途,


    北岸駐紮不下許多人馬,秦州援軍遠道麵來,必會放心在南岸休整,估計今天是打的起來的。”


    李許笑道:“便是他們一到,就下令進攻,也不怕他們,


    我羌族在陳倉以東,有兩萬大軍嚴陣以待,可以立刻抄他後路,令叛軍首尾難顧。”


    劉胤聞言,心中喜悅,正要對李許說上幾句好話,


    路鬆多卻從一旁走出,十分恭敬地向李許長揖到地,低聲說道:“姚長史,非是在下多疑,


    隻是大軍壓境,我軍兵少,一不留神便能鑄成大錯。


    到時候還望姚帥一定要及時發兵,可別打起來了,遲遲等不到,那我等可有覆滅之險呀!”


    劉胤聞言一怔,目光也瞟向李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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