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明來到七寶樓門口,偷偷摸摸地往裏麵瞄了一眼,


    看見裏麵客人似乎並不多,並沒有想象中的喧嘩場景,


    幾撥客人都被精美的屏風遮擋住,侍者酒女都在屏風裏侍候著。


    李曉明心想,這七寶樓的檔次規格,隻怕全天下,都找不出幾家能與之媲美的。


    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消費起的,估計一般的富商,在這裏麵宴請一次都會肉疼。


    趁著櫃台上的兩人不注意,他逮住機會,悄無聲息地幾步躥上樓梯,來到了二樓。


    二樓都是獨立的廂房,一條橫廊一條豎廊,有種日式高檔餐廳的包間既視感。


    李曉明正不知該去哪一間,低頭看到包間廂房門前客人脫下的鞋履,鞋履有多有少。


    他心想,上門拜訪客戶推銷房產,我早已幹的熟能生巧了,


    但這上門行騙,我還是第一次,不如先找個人少的練練手,


    大眼一看,看見橫廊的最東頭,臨街的一間廂房門口隻有兩雙鞋履。


    大冤種,就是你們了,李曉明輕輕地走到橫廊盡頭,


    深吸了一口氣,想好了開場白,正想直接推門進去。


    忽聽裏麵有人談話,似乎隱隱約約地有“涪陵郡”三個字眼,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心中一奇,貼耳上去偷聽,


    隻聽一人道:“這個李輝老奸巨滑,可不是一條好狗,


    我在漢中和涪陵都安插的有細作,兩地之間,幾乎每月都有書信往來。”


    “是李許,”


    李曉明心中一驚,回頭往走廊上看了看,


    心想我在此偷聽這樣的機密,若是被人撞見,恐怕立時就有禍事,


    正欲走開,又恍惚聽見,李許好像又說到了“陳祖發”,


    他頓時一個機靈,若是談話關於自己,不聽聽如何能安心?


    四下看看,發現隔壁和對麵的廂房包間,都是空的,


    於是,他躡手躡腳地開了隔壁的門,閃身躲了進去。


    輕輕將耳朵貼在牆上,是李許的聲音沒錯,


    隻聽李許的聲音說道:“如今咱們大成的北大門漢中,被那李霸占著,


    南中地區又是建寧王李壽的地盤,


    李壽此人桀驁不馴,在軍中又極有威信,


    對外曾放言,說咱大成三分天下裏麵,有一分是他打下來的。


    我本擬想,咱們隻需控製了東大門涪陵郡,到時就算是萬一有事,起碼還有個外援。


    有東麵涪陵郡的數萬精兵作為牽製,


    他北麵的李霸和南麵的李壽,無論如何也不敢率軍挪窩,


    以後咱們再徐徐謀事,將此二人除掉,皇兄便可坐穩天下。


    可如今涪陵郡守李輝這條狗,顯然已是極不可靠,


    即便皇兄你在成都順利登基,他們若是竄通一氣,在四方皆造反,我們如何是好?


    恐怕到時候你就算不當這個皇帝,周邊也沒有退路了。”


    李曉明聞言大驚,這廂房中的另一人,竟是當今太子殿下李班,


    心下又頗為疑惑,隻不知這二人,為何要在這市樓酒店之中,談論如此機要的大事?


    這時隻聽另一人笑道:“我說二弟呀,你這人什麽都好,隻是疑心病太重,


    那建寧王李壽,也是咱們的同宗兄弟,


    況且他說的也不算是大話,咱們大成的南方之地,也的確是他率軍奮戰多年才打下來的,


    就算以後大成國由咱哥倆說了算,咱也不能忘了人家的功勞,


    我想了,他仍舊做他的建寧王,雖然皇位沒讓他坐,但他在南中也是個王,


    我們以仁義待他,他又豈不感念咱們的恩惠?又何必造咱們的反?”


    李許聽了這話,氣得張口結舌:“皇兄,你......你......”


    他又歎了口氣,對太子李班道:“唉......皇兄,你知不知道,晉國、趙國和拓跋鮮卑的事?”


    太子李班笑道:“我知道 ,如今天下,就數咱們大成最是繁榮安穩,


    據下麵的人回稟,他們幾國仰慕我國威勢,竟不約而同地派使者前來朝拜,


    你說的,可是這件事?”


    李許聞言,沉默了一會,


    聲音低沉地說道:“拓跋鮮卑部落,因老單於傳位於侄子,幾個兒子不滿,已弄的整個部落分崩離析。


    匈奴趙國的劉氏皇帝,坐視手下大將石勒一步步壯大實力,


    如今石勒占了北方的一半地方,尾大不掉,已經自封為趙王,反叛在即了。


    晉國的大將軍王敦,司馬皇帝封他為節製江、揚、荊、湘、交、廣,六州大都督,


    如今他比晉國皇帝權利還大,皇帝再想罷免他,也是不能了。”


    太子李班聽後沉默不語。


    李許又言辭懇切地說道:“皇兄,鄰國皆已如此,難道您就沒有一點警惕之心麽?”


    “我是你親弟弟,每日裏看著周邊的這些個皇兄皇弟們,對著咱們弟兄三個虎視眈眈,


    多少個夜晚我都睡不著覺,此次去涪陵試探李輝這個老狗,回來的途中遇襲,


    若非那個假縣令陳祖發相救,我幾乎見不到皇兄了。”


    李曉明聽他說到這裏,心中巨震,懵然不知道自己哪裏漏了餡,


    更不知為何,李許既然已經知道,還讓自己平安到現在。


    他收懾心神,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偷聽。


    隻聽李許繼續說道:


    “我被李鳳殘部的追兵即將趕上,臨死之際我就在想,


    若是太子殿下沒有了我這個,整日裏疑神疑鬼的兄弟操心,那以後可怎麽辦?”


    說到這裏,李許竟抽泣咽噎起來。


    隻聽太子李班一陣窸窸窣窣,似乎是站了起來,


    聲音惶急道:“兄弟,你的苦心為兄豈能不知?


    是皇兄的不對,切勿如此,以後我隻聽你安排就是了。


    其實要論機謀才學,你遠在我之上,


    為兄不過是因為年長些的緣故,才受了叔父這太子之封。


    以後為兄登了大位,你為監國親王,諸事還要你操心哩!”


    李許聽了這話,又轉悲為喜道:“皇兄實有帝王之命,隻是性子慈悲些,此與爭霸奪嫡不利,


    我知你感叔父之恩,不忍心對他的子嗣下手,但未登大位之前,萬不可心慈手軟,


    等以後即了大位,隨你如何做個仁君慈主,我再不管你了。”


    太子李班順從地道:“好好好,就聽賢弟的。”


    李許又歎了口氣,說道:“皇兄放心,心狠手辣之事,盡交給我!


    隻要有我李許在,哪怕就讓天下罪孽盡集吾身,留個萬世的罵名,


    也必要為皇兄掃清障礙,扶你順利登上皇位。”


    太子李班感動道:“咱兄弟倆能如此交心,我便不當這個皇帝,也是值了。”


    李曉明聽到這裏,心中頗急,


    其它的他並不關心,隻想聽聽這李許個王八蛋,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個假縣令的事,


    以後又打算怎樣處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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