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染立刻用眼神示意一眾匈奴兵,讓他們做好開戰準備。


    匈奴人的好戰程度,絲毫不亞於羯族人,一眾匈奴勇士見到首領示意,無不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李曉明哪裏會讓他們這樣就開戰,挺身走到兩幫人中間。


    對著兩邊都抱了抱拳,高聲說道:“祖大哥、南陽王殿下,請聽我一言再動手不遲。


    我相信像你們二位這樣的人物,不遠千裏來到成國,絕不會是為了尋私報仇這種事吧?”


    他偷眼看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都默然不語,


    又接著道:“二位千裏到此,肩頭上扛著的必有家國重任,


    如今您二位尚未完成任務,先於這荒山野嶺之中,私下尋仇,鬥個你死我活,


    實在是匹夫之勇,不是大丈夫行徑。”


    祖逖拱手道:“兄弟所言是有道理,但就算是這樣,


    今日我見了這群胡虜賊寇,不殺之,也實難消心頭之恨”


    說罷,對劉胤和趙染二人怒目相視。


    劉胤大怒道:“姓祖的,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你在豫州殺了我許多族人,今日正好拿你的人頭來祭奠亡靈。”


    兩幫人持刀就要對衝。


    “哎哎哎......”


    李曉明急忙攔住,又苦口婆心地對二人道:“二位,你們都有重任在肩,真要棄國家之事於不顧嗎?


    祖大哥,南陽王殿下,你們想過沒有?


    若真是二位在此處戰死,你們的任務誰去完成?


    豈不辜負了各自君王的重托?”


    劉胤向李曉明道:“陳發兄弟,那以你之見,此事如何是好?”


    “以我之見,你們當以大事為重,今晚暫且放下彼此仇恨,和平相處一晚,明天各走各的。”


    祖逖表情糾結,遲疑道:“這......”


    李曉明勸道:“哎呀,祖哥,先辦正事要緊,


    就算真有不可化解的仇怨,改天在戰場上相見,再鬥也不遲呀!”


    祖逖低頭思忖道:我來此實有大事要辦,近日接到線報,


    石勒即將反叛劉趙獨立,北方拓跋鮮卑部也已四分五裂,眼見胡人就要狗咬狗。


    大將軍王敦想要與我聯手北伐,所慮者,唯有占據巴蜀天險的成國,


    萬一我軍北伐之際,成國來攻,大事去矣。


    所以派我與他侄子王應一起,來與成國商討結盟之事,以此穩住成國李氏。


    此誠為大事也,


    這個鹽販子說的對,眼下確實不是尋仇鬥狠之時。


    可就這麽算了,我是名滿天下的人物,麵子上也過不去呀......


    此時場中寂靜無聲,三方都在心裏,琢磨著各自的陰謀詭計。


    忽聽劉胤開口道:“我匈奴與這姓祖的,實在是仇深似海,決不可能化解的。


    但眼下我兩家都有大事要辦,不如就按陳發兄弟所言,今日暫且作罷。


    不過,咱們作個約定。”


    祖逖大聲道:“什麽約定?你講清楚。”


    劉胤負手而立,目露凶光地看著祖逖,


    一字一句道:“十五日後,還是此處,你我各帶二十人前來,


    也不用埋伏偷襲等詭計,咱們各持短刀,光明正大地相鬥一場,一方死絕才算罷休。


    就問你姓祖的敢不敢?”


    祖逖仰天大笑道:“就請這位陳發兄弟作個見證,哪個不赴約的,就是烏龜王八蛋。


    姓劉的,屆時你若是不來,我便用藤紙將此事寫上一千份,派人到兩軍前線到處張貼,


    讓你們的胡虜雜種們都看看,你南陽王是怎樣的膿包。”


    劉胤麵色鐵青,道了聲:“就此說定,且讓你這賊子多活幾天。”


    說罷,轉身進了祠堂,趙染也瞪了祖逖一眼,領著一眾匈奴兵跟著劉胤進去了。


    李曉明長出了一口氣,走到祖逖身邊,邀請他們一起進祠堂休息。


    祖逖本不願意與匈奴人同住一室,但看到一眾下屬們,都冷的瑟瑟發抖,


    想到大冬天的,露宿在外,委實熬不過去,


    隻好帶著人,氣憤憤地也進入到祠堂。


    兩幫人各費了些工夫,將各自族人的屍體抬到房後,李曉明借了些麻袋給祖逖眾人打地鋪。


    祖逖一眾人都在最後麵的龐統像下棲身,由於擔心匈奴人突然發難堵門,又安排數人在門口睡。


    趙染見了,心下不安,也安排數人在門口另一側睡覺,防範晉人堵門。


    李曉明見了,心裏也有些犯嘀咕,


    害怕兩幫人萬一再起衝突了,再把自己這夥人堵在房內,逃不出去了。


    於是讓王吉帶著兩名長槍手,也睡到靠近門口的地方。


    三幫人又各自安排人手輪流守夜,也才各自躺倒。


    雖然人是躺下了,卻是誰都睡不安穩,


    祖逖和劉胤多次偷偷支起腦袋,查看對方情形,每次均看到對方同樣警惕仇恨的眼神。


    見這兩幫人如此情形,弄得李曉明也心驚肉跳,幾乎忍不住想帶人睡到外麵去。


    就這樣,一直挨到三更天左右,李曉明實在是熬不住了,上眼皮打下眼皮,


    也不管那兩幫人如何了,自己呼嚕呼嚕打起鼾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


    “殿下......殿下......,快醒一醒......”


    “祖刺史,王長吏,外麵有人過來了......”


    “太爺......太爺......,快快醒來。


    李曉明睡的昏昏沉沉,隻聽見一陣混亂之聲,


    模糊中明知道有事發生,可這會睡的正香,就是不想起。


    “哎呀,太爺......太爺......,


    人家都起來了,您怎麽還沒醒呀?”


    王吉從後麵托著背,硬把李曉明拖起來了,


    李曉明揉揉幹澀的雙眼,嘴裏發苦,隻想罵娘,這它嗎過的什麽日子?


    前半夜砍人幹仗,後半夜也不消停,還讓不讓人活了?


    勉強睜開雙眼,隻見趙染帶著短刀出鞘的匈奴人,在對麵牆下站著,虎視眈眈地盯著門口,


    劉胤也手持尖刀,站在匈奴眾人的身後。


    祖逖和王應帶著晉人武士,在祠堂正中間站著,嚴陣以待,也盯住門口。


    李曉明看情況似乎不妙,努力振作精神,也爬起來,


    手裏抄著矛槍,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隻聽門外山路上,有馬匹嘶鳴之聲,還有人在說話,


    就跟之前匈奴劉胤這幫人來之前的情形一樣。


    從動靜上看,人數委實不少呢!


    李曉明對著另外兩幫人低呼一聲:“大家都將火把藏到泥像後麵去。”


    兩幫人聽從安排,都把火把放到泥像後麵,祠堂裏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眾人屏聲靜氣,默默等待,隻聽外麵人馬之聲漸行漸遠,似乎隻是路過。


    李曉明對著晉人和匈奴人低聲喊道:“他們必是去綿竹城外喊門去了,


    發覺喊不開後,肯定回轉,大家務必提高戒備。”


    那邊祖逖和劉胤答應了一聲,各自戒備等候。


    李曉明心中納悶,這它嗎荒山野嶺的,又是三更半夜,怎地這般熱鬧?


    趙國匈奴人和東晉武士都來了,那外邊這幫人,又是何方神聖呢?


    等下若是也進入到祠堂,會不會再次砍殺起來?


    還真它嗎的刺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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