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倒是用心了。”


    茉莉唇角掛著優雅的弧度,語氣裏卻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傲慢。


    她視線掃過曲歌手裏的盒子,一抹譏諷。


    “我確實喜歡收藏些小玩意兒。”


    說話間,她用眼神示意管家。


    明明東西就在眼前,她卻不屑親手去接,而是讓身側的管家代勞。


    管家上前,從曲歌手裏接過禮盒。


    眾人的目光像探照燈般追隨著他的動作,大多是準備看笑話的表情。


    然而,當那隻黑色禮盒在茉莉麵前打開時——


    全場賓客無一不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盒子裏,一枚足有鴿卵大小的血鑽,被上百顆白鑽簇擁著,鑲嵌在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項鏈上。


    那血色如此濃鬱,在燈光下泛著令人心悸的紅,帶著攝人心魄的邪魅美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妖異的紅光死死抓住,遲遲挪不開眼……


    “這、這是……”


    有人難以置信地出聲,打破了滿座死寂。


    “猩紅之淚!”


    一聲驚呼,全場頓時騷動起來。


    這枚傳說中的血鑽,二十年前在歐國拍賣會上創下天價紀錄後就神秘消失了。


    據說,它最後被一位熱衷於收藏古董珠寶的神秘大佬收入囊中,成為了全球珠寶收藏家們魂牽夢繞的傳說。


    看著近在咫尺的“猩紅之淚”,茉莉保養得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裂痕。


    這枚血鑽,正是她追尋半生而不得的至寶!


    她記得太清楚了。


    三年前,她親自飛往歐國,找到了那位珠寶收藏家。


    可她即便開出了令人咋舌的天價,卻仍然連“猩紅之淚”的影子都沒見到!


    而現在……


    它就這樣隨意地躺在一個小姑娘帶來的禮盒裏!


    “我知道茉莉小姐酷愛收藏珠寶,尋常的寶石肯定入不了你的眼。不知道,這枚‘猩紅之淚’,你是否還滿意?”


    曲歌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這東西不過是她在路邊隨手買來的小玩意兒。


    宴會廳裏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不知道這枚“猩紅之淚”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這枚血鑽……你是從哪裏找到它的?”


    茉莉艱難地張口,聲音有些發緊。


    “倒也沒什麽,我隻是碰巧認識一個歐國的收藏家。”曲歌笑了笑,“他曾經跟我聊天時說起過,真正的珠寶,一定要找到一位配得上它的主人。否則,便永遠隻是鎖在盒子裏的死物。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人,會比茉莉小姐你更配得上這枚‘猩紅之淚’了。”


    曲歌這話,乍聽之下像是對茉莉的讚美。


    可隻有真正了解“猩紅之淚”背後的傳說的人,才聽得懂她話裏的意思。


    古老的傳說中,這枚血鑽最早被鑲嵌在古埃及女王的皇冠上。


    後來,王族中有人起了異心,起兵造反,推翻了女王的統治。


    女王遇難,彌留之際,她用自己的鮮血詛咒了這枚血鑽——凡擁有者,皆遭橫禍!


    茉莉自詡是個無神論者。


    她從不相信這些荒誕的傳說。


    但,此時此刻,當她接過這枚“猩紅之淚”,卻覺得好似有一把無形的利刃懸在了自己的頭頂!


    這哪裏是什麽禮物?!


    分明是毫不掩飾的示威!


    滿座賓客的表情精彩極了。


    那些方才還在取笑曲歌的高官權貴們,此刻都死死盯著那枚“猩紅之淚”,眼中的輕蔑早已被震驚取代。


    對他們而言,這不僅僅是一枚珠寶那麽簡單。


    連茉莉這樣的人物費盡心思都得不到的東西,竟被一個黃毛丫頭輕而易舉地弄到了手?!


    是了……


    他們早該想到的!


    若不是有人撐腰,這丫頭剛才又怎麽敢說那種話挑釁茉莉?!


    眾人不禁開始猜疑——


    這位從天而降的“何小姐”,她背後究竟藏著多麽可怕的勢力?!


    迎著眾人的目光,曲歌點頭微笑,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用回頭,她已經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如芒在背的視線。


    她知道,今晚這場宴會過後,不會再有人把她當作可以隨意輕視的“私生女”!


    ……


    晚宴接近尾聲。


    酒意上頭,茉莉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借口起身,將容晝白叫到後花園。


    “你到底什麽意思?!”


    四下無人,她張口就是質問:“你不是答應過我,絕對不會讓那個野種出現在加國嗎?!”


    “我的確答應過。”容晝白攤了攤手,彎起眉眼耍賴,“可是,我也沒辦法啊。誰讓姐夫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呢。”


    “你背叛我?!”


    茉莉倏地擰起眉頭,不再掩飾眸中的狠戾。


    她咬著牙,滿心的怒火卻無處發作。


    現在這種局麵,要怪也隻能怪她自己!


    她居然真的相信了麵前這個草包,以為他真能如約幫她解決掉那個麻煩的野種!


    果然,廢物就是廢物!


    “他給你多少?”她壓著火氣問。


    容晝白故弄玄虛:“這可不能說,這是規矩。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講規矩了。”


    “你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在容晝白麵前,茉莉根本不在乎什麽優雅的形象。


    她出口成髒:“你給我搞清楚,你身上流的是跟我一樣的血!你他媽現在居然跟何青那個外人站在一邊,幫他來耍我?!”


    “我的好姐姐,你話可不能這麽說。何青再怎麽說也是你自己選的丈夫,我還得叫他一聲姐夫呢。況且,爸爸把手杖都留給他了。他怎麽能算是外人呢?”


    “手杖?”茉莉眉頭緊鎖,“搞了半天,你也是因為那根破木頭才背叛我的?!”


    “什麽叫破木頭?那可是咱們懷特家族最重要的命脈。難道,你就不想要得到它嗎?”


    “你該不會以為,你幫何青護著那個野種,他就會把手杖給你吧?!”


    “那倒不可能。不過,說不定他能借我玩兩天呢?”


    無論茉莉氣成什麽樣,容晝白始終嬉皮笑臉。


    他越是這副態度,越是讓茉莉惱火。


    先前,明明是容晝白主動找上她,將何青找到了私生女的事情告訴她,還主動提出能幫她解決麻煩。


    她看他說得有板有眼,才姑且信了他一次。


    誰知道,她聰明一世,居然著了這個草包的道!


    現在想想,這段時間她之所以查不出那個野種是裝死,都是因為他從中作梗!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該讓他和他那個窩囊的媽一起下地獄!


    隻怪她心軟,看他年紀小,留了他一條命。


    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


    宴會廳內。


    酒過三巡,賓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談。


    曲歌一個坐在角落,安靜地觀察著眼前的每個人。


    這時,丹尼爾忽然端著酒杯晃到她身邊,酒氣混著熏人的古龍水味撲麵而來。


    “何慕芝?你們江洲城的人,名字都這麽拗口嗎?”


    他斜倚在椅子上,目光從曲歌的臉上滑到她裙擺之下。


    曲歌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挪,假裝不認識他。


    “你是?”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丹尼爾,按照輩分來算,你應該叫我……舅舅?”


    又是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舅舅”。


    曲歌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容晝白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


    見她笑起來,丹尼爾還以為是他的功勞。


    他心下竊喜,主動和她碰杯討好:“其實,我們兩個人也沒什麽血緣關係。所以……你懂的?”


    說話時,他忽然湊近,花哨的粉色領帶蹭到她光滑的手臂,眼神繼續往她胸口瞟。


    他這副色眯眯的模樣,倒是和他那個肥頭大耳的爹如出一轍。


    曲歌正要後退,忽然有隻骨節分明的手搭上丹尼爾肩膀。


    “聊什麽呢?”


    剛才被茉莉叫走的容晝白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


    他的手指看似隨意地扣住丹尼爾的肩膀,力道卻足以將人無法再靠近曲歌半分。


    肩上的疼痛讓丹尼爾瞬間酒醒了大半。


    他皺起眉頭,正想讓容晝白別礙事,卻見對方無比自然地從曲歌手裏拿過她的酒杯。


    當著丹尼爾的麵,容晝白就著曲歌唇印的位置抿了一口。


    “對了,你上次跟我打牌輸的兩百萬,是不是還欠著沒還呢?”


    容晝白順勢拉過一把椅子,直接坐在曲歌和丹尼爾中間,將丹尼爾冒犯的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他這舉動,意味足夠明顯。


    丹尼爾瞬間會意。


    難怪今晚這兩個人會一起出現……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第一紈絝!


    這麽亮眼的好貨,又讓他捷足先登了!


    丹尼爾不甘心地攥了攥拳頭,卻也隻能訕訕笑道:“這點小錢,你有必要記這麽久嗎?最近我剛買了艘遊艇,改天請你喝酒!”


    “一言為定!”


    容晝白和丹尼爾碰杯,用的是曲歌的杯子。


    曲歌坐在他身側,眼睜睜看著他的唇兩次碰到她留在杯沿的唇印,臉頰不自覺地浮上一團紅霞。


    忽然,她感覺到一道熟悉且鋒利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久違的寒意從背後襲來。


    她倏地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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