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流民悲愴


    西南邊陲的烈日像把燒紅的烙鐵,無情地炙烤著龜裂的大地。黎部的村寨裏,枯黃的茅草屋在風中搖搖欲墜,曾經肥沃的稻田如今布滿縱橫交錯的裂縫,宛如一張張幹涸的大嘴,絕望地仰望著萬裏無雲的天空。龜裂的土地上,散落著枯死的稻苗,在狂風中發出沙沙的悲鳴。


    孫福貴蹲在自家院子裏,望著水缸底最後一層渾濁的泥水,喉結艱難地滾動著。曾經,他也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有著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可如今,連續一年多年的大旱,讓一切都化為泡影。妻子在尋找水源的途中,永遠地倒在了荒野裏;女兒發著高燒,卻連一口幹淨的水都喝不上,最終也離他而去。


    \"福貴,咋辦啊?再這樣下去,咱們都得餓死!\"鄰居老王頭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走過來,臉上滿是絕望。他的老伴上個月剛剛餓死,如今他也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走路都有些飄忽不定。


    孫福貴咬了咬牙,站起身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走!咱們往東邊去,聽說那邊雨水多,說不定能有條活路!\"


    消息傳開後,原本死寂的村寨突然有了一絲生氣。村民們紛紛收拾起僅有的家當,拖著瘦弱的身體,朝著未知的東方進發。隊伍裏,有拄著拐杖的老人,有抱著孩子的婦女,還有餓得連哭都沒力氣的孩童。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卻懷揣著一絲生的希望。


    一路上,烈日炎炎,沒有水源,沒有食物。許多人走著走著就倒了下去,再也沒能站起來。孫福貴看著身邊不斷有人倒下,心中的絕望逐漸被一種莫名的狠勁取代。他開始搶奪別人的食物,用凶狠的眼神和拳頭,讓其他人不敢反抗。漸漸地,他在流民中樹立起了威信,成為了這群人的領頭人。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凶狠,孫福貴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塊黑布,遮住了自己的右眼,又用鍋底灰在臉上畫了一道猙獰的刀疤。他還搶了一把生鏽的彎刀,時刻帶在身邊。\"從今天起,老子叫孫麻子!\"他對著眾人咆哮道,\"誰敢不聽話,老子的刀可不認人!\"


    當他們來到蜀地的大山時,已經有了二三十號壯丁好手。看著這茂密的山林,孫麻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兒就是咱們的新家了!\"他帶著眾人在山中安營紮寨,開始了落草為寇的生涯。


    \"咱們隻搶東西,不傷人性命!\"孫麻子對手下的人立下規矩,\"那些獵戶、商人,他們有的是吃的,咱們隻是借點,讓自己活下去!\"起初,手下的人還有些不忍心,但在饑餓的驅使下,還是紛紛拿起了武器。


    每次搶劫,孫麻子都衝在最前麵,嘴裏喊著各種髒話,用彎刀嚇唬著對方。但他心裏清楚,這些人也都是為了活下去,所以從來不下死手。遇到反抗激烈的,也隻是象征性地打幾下,把東西搶走就完事。


    \"無人扶我淩雲誌,我自己也上不去!\"孫麻子常常坐在山寨的石頭上,望著遠方喃喃自語,\"是金子,總會花光的,可我是老鐵,但凡我有一點本事,也不至於一點本事也沒有......\"他的聲音裏充滿了自嘲和無奈,\"風雪壓我兩三年,加在一起是五年,生活給我一巴掌,我說沒有上次響......\"


    在這大山深處,孫麻子和他的手下們,就這樣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他們是被生活逼上絕路的流民,是讓人厭惡的山匪,可又有誰知道,他們也曾是渴望安居樂業的百姓,也曾有過溫暖的家?每當夜深人靜,孫麻子摘下眼罩,撫摸著自己完好無損的右眼,看著臉上早已模糊的\"刀疤\",心中總會湧起一陣酸楚。但他知道,在這個亂世中,隻有讓自己變得凶狠,才能讓這群人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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