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星羅染淚


    玄夜最後的話語如寒冰刺入夙瑤心間,\"昆侖神女,不可婚嫁\"的箴言混著渾天儀的轟鳴在耳畔炸響。懷中的豹紋星羅衣還帶著煉製時的溫熱,金線繡就的豹紋在靈力波動中若隱若現,可她卻再感受不到一絲暖意。玉勝的光芒驟然黯淡,少女眼前一黑,直直向後倒去。


    阿照飛撲上前將她接住,斷劍\"當啷\"墜地。夙瑤蒼白的唇畔溢出細碎囈語,睫羽上還凝著未落的淚珠,發間玉勝突然投射出零散的星紋,拚湊出玄夜閉關前的畫麵——那時的師尊正對著渾天儀咳血,卻固執地將最後一縷靈力注入煉製寶衣的陣法。


    \"師傅......\"夙瑤在昏迷中囈語,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豹紋星羅衣上。金線驟然泛起微光,衣擺的星紋竟如活物般遊走,輕輕拭去她的淚痕。阿照抱著她的手微微發顫,望著她眉間因痛苦蹙起的褶皺,突然想起初見時那個舉著星砂花追著他跑的少女。


    三日後,夙瑤在朦朧中醒來,入目便是床頭懸掛的豹紋星羅衣。金線在晨光中流轉,每一道豹紋都像是玄夜嚴厲卻飽含關切的目光。她掙紮著起身,指尖撫過衣料上尚未消散的靈力波動,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玉勝突然發出清鳴,空中浮現出玄夜留下的星紋密語:\"情之一字,傷人傷己,莫要重蹈為師覆轍......\"


    記憶如潮水湧來。她想起在十萬大山中,每當自己陷入絕境,總有莫名的星力護佑;想起與豹子精決戰時,玉勝突然暴漲的力量。原來從始至終,玄夜都在暗中守護。可這份守護的代價,卻是師尊舊傷複發,如今生死未卜。


    夙瑤顫抖著披上豹紋星羅衣,金線貼合肌膚的瞬間,她仿佛被卷入浩瀚星空。衣擺的星紋化作鎖鏈纏繞在手腕,提醒著她神女的責任。她跌跌撞撞奔出殿門,卻在回廊撞見捧著湯藥的阿照。


    少年的發梢還沾著露水,眼中布滿血絲,顯然守了她整夜。\"夙瑤!\"阿照伸手欲扶,卻在觸及她冰冷的眼神時僵在原地。夙瑤後退半步,豹紋星羅衣的袖口滑落,露出腕間新結的星紋枷鎖:\"阿照,師傅說的對,昆侖神女......不該有軟肋。\"


    話音未落,她轉身狂奔,豹紋星羅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衣擺揚起的星紋割裂晨霧。阿照握緊手中涼透的藥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觀星台轉角,碗沿突然被捏出細密的裂紋。而在星淵閣深處,玄夜倚著渾天儀劇烈咳嗽,指尖滴落的血珠在星圖上暈開,宛如未寫完的訣別詩。


    夙瑤漫無目的地走到昆侖山下,暮色將豹紋星羅衣染成暗紅。她蜷縮在清月潭邊的巨石上,衣擺的星紋感知到主人的悲傷,化作柔軟的光暈將她包裹。潭水突然泛起漣漪,兩枚流轉著奇異光芒的丹丸破水而出——一枚赤紅似火,一枚青碧如嵐。


    玉勝發出尖銳的鳴響,潭底浮現出古老的星軌圖。夙瑤還未反應過來,丹丸已化作流光沒入她心口。劇痛席卷全身,她看見赤色鳳凰浴火翱翔,青鸞引頸長鳴撕裂烏雲,而在漫天火光中,玄夜的身影漸漸透明。\"此乃上古凰鳥元丹......可化形伴你左右......\"師尊最後的話語混著劇痛,在她腦海中炸響。


    潭水轟然翻湧,一紅一青兩道身影衝天而起。赤凰展開三丈長的羽翼,尾羽燃燒的火焰映紅半邊天;青鸞振翅間灑落星輝,尾翎掃過之處,潭水凝結成冰晶蓮花。兩隻神鳥繞著夙瑤盤旋,發出清亮的啼鳴,聲音中帶著安撫的韻律。


    豹紋星羅衣的星紋突然暴漲,將兩隻神鳥籠罩其中。夙瑤在光芒中聽見細碎的呢喃:\"主人......\"她顫抖著伸手,赤凰親昵地蹭過她掌心,青鸞則輕輕啄去她眼角的淚痕。衣擺的豹紋此刻仿佛活了過來,金紋流轉間,竟在地麵投射出玄夜含笑的虛影。


    \"師傅......\"夙瑤哽咽出聲,豹紋星羅衣的溫度驟然升高,像是在回應她的思念。遠處傳來阿照焦急的呼喊,可她卻緊緊抱住赤凰的脖頸,任由青鸞用羽翼將自己環繞。夜色漸深,兩隻神鳥化作流光沒入她的衣袖,而衣擺的星紋依舊在固執地閃爍,映照著少女愈發堅定的眼神——既然身為神女的宿命無法改變,那便讓這雙新生的羽翼,帶著情與責任,一同翱翔山海。


    自此,那個曾經心如明月,眼有星河的姑娘,變得冷漠輕淩,一心隻為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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