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珊瑚情瀾


    玄龜子初次遇見阿柔,是在東海最深處的珊瑚秘境。那時他剛打敗南海劍派,正躺在巨大的珊瑚枝椏上小憩。突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驚飛了滿樹的熒光魚。阿柔身著鮫綃紗裙,魚尾上的鱗片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手中捧著裝滿海葡萄的貝殼。


    “外來者,珊瑚秘境禁止擅入。”阿柔歪著頭,發間的珊瑚發飾隨著動作輕晃。玄龜子翻身坐起,嘴角勾起不羈的笑:“若我偏要留呢?”話音未落,阿柔玉手輕揮,周圍的珊瑚突然化作藤蔓將他纏住。可當她看清玄龜子腰間的龜甲酒壺,眼中卻閃過驚訝:“你...你是那個到處挑戰的玄龜子?”


    兩人因此結緣。阿柔帶他穿梭在秘境的珊瑚迷宮中,教他辨認能治愈傷痛的星芒藻;玄龜子則為她講述大荒各地的奇聞軼事,用龜甲碎片為她變出會發光的海兔。每當玄龜子要踏上新的問劍之路,阿柔總會默默為他備好療傷草藥,將珊瑚發簪別在他衣襟:“早日歸來。”


    一日,玄龜子在北境與玄冰宮長老激戰時,不慎被冰魄寒氣入體。阿柔得知後,連夜穿越風暴海域,用鮫人特有的“海月凝露”為他驅寒。她守在他床邊三日三夜,魚尾因過度使用靈力變得透明脆弱。玄龜子醒來時,看到她疲憊卻溫柔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想要停下腳步的念頭。


    “阿柔,等我成為大荒第一,就回來娶你。”玄龜子將她擁入懷中,珊瑚發簪在兩人之間輕輕碰撞。阿柔靠在他肩頭,輕聲道:“在我心裏,你早已是獨一無二的英雄。”然而,當玄龜子在不周山巔遇見天墟時,這句話被他拋諸腦後。


    那時的天墟不過是個背著斷劍的流浪劍客,布衣上還沾著旅途的塵土。玄龜子在不周山下攔住他的去路,龜甲酒壺裏的靈酒潑灑成陣:“聽聞你連敗數十門派高手,可敢與我一戰?”話音未落,天墟的劍已出鞘,劍光如銀河倒卷,玄龜子倉促間撐起龜甲護盾,卻被劍氣震得虎口發麻。


    “再來!”玄龜子抹去嘴角血跡,眼中燃起瘋狂的戰意。此後數年,他追著天墟走遍大荒。從昆侖墟的雪崖到幽冥海的漩渦,每一次落敗都讓他愈發偏執。他開始鑽研禁術,將龜甲與混沌之氣融合。


    天墟的劍沒有華麗招式,卻如開天辟地般直擊本心。玄龜子的龜甲護盾在劍光下寸寸碎裂,他第一次嚐到了慘敗的滋味。“你的劍,缺了靈魂。”天墟收劍離去時留下的這句話,像根刺紮進他心裏。從此,他開始瘋狂閉關,將龜甲與混沌之氣融合,甚至為了突破境界,在閉關前對阿柔惡語相向:“別用兒女情長阻礙我!”


    阿柔默默收起破碎的心,將親手縫製的龍綃披風掛在閉關洞口。可當她再次見到玄龜子時,那個曾為她摘海月花的少年,眼中隻剩對勝利的偏執。玄龜子不再與她漫步珊瑚秘境,不再為她講述趣事,甚至將她送的本命心緣簪熔進龜甲,隻為增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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