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原本就沒打算把傳家寶還給金家。


    就算他們今天帶來的東西,比這套棋器更值錢,周正也不打算交換。


    為什麽?


    傳家寶對於一個老牌家族來說,意味著“根”!


    沒了根,家族的底蘊就會喪失大半。


    損失的可不隻是物件本身的價值。


    現在這家夥能拿價值更高的古董換,說不定改日金家的家主知道傳家寶輸掉後,還能拿出更值錢的,或者直接幾倍於物件本身價值來交換。


    那時候才賺得多。


    現在換,簡直是傻子。


    那為什麽答應金肇航,是因為他也想看看民間還有哪些寶貝,這樣自己也能增加點印象。


    不上拍賣行的古董,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看到。


    就在金肇航和卓林在商量對策之際。


    周正的目光直接來到了最後一件東西。


    看上去,那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碗,就跟現在人們飯桌上吃飯的碗一樣,隻是上邊的花紋有所不一樣。


    實際上,這是景德鎮禦窯佳品!


    器形雅正,弧壁渾圓,高嶺為胎,質密細膩。


    從景德跋涉送京,宮中添琺琅,外壁澀胎厚施彩,勻淨透亮。


    著粉紅為地,嫣緋嫩色,彷佛半怯羞容,庸須胭脂紅。


    畫四麵梅花形開光,輕抹碧藍,內繪群芳,恰似倚窗觀晴空,青雲映花濃。


    朱槿裙下難自珍,百合豈羨虞美人,玫瑰梔子不相讓,水仙月季共幽香。花窗外,紺藍雛菊俯壓枝,瞰洋花卷葉,暗溢西風。


    妙筆下,或含苞、或盛綻,渲染細膩,纖瓣柔葉姿婀娜,意雅趣真。


    盌內巧留白,外底紅料書“康熙禦製”雙行四字宋體款,罩雙方框,字體挺拔雋朗,照證清宮絕藝。


    這個平平無奇的碗,其全稱叫粉紅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盌。


    體積最小,卻是這裏邊最貴的。


    當初康熙皇帝於紫禁城內,毗鄰寢宮之地,不厭嘈雜、穢氣、塵埃,不顧祝融之慮,大膽設立禦作坊,以便親督科學試驗,品評禦器製作,就已經看出他對瓷器的喜愛。


    1680年代,法國路易十四與滿清康熙帝建交,以琺琅器作贈,康熙帝甚珍之,遂邀歐洲玻璃及琺琅藝匠赴華供職。


    康熙三十二年,造辦處正式設立十四作坊,其中包括琺琅作和玻璃廠。


    隨著歐洲科技的傳入,以及宮中歐洲畫師的協助,畫琺琅之作雖仍稚嫩,卻有小成。


    後來法藉傳教士陳忠信,進入宮廷畫琺琅,然康熙皇帝對其藝不甚滿意。


    江西景德鎮瓷胎畫彩之技,早已爐火純青,但清宮琺琅作並非建基於此,禦作內,同製銅、料、瓷胎器。


    建坊之初便讓洋人繪彩,當時歐洲琺琅彩器方才始興,來華入宮者或從未繪瓷,遂感瓷麵光滑難以著色,改以宜興陶器為胎。


    且向景德鎮訂燒局部不施釉藥或全素瓷胎,遣送京司上彩,以製新品悅君心。


    此盌除外壁與足牆外留澀胎,餘皆罩釉,必屬特定為琺琅作訂燒之品。


    歐洲琺琅或清宮玻璃作坊特製之琺琅釉彩,與當時景德鎮之五彩大相徑庭,其中尤以自歐洲引入之紫紅與鉛白為新。


    前者以金發色,膠體金煉成的紫紅,濃豔透亮。


    清宮玻璃作坊為製掐絲琺琅,早有以砷酸鉛煉成白彩之技,但至康熙之時,迭施為彩,摻於其他彩料,乳化不透,成就粉調柔色。


    此盌所施金粉紅彩,在康熙琺琅彩瓷中尤為珍罕獨特。


    “師傅,現在市麵上清朝琺琅器價格年年上漲。近距離看到這些,不得不感慨當年那些工匠,是真的厲害,做工也太強了。”


    “可惜,沒有看到特別頂級的古董。這裏的東西加起來,我覺得都沒這套棋器好。”


    薑遊認可道:“或許論價值,或許勉強跟這套棋器差不多。”


    “但我們看古董價值,不能隻看當時,也要考慮未來的價格。隻要我們手頭有金家的傳家寶,他們就不敢造次,而且後麵會想方設法拿東西來交換。”


    薑遊佩服的豎起大拇指。


    “師傅真是高,這是不是跟威廉家族的傳家寶在納蘭家族手裏,所以他們提出的要求,威廉家族想方設法也要去完成一樣?”


    周正冷笑道:“差不多就是這意思,這些老牌家族吃了祖先的紅利,覺得他們作為人上人是應該的。


    殊不知他們的祖先,是踩在多少人的屍體上,才能將家族發揚光大。


    任何一個家族的興盛,說白了也是一種掠奪的方式。也不能說不對,畢竟物種起源,優勝劣汰。


    但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這不金家就出了一個敗家子,把傳家寶給輸了嗎?”


    周正和薑遊不禁笑起來。


    看得金肇航既是心虛,又毛骨悚然。


    “怎麽樣?”


    “不怎麽樣,都沒看上。”周正聳聳肩,“我給過你機會,你沒把握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山水有相逢,後麵有緣再見。你們傳家寶,我帶走了!”


    金肇航看到周正抱著東西離開。


    這一刻,羞辱,憤怒,以及想到回家後就死定了。


    金肇航再也繃不住,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


    殊不知,周正身邊的蘭小波,耳朵賊得很。


    金肇航打電話的內容,全被他給聽到了。


    “哥,那個人打算來搶。”


    “嗬,我就知道他肯定不甘心。既然他們想玩,就陪他們玩玩。”


    周正將東西交給蘭小波,意思讓他待會將東西保護好。


    “師傅,要不直接報警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喜歡事情當麵解決,比背後耍陰招要好。”


    周正冷笑道。


    “如何避免耍陰招,自然是讓他們知道,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


    薑遊開車,往酒店方向駛去。


    沒多久,蘭小波就發現有好多車跟在他們後邊。


    “哥,我們被跟蹤了,至少有五六輛車。”


    “如果每輛車都坐滿,那得有接近三十人。”


    周正不動聲色,而是在地圖上找到一處停工的工地。


    在許多房地產公司暴雷的情況下,全國各地不少工地都停工了。


    “徒弟,往這兒開。老子早就想揍那逼人,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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