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幕降臨,天空下起雨,如棉針一般灑落在地,破碎,隨之流進下水道裏。


    縣城的夜晚格外安靜,沒有城市裏豐富的夜生活,倒別有一番風趣。


    酒店對麵有家店,名曰慶嫂來鳳魚。


    周正他們都沒吃過,既然來了,好歹得試試。結果老板娘說來鳳魚不是這兒的菜,但廚子是璧山人,所以味道很正宗。


    沒多久,一大盆來鳳魚上桌。


    崔金牙看到滿滿的辣子,隻感覺菊花疼。


    “你用白開水洗洗吧。”周正遞給他一個杯子。


    “沒事兒,不用,我就不信我學不會吃辣!”崔金牙夾起一塊兒送進嘴裏,臉頓頓時就被辣紅了。


    逗得其他幾人大笑。


    “媽擦皮鞋的!今兒怎麽下這麽大的雨!”


    “這鬼天氣,耽誤我們大事!”


    突然外邊進來十幾個男人,長相各異,大多數屬於多看幾眼也很難記住長相的那種,但有幾個還是很有辨識度。


    一個留著倭寇大佐同款小胡子。


    一個兩隻手加起來隻有五根手指。


    一個剃光了頭,腦袋紋著龍。


    反正,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老板,點菜!”


    老板娘走出來,看到這群人,麵色有點畏懼。她用手指著旁邊那桌,細聲細氣道:“你們人多,坐大圓桌吧。”


    “把菜單上的菜都上一份,再抬10箱酒過來。”光頭操著一口濃濃的地方口音說道。


    “有點晚了,我們廚房的菜不太夠,有些做不出來。酒也沒那麽多,隻有5箱。”


    其實這些都有的,但老板娘擔心這夥人吃霸王餐,所以根本不敢完全聽他們的。


    況且,哪有人點菜,直接喊把菜單上的菜全部上一遍。


    斷指男猥瑣的盯著老板娘,從腳下包裏掏出一疊錢出來。


    “讓你上,你就上。哪來這麽多廢話,我們不會差你錢!這包就放你那兒,待會要是我們喝多了,不小心把碗和盤子打碎了,該扣錢就扣,結完賬記得把包還給我。”


    老板娘哪敢去接啊,用大皮包裝錢,隻在電視上演過。差不多就是這副打扮的人,幹完搶劫銀行的勾搭,就會用包來走髒。


    一位長相文質彬彬,戴著眼鏡,跟這夥人顯得格格不入的男人站了起來。


    走到老板娘麵前說道:“別緊張,我們都是好公民,他們是我的工人,下雨天不能趕工,就帶他們出來吃頓飯。那些錢是用來發工資的,所以用包裝著。你把菜單給我,我來點菜吧。”


    “呼,嚇我一跳,我以為你們是搶劫犯。”老板娘也老實,喜形於色。


    剛才是真緊張,現在也是真放鬆。


    “你見過搶銀行這麽多人嗎?”眼鏡男笑著念了一大堆菜名,跟把菜單上的菜全點一遍區別也不大,還不如直接說哪幾道菜不要,其餘都上。


    周正剛開始也沒注意他們,隻覺得奇怪,這夥人的口音全國各地都有。


    直到那個眼鏡男舉起酒杯,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們算是匯聚了南北的細伢,一起搭夥支鍋,絕不會走空。甭管說地鼠,地龍還是地蛇,都是好東西。


    到時候這些水頭,我會統一處理。醜話先說在前頭,誰要是被我逮住吃私,那我就讓他成地仙兒。”


    周正,崔金牙和薑遊聽見後,臉都黑了。


    薑遊正要扭頭去看,周正連忙端起酒杯站起來:“碰一個。”


    “好……好。”薑遊立馬反應過來,周正是提醒他別轉過去。


    那個眼鏡男說的全是黑話。


    細伢指的是盜墓賊,各地叫法不同,有些地方也稱土耗子。


    支鍋就是盜墓的意思,地鼠、地龍、地蛇分別指的是金子,銀子和銅錢。


    水頭就是贓物,吃私是私吞,而成地仙兒就是活埋!


    陳大奎跟周正坐在一方,抬頭就能看到對麵那桌。他眯著眼多看了幾眼,表情立馬變得拂然。


    “周爺,今天下午我們在邵家村遇到的就是他們。那個光頭我印象太深了,想不記住都難。”


    “當作沒看見,自己吃自己的。”周正淡定的喝著酒,繼續聽著。


    “閻老板,我們可都是奔著你的名聲被召集來的。若是這鍋支不起來,讓我們走空白跑一趟。你開始說好的保底費,可得照付啊。”


    閻九洲吭聲道:“鄙人的人品,你們可以完全信得過。你們都是熟人推薦,具體本事我不太清楚,但如果被我發現有渾水摸魚的……哢!”


    他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就像許多變態殺人魔,長相並不是五大三粗看著很凶的那種,而是文質彬彬,實則笑裏藏刀。


    其他人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是笑著開啤酒,給自己倒滿。


    全是狠人。


    都不怕死。


    崔金牙端起酒杯擋住自己的嘴,借機對周正說道:“這夥人什麽流派都有,說支鍋的是陝西流派,說刨紅薯的是河南流派,說炸墳是帝都周邊的,掃倉是帝都本地的。”


    “嗬,看來是有大動作。就算他們真覺得這裏有劉備墓,也不至於費這麽大的勁兒吧?曹操的墓裏邊都沒太多值錢的玩意兒,更別說常年軍糧斷絕,甚至讓吏士大小自相啖食的劉皇叔了。”


    薑遊突然冒了一句:“難不成白帝城還有別的大墓?”


    周正恍然大悟。


    “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王莽新朝末年,公孫述稱帝,王莽為黃,他便自稱白帝。據說在夔門有個神秘洞口,被稱為黃金洞,洞上有70多米懸崖,下有200多米深穀。


    蜀自古以來就是天府之國,地繞豐富,公孫述在這兒盤踞十幾年,當了十幾年的皇帝,其財產數量不容小覷,據說他將積蓄的金銀珠寶藏在了夔門的一個洞穴裏,以備東山再起。後因戰死,這洞的位置就無從得知。


    還有一種說法是,黃金洞對岸就是諸葛亮演繹八卦陣,擊退吳兵的古戰場,所以洞裏可能藏有諸葛亮的兵書和劉備的寶劍。可這個洞迄今都沒被找到過,難不成他們是為了黃金洞而來?”


    周正喝完杯中的酒,打算等他們喝醉之後,看能不能透點風,聽到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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