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欽差和官府的人前來搜查王府,愉太妃驚得一口氣沒上來,再次暈了過去。


    平康王妃出自安家。安家也是世家之一,雖不及歐陽、諸葛兩大超級世家顯貴,但是在宋夏朝的世家譜係中也能排得上號。


    平康王妃自幼被當作宗婦培養,嫁給蒼惲之後,又做了二十餘年王妃,不乏機變與手段。再說蒼惲做下的那些事,雖然她未曾參與其中,卻並非全不知情。


    因此,平康王妃當下就知道事情不好,又得知蒼惲已經出了平康王府,心下的不安更甚,立即一邊讓心腹婆子收拾細軟,一邊讓人去把自己唯一的嫡女河陽郡主蒼雋叫來。


    “王妃不用驚慌,王爺到底是皇家的人,是皇上的兄弟,皇上就算再忌憚王爺,也總得顧念幾分兄弟情誼!”童嬤嬤安慰她。


    平康王妃閉了閉眼睛,壓製住紊亂的心跳,歎了聲氣,“不,嬤嬤,皇上若真顧念兄弟之情,就不會派欽差來了,更不會輕易搜府了!”


    接著,平康王妃又自嘲地一笑,“堂堂王爺的府邸,豈是說搜就能搜的!官府既然敢來搜查,除了有皇上的授意,必然也是拿到了證據!”


    平康王妃說完之後,攥著絹帕的手不由得緊了緊,麵色灰敗。


    “王妃……”童嬤嬤擔憂地望著她。


    “嬤嬤,你先去收拾,把我所有的私房銀票,還有我所有的嫁妝鋪子和莊子的房契地契全都帶上。”


    童嬤嬤剛走,河陽郡主蒼雋後腳就哭著進來,“母親,咱們府上為何會來官兵?雋兒怕!”


    平康王妃嫁給蒼惲十年才得一女,如今,河間郡主才十一歲。


    “雋兒,你父王出事了,王府怕是難以保全。你跟著童嬤嬤去陵夔郡投奔你舅父。日後就好生待在你舅父家。待你及笄之後,你舅父自會替你尋一門好親。”


    平康王妃拉著女兒的手,心裏酸澀不已。


    “不,母親,女兒不走!女兒不要離開你!”蒼雋哭起來。


    “母親,父親是王爺,您是王妃,女兒是郡主,父親就算犯了錯,皇伯父大不了將父親降爵,總不至於牽連到我們!”


    “傻孩子,你懂什麽!你父王……這次怕是躲不過了!”看著自幼錦衣玉食、富貴嬌養的女兒,平康王妃淚如雨下。


    “雋兒,聽話,好生去投奔你舅父。若是我和你父王能僥幸逃過這一劫,定會派人去接你。”平康王妃安慰她。


    河陽郡主還想再說什麽,平康王妃卻不容她再繼續鬧下去,轉頭吩咐身後的兩個大丫鬟:


    “帶郡主下去,替郡主找身下人的衣裳換上。你倆待我忠心耿耿,我自是信得過,你們就陪同郡主,隨童嬤嬤一起去安家,日後好生侍候郡主。”


    “奴婢聽命,必不負王妃所托!”


    “去吧!”平康王妃朝她們無力地揮了揮手。


    童嬤嬤收拾完細軟,挽著一個包袱前來回稟:“王妃,銀票和鋪子莊子的房契地契都放在這裏了,老奴還收拾了一些輕巧的首飾。”


    “童嬤嬤,有勞你了。這些東西你且好生收著,日後都留給郡主。”


    “王妃……”


    “嬤嬤,你跟了我三十多年,是我信賴的人,雋兒我就交給你了!去吧!”


    童嬤嬤兩眼含淚,跪在地上向平康王妃磕了幾個頭,“請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會照顧好郡主!王妃多保重,老奴和郡主等您!”


    童嬤嬤磕完頭後,含淚退下。


    平康王妃的另一名心腹婆子李嬤嬤走進來,“王妃,府邸已經被官兵圍了,郡主他們如何能脫身?”


    “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離開!”平康王妃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李嬤嬤,我讓你準備的那些東西都備好了嗎?”


    “王妃,老奴都準備好了,隻是……王妃,要不您再想想?”李嬤嬤低下頭,麵露幾分不忍。


    和童嬤嬤一樣,李嬤嬤也是安家舊奴,後來平康王妃出嫁,她做了陪房,一直忠心於平康王妃。


    平康王妃的眼裏迸射出恨意,“我十八歲嫁給她,如今已有二十一年,嬤嬤,你都看見了,這二十一年裏,他的心裏何曾有過我和雋兒!他何曾拿我當一個人!”


    想起自己從嫁給蒼惲之後,就像生活在煉獄之中,空有正妃的名頭,卻無絲毫實權,暗地裏過著屈辱的日子,平康王妃的心瞬間堅硬如鐵。


    “嬤嬤,我決定了,把東西給我拿來吧!”


    李嬤嬤聽了,隻好轉身從一處牆壁隱密的暗格裏,取出一包東西,遞到平康王妃的手中。


    “他前兩日擄來的那名女子,可還活著?”平康王妃又問。


    “這兩日府裏接二連三出事,老奴打探過,王爺還未近她身,如今還關在仙鶴堂的寢殿中。”


    “趁官兵在,想法把她放了!走吧,隨我去見欽差!”平康王妃說完,拿著手中的東西邁出了房門。


    木青帶著顧錦行剛出仙鶴堂,就遇到侍衛的截殺。雖然蒼惲離府,先後調走兩千五百名侍衛,但是仙鶴堂的周圍,仍然守著近百名侍衛。


    木青立刻朝天空釋放出信號煙霧,旋即和顧錦行重新退回房中。


    墨石、墨九二人出自墨家,精通機關之術。兩人聯手破了平康王府內設的重重機關後,嚴鈺和歐陽拓帶人進了王府,四處尋找顧錦行。


    “二公子,你看!”一束紫色的煙花衝上天空,木鳳、嚴新等人心中一喜。


    “走!”嚴鈺即刻帶著眾人折轉朝煙火的方向跑去。


    商翟走進平康王府時。平康王妃已經一身素服等候在岑安堂中。


    在京城時,平康王妃和商郡王妃有往來,自然認得商翟,此時見商翟穿著欽差官服,手持欽差令牌,心下明白,一邊請罪一邊將李嬤嬤交到她手中的那包東西打開後呈上。


    商翟接過翻開一看,竟全是平康王蒼惲私擄民女、草菅人命、蓄養私軍的證據。


    商翟似是看透了平康王妃的心思,“王妃遞給本官的這些證據,不知王妃想要換什麽?”


    “商世子,昔日在京城,我與你母親多有往來。王爺犯事,罪有應得,我身為其妻,理當連坐,絕無怨言。隻是罪婦有一小女,年方十一,能否請世子允諾她離開,讓她隱姓埋名投奔她舅父去?望世子看在我與你母親相交一場,給小女留一條生路!”


    平康王妃說完便跪了下來。


    宋夏律法規定,親王、郡王未經允許蓄養私軍,可以謀逆罪論處。一旦坐實罪名,除了抄家,全家上下所有人都要論斬。


    平康王妃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給自己的親生女兒蒼雋謀一條生路。至於由側妃庶妃侍婢所出的庶子庶女,平康王妃尚且自顧無暇,哪裏還管得了他們。


    “河陽郡主尚且年幼,陛下仁慈,想必會考慮給王爺留下一絲血脈。”商翟淡聲道。


    得到商翟的答複,平康王妃就知道女兒定能保下一條命,瞬間鬆了一品氣。驀然又聽見商翟問:“蒼惲前兩日是否擄來過一名女子?人現在何處?”


    平康王妃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李嬤嬤搶先說道:“大人,老奴知道,那位姑娘被關在仙鶴堂……”


    李嬤嬤的話還未說完,立在商翟身後的木甲就厲聲打斷了她,“帶路!”


    李嬤嬤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帶著木甲等人就往仙鶴堂奔去。


    木甲他們趕到時,嚴鈺帶著嚴新、木鳳等人正在與看守仙鶴堂的王府侍衛交手。近百名王府侍衛,除了幾名逃走之後,其餘的盡數折於木甲等人的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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