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珍樓的菜肴全京城有名,隻是價錢貴,因此,莫說是肖姨娘,即或顧家三房和已經嫁了人的顧秀、顧麗,雖家境也算殷實,但是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來吃幾回。


    對於真心待自己的人,顧錦行出手一向大方。席桌上點的全是八珍樓的招牌菜,陳氏和兩個兒媳因時常同顧錦行走動,彼此關係親近,倒也吃得自在。


    肖姨娘倒是多少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一個姨娘,何曾有機會來這樣的地方吃飯?若不是因她誠心待顧錦行,隻怕這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殊榮。


    肖姨娘受寵若驚,心裏對顧錦行愈是敬服。


    顧秀、顧麗因同顧錦行往來走動不多,起初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在陳氏和魯氏、安氏的帶動下,很快就同眾人隨意起來。


    隻是一向對人敏銳的顧錦行留意到,顧秀似乎藏著什麽心事。但若是顧秀不說,她也不會去主動開口詢問。


    顧錦行正想著時,顧秀卻端起一杯酒站起來要敬顧錦行。


    顧錦行忙按住她:“小姑姑,你是長輩,這杯酒該我敬你才是。”


    顧秀紅著臉開口道:“錦行,雖說我的輩份比你大,還虛長你幾歲,見識和本事卻不如你。你對我們姐妹和姨娘都有大恩,這杯酒理當我敬你,也祝賀你今日及笄,願你得遇良人,一生平順。”


    雖然顧秀的最後一句話讓顧錦行聽著覺得有些膈應,但是這句話也沒有毛病。這個時代的女子十五歲及笄,可不就是應該說婆家了嗎?!


    “姐姐說得對。錦行,我和姐姐一同敬你!”顧麗也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站了起來。


    顧錦行還想要推辭,肖姨娘卻按住她。


    “大小姐,若不是你,秀兒和麗兒嫁不了那麽好的人家。如今我還能住在你的宅子裏安享晚年,都是托了你的福。這杯酒,她們理當敬你!”


    聽了肖姨娘這麽一說,顧錦行也隻好接受了顧秀和顧麗的敬酒。隻是在座的都是她的長輩,顧錦行也不好托大,便又依次回敬了一番。


    在八珍樓裏吃完了飯後,顧錦行又讓把店裏的招牌菜各打包了四份。一份遞到了陳氏的手中,兩份分別給了顧秀和顧麗。


    想到顧家三房人多,給陳氏的那一份裏又讓額外加了不少份量。


    “三嬸,小姑姑,這些菜肴你們帶回去給三叔、兩位堂兄和姐夫他們都嚐嚐。”顧錦行說。


    餘下的一份,顧錦行又親手遞給了伺候肖姨娘的嬤嬤,“肖姨奶奶,這一份您拿回去吃。”


    肖姨娘沒有想到還會有自己的份兒,眼眶不由得濕潤了,真誠地說:“大小姐,謝謝你!”


    陳氏見顧錦行麵麵俱到,考慮周全,心裏都不由得感歎她會辦事。


    一行人走出八珍樓,顧錦行先把陳氏、魯氏和安氏送上馬車,隨後肖姨娘和顧麗也分別上了馬車,各自離去。


    顧錦行回頭看見顧秀還站在自己的身後,便笑道:“小姑姑,你上車吧。”


    顧秀卻紅了臉,躑躅半晌道:“錦行,我……我想和你說會兒話……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顧錦行心下有些詫異,旋即想到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倒也不意外,“小姑姑,要不你隨我去如意園坐坐,有話慢慢說。”


    於是,顧秀沒有推辭,上了顧錦行的馬車,隨顧錦行一起回到如意園。


    進了如意園,坐下後,顧秀麵色窘迫地開口道:“錦行,我有事想要求你幫幫忙。”


    “小姑姑,你有事直說無妨。”顧錦行說。


    “我……我……我想跟你學做生意……”顧秀愈發局促不安。


    “哦?”顧錦行又是一陣詫異。


    “小姑姑,你家中有何難處?不著急,你慢慢和我說。”顧錦行一邊說,一邊倒了一杯茶遞到她手上。


    顧秀的親事當年是嚴二夫人保的媒。她的公爹是鴻臚寺的右寺丞,從六品官職,也是顧錦行的姨丈嚴允正的下屬。


    顧秀的夫君殷潤澤是舉人,原本想通過科舉入仕,卻連考幾場都名落孫山,在家中除了整日讀書會友,也沒有別的營生。


    殷家三代單傳,殷潤澤這一輩也隻有他一個男丁。


    好在顧秀嫁過去後,肚子爭氣,先後為殷家生了兩個兒子,替殷家開枝散葉,解決了殷家的香火問題,顧秀也在殷家站穩了腳跟。


    殷家的日子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是家境殷實,除了顧秀的公爹做官有俸祿銀子,還有自己的宅子,有田地以及幾間鋪子。


    按理說在這樣的小康之家中,顧秀和兩個孩子應當衣食不愁,顧秀完全無需為生計操持奔波。


    “半年前,夫君的幾名同窗約他一起外出喝酒。因為他平日裏與同窗一起喝酒是常事,故我們都沒有在意,由著他去了。不料這幾人卻是帶著夫君一同去喝花酒……”顧秀一邊說一邊抹眼淚。


    那日,殷潤澤隨幾名同窗一起去了一間私館。私館裏豢養著許多年齡從七、八歲到十五、六歲不等,麵貌清俊的男童和少年。


    大約是喝多了,殷潤澤醉了酒,那夜就宿在了私館中。不料夜裏,一名十三歲的清秀少年竟離奇死在了殷潤澤的房間裏。


    等到殷潤澤第二日酒醒時,他已經被羈押在了京兆尹的大牢裏。


    雖說父親是從六品的朝廷京官,但到底是涉及到了命案,京兆尹並不敢徇私枉法。


    雖然殷潤澤口口聲聲喊冤,可是所有的證據卻都指向他,他也拿出不為自己洗脫罪名的證據。


    因為在被人發現時,他的手中還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而這把匕首正是那殺人的凶器,這少年身上的傷口正好能夠對上。


    同時,把殷潤澤帶進了私館的幾名同窗也一口咬定,殷潤澤在醉酒之後,就帶著被殺的那名少年一同進了房,再也沒有見過他們出來……


    殷潤澤找不到證據為自己脫罪,等待他的要麽是斬首,要麽是流放發配。


    殷夫人隻有這一個兒子,自然既不願意看見兒子被斬首,也不願意兒子被流放發配到苦寒之地。


    不過,宋夏朝的律法也規定,犯人的親屬如若能夠湊出足夠的銀子,也是可以脫罪的。隻是所需銀兩數額不菲。


    因此最後,殷家決定替殷潤澤脫罪,變賣了家中田產和鋪子才湊足那一大筆銀子。


    “家中的田產本就不多,鋪子也僅有三間,為了湊那些銀子,全都賣了。”顧秀流著淚。


    “如今,全家就靠公爹一個人的俸祿……婆母病了也要用銀子,兩個孩子又小……所以,我才想著做點生意補貼家用。錦行,你能不能教我怎麽做生意?替我想一個能賺錢的營生?”顧秀期盼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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