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的心,仿佛漏掉了一拍。


    她看著花盛之,怔怔問道:“大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花盛之道:當年,母親生下第二個孩子後,因為心情抑鬱導致神智不太清醒,她整日呆坐著,父親對此難以理解,也不願意邁入母親的房中,後來母親哭鬧,被便父親派人去鄉下的莊子裏調養……”


    他垂下腦袋,沒有看花昭,繼續道:“到了莊子裏,母親將自己鎖在房中,因為一直沒聽到妹妹的哭喊聲,我心中愈發擔心,便尋了機會撬開窗戶跳進去,一看,母親坐在床邊發呆,而床上的妹妹早已沒了氣息。”


    “妹妹是病死的,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這件事若是傳到父親耳中,母親定然會被休棄,所以我連夜將孩子抱去後山埋了,又從牙婆手上買下你,當時母親不太清醒,我以為她不知道……”


    聽到最後一句話,花昭的雙手緊攥成拳頭,“也就是說,她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所以才那般待我?”


    雖說她不是這裏的人,但她在這裏也生活了八年時間,早前她一直都渴望小蘇氏能多看她這個女兒兩眼。


    還真是可笑。


    “昭昭,對不起……”花盛之低聲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說實話,我很慶幸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這樣她的所作所為,就沒法傷害到我。大哥,很多時候,我都在安慰自己,沒關係的,爹娘不喜歡我,我也能過的很好,我不在乎,我能淡然,可事實呢,我特別羨慕那些關係好的母女,因為沒有才羨慕,才渴望。”


    花盛之的眼眶微紅。


    花昭張開手,她手心是那張護身符。


    “大哥,你買下我的時候,這張護身符在我身上嗎?”


    花盛之點頭,“當時的你,將這護身符緊緊攥在手心裏,我也是將你帶回家給你洗澡才發現這張護身符,大概牙婆沒有注意到,這護身符應該與你身世有關……”


    花昭沒吱聲。


    花盛之道:“昭昭要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嗎?”


    “我不知道,若是將年幼的我賣掉,那麽我去找他們又有什麽意義呢?”


    花盛之沉默。


    花昭長籲一口氣。


    “大哥,我想回家了。”


    回國公府。


    “好,我送你回去……”


    花昭搖頭,“不了,我想自己走回去。”


    花盛之頓了頓,才點點頭,“路上小心。”


    “嗯。”


    花昭從花盛之的身旁走過,隻是走出去幾步,她的腳步一頓,“謝謝你。”


    花盛之轉頭,而花昭已經離去了。


    有風起,湖邊的柳樹枝條已經變成深黃,要不了多久,便隻剩枝條。


    花昭的心是複雜的。


    沒有記憶那幾年,她是真的很希望,小蘇氏能多愛她一點。


    以至於,她有了穿書前的記憶,而這種渴望一直都沒有從心底抽離。


    得知真相,她高興,卻又莫名難過。


    “抱歉。”


    街道上,有男子輕輕撞了下花昭。


    花昭沒有反應。


    男子的雙手攏在袖子裏,掂量著偷來的荷包裏的銀兩。


    得逞的笑容維持不了幾秒,迎麵走來的第五蓮,攥住男人的手腕。


    “你做什麽?”男人勃然大怒。


    第五蓮甚至連看都沒看男人,他目視前方的身影,手上一用力,男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痛苦。


    第五蓮奪過那繡有海棠花的荷包,朝著前麵走去。


    他沒有馬上把荷包還給花昭,而是施展輕功,飛到街邊的屋簷上。


    一個在屋簷上。


    一個在街上。


    但第五蓮保持著與她一致的腳步。


    他看到下麵的姑娘險些被地上的石頭給絆倒。


    穩住了身子後,她走出去幾步,又跑回來,把路中央的石頭搬到街邊上。


    走著走著,也不知是想到什麽,險些撞倒街邊的攤子。


    在連連道歉後,沒多久,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麽,她加快了腳步,從走變成了小跑。


    那裙擺飛揚起來。


    表情也變得急切。


    前方是國公府。


    第五蓮停下腳步。


    花昭進去了。


    等趕到蘭苑時,她的額頭上已經布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她看到書房的門是半開著的。


    那一瞬,眼底有光在閃爍。


    “紫喻……”


    花昭剛上前,季承儒先一步從書房裏出來了。


    “怎麽出汗了?”季承儒擰了下眉,拿出藍色巾帕輕輕擦去花昭額頭上的汗水。


    “剛才跑回家的,紫喻你現在有空嗎?”


    “李大人和董大人在堂屋等我,有事要商議。”


    “這樣啊……那你去吧……”


    紫喻輕嗯一聲。


    花昭看著他走出蘭苑。


    好半晌才收回視線。


    她往廂房走去。


    “小姐~”


    是阿綠。


    花昭連忙回頭。


    阿綠上前說道:“奴婢在街上正好遇到大少爺,他說您回家了,奴婢又和蘇家那邊說了一聲。”


    “阿綠真聰明。”花昭伸出手摸摸阿綠。


    “嘿嘿。”阿綠笑得沒心沒肺。


    花昭眸光閃動,“阿綠,你是不是忘記一件事了?”


    “忘記什麽事兒了?”阿綠撓了撓後腦勺。


    “你好好想想。”花昭揚唇。


    “啊!奴婢想起來啦!”


    “今年是我在國公府……”


    花昭的話還沒說完,阿綠道:“夏桃讓奴婢給她帶香料,她說府上的香料用完了,奴婢給忘記了!”


    說完,阿綠一溜煙跑沒影了。


    花昭:“…………”


    花昭看了眼院子裏老樹。


    有點安靜啊。


    花昭去了三房那邊。


    “三少奶奶在哄睡,昨晚蓉姐兒夢魘,哭了一宿,也沒怎麽睡,這會兒鬧得很。”董媽媽說道。


    “噢……”花昭應道。


    “四少奶奶可是有什麽事情,待三少奶奶出來後,奴婢知會三少奶奶一聲。”


    花昭淺笑,搖頭,“沒事兒,就是來找三嫂嘮嗑嘮嗑。”


    花昭剛從三房這邊離開,遇到季錦言屋裏頭的隨從阿丁。


    “你主子在府上嗎?”


    “小少爺一早便外出了。”


    “噢,要是他回來了,讓他去我那邊吃飯啊。”


    “好的。”


    花昭走到了後花園。


    她坐到涼亭的石凳上。


    手托著下顎。


    今天,大家都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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